073 潰敗 潰敗！

  臨近土坡隘口的時候，看著那隘口處高聳的兩側土坡，仿佛有莫名的危機感撲面而來。

  嗅覺敏銳的海正衝下意識地揮手讓整支隊伍停下了追擊的腳步。

  「老海，咋了？」俞大志疑惑。

  海正沖指著不遠處的土坡說道，「你看這地方，地勢險要，兩次土坡高聳，仿佛隨時可能會砸下來，從兵法上講，是很容易遭受伏擊的地方。」

  「這地方不就是八路軍獨立團伏擊南天軍，然後李連勝率領南天軍直接叛變的地方嘛！

  老海，你是不是擔心過頭了，敵人應該沒有這麼愚蠢吧？這地方已經埋伏過咱們一次了，難道再來埋伏一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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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抓緊時間追擊，真讓這伙共匪跑了。」

  說著俞大志也不再去管海正沖了，招呼著自己的第二主力團人馬，就要通過隘口繼續追擊逃跑的蛇屁股一行。

  「老俞！老俞！」

  海正沖眼見叫不住俞大志，只得放棄了派偵察兵探查兩側高坡再謹慎追擊的想法，他下令道：「跟上第二主力團隊伍，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隘口。」

  隘口兩側土坡林子裡，獨立團戰士們靜靜地潛伏著。

  眼見著敵軍隊伍居然真的沒有探查就準備通過隘口，張大虎低聲感嘆道：「團長，你可真行，全讓你給料中了。」

  韓征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能夠掌握對手的心理，這場戰鬥你就基本上已經贏了。

  兄弟們，準備戰鬥！」

  這時，隨著時間推移，俞大志第二主力團已經跨過了隘口一半，另一半還在隘口下的過道上，海正沖的第一主力團則是稍微隔著一段距離掉在第一主力團的後面，他總還是覺得有些忐忑不安。

  就在這時，隨著隘口高坡上的一聲槍響驟響。

  一個大嗓門兒在上面吼著，「殺殺殺——」

  一時之間槍聲大作，炮聲不停，所有潛伏在隘口兩側高坡的獨立團人馬全部顯露了出來。

  要麻率領五十號人的投彈組，第一時間趕到土坡的崖壁旁，每人手中都提著籃子裝的大量手榴彈，瘋狂的往隘口下投擲。

  在不斷爆炸的轟鳴聲中，如果從俯瞰的視角來觀察，整個隘口像是被炮火橫切成了兩半。

  已經過了隘口的第二主力團的一半隊伍是其中一半，第二主力團的另一半隊伍，和稍微掉在後面的海正沖率領的第一主力團人馬為另一半。

  崖壁上甚至有四下紛飛的大塊岩石砸落。

  處在隘口下的虞師士兵們仿佛迎來了了世界末日。

  這是韓征設下的又一道陷阱，針對海正沖和俞大志的心性考驗。

  面對獨立團戰士們強悍的炮火和猛攻。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處在隘口之下的第二主力團似乎已經面臨全軍覆沒的危機。

  獨立團戰士們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太過恐怖了。

  這讓目睹這一切的海正沖甚至為之膽寒。

  這種膽寒在面對強悍的日軍的時候，也曾在海正沖等人的心裡誕生過，畢竟是從鬼子手上一步一步潰敗下來的。

  但這次對付獨立團，老實說，不管是在俞大志的心裡還是在海正沖的心裡，都沒有太把獨立團當回事。

  特別是經過路上的三次伏擊遭遇戰，獨立團更是給了俞大志和海正沖二人沒什麼戰鬥力的印象。

  可此刻獨立團人馬突然爆發出來的戰鬥力，簡直比當年瘋狂的日軍還要彪悍。

  所以，當獨立團戰士們在吹響的衝鋒號下，像是下山的猛虎從兩側高坡向著隘口下的海正沖第一主力團衝擊過來的時候，海正沖徹底的慌了神。

  「撤，撤退！」

  海正沖的選擇服從了他的下意識，他甚至根本沒有那膽量衝擊獨立團的人馬，搭救俞大志一行。

  海正沖的命令下達之後，第一主力團的人馬迅速的後撤，第二主力團被隘口處截斷的另一半人馬，眼見著第一主力團撤退，乾脆選擇潰敗，丟盔卸甲而逃。

  在隘口的另一半，望見潰敗一幕的俞大志是目眥盡裂，他衝著海正沖的方向大吼，「老海，你幹啥呢……你他媽的別跑呀，救老子！」

  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又有炮火的嘈雜聲，他的聲音如何也傳不過去。

  一股後悔的念頭湧上俞大志的心頭，「早知道先前就聽海正沖的，不要這麼冒失地經過隘口了。」

  現在好了，說什麼都晚了。

  隨著第一主力團的撤離，外加上第二主力團半數人馬的潰敗。

  眼見著這時的兵力已經超過自己的獨立團戰士們從四面八方衝殺過來，俞大志長嘆一聲，「完了，都完了！」

  「都是中國人，繳槍不殺，我們八路軍優待俘虜！」衝殺過來將俞大志一行圍困的時候，張大虎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

  這時經歷過第一主力團賣隊友、半數人馬潰敗的俞大志一行哪裡還有鬥志。

  眼見著有活命的機會，隨著第一個士兵丟下手中的槍枝，很快這種舉動就像是瘟疫一樣在整支隊伍里蔓延，所有的士兵都選擇了投降。

  這時，被戰士們簇擁著的韓征出現在俞大志的面前。

  「俞大團長，別來無恙呀！」韓征的話語平靜地響起，依舊是那熟悉的聲音。

  俞大志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你，你不是已經……難道這獨立團的團長馬七他……」

  「不錯，我就是馬七。」韓征笑道。

  「我恨呢……」俞大誌哀嚎，卻又無奈地垂下頭去，「原來從始至終我們的對手都是你……我輸的不冤。」

  韓征笑了笑，不再搭理俞大志，他下令道：「帶下去，記住了，好好照顧這俞大團長，他可是老子的熟人。」

  「是。」

  士兵們應聲，將俞大志一行投降的一千多人押往牛家村。

  戰鬥已經勝利結束，過程順利的超乎所有人的想像，獨立團一方幾乎沒什麼傷亡，直到此刻一營長張大虎還覺得有些恍惚。

  就這麼著就贏了？

  還俘虜了一千多號敵軍？

  張大虎感嘆道：「團長，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真不相信會有這樣的戰鬥，這些傢伙也未免也太沒有戰鬥意志了吧？」

  湊過來的迷龍道：「老張，你懂啥，這也就是團長，換作其他人來哪能贏得這麼容易？

  你知道這場戰鬥咱團長動了多少心思嗎？你知道這場戰鬥咱團長為什麼要再三的做先前的騷擾，然後又在這隘口伏擊，還把他們的隊伍分割成兩部分嗎？」

  「你知道？」韓征笑著問迷龍。

  迷龍一滯，「不知道。」

  張大虎：「……」

  眼巴巴地望向韓征，希望得到解釋。

  韓征道：「其實道理很簡單，前三次的騷擾伏擊，咱們的士兵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很差，會讓俞大志他們下意識的覺得咱們的戰鬥力普通，甚至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至於這隘口伏擊，兵不厭詐，俞大志他們還是意外地上當了。

  至於這隊伍的分割，其實很簡單，不管咱們的對手有多差，他們的兵力擺在那兒，八千兵力不容小視，是咱們的兩倍還多。

  所以咱們的胃口不能太大，要是一次性想把這八千人馬全部吞下，搞不好會撐了肚子，不如把他們分隔開。

  只是這海正沖居然率領著第一主力團掉頭就跑了，這是我也沒有想到的。」

  「這傢伙平日裡裝模作樣的，沒想到到頭來也是個慫包，這麼些頂好的裝備放在這些慫包的手上，真是白瞎了。」迷龍不屑道。

  張大虎聽得是心服口服，「團長，我算是服了，難怪老團長走的時候拍著我的肩膀說，把獨立團交給你他也就放心了，這樣的戰鬥也就您能指揮的出來了。」

  不辣苦著臉道：「得，又多了一個和我搶著拍團長馬屁的了。」

  將士們頓時俊不禁。

  …………………………………………

  另一邊，一路撤退的海正沖恨不得多長几條腿。

  他被獨立團方才爆發出的戰鬥力嚇到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扭頭看著掉在第一團主力後面的第二主力團的殘兵敗將，海正沖揪住一個營長喝道：「你們團長呢？」

  「報報告海團座，我們團座被獨立團包圍了，沒逃出來。」

  「完了！」

  海正衝心里一個咯噔，這下子完了，連牛家村的面都沒有見著，只是在隘口被伏擊，居然就差點兒把整個第二主力團都搭進去了。

  就連團長俞大志都陷入了包圍圈。

  海正沖開始苦惱，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把這件事情向虞嘯卿匯報。

  但該來的總會來的。

  虞師，師部。

  當看到海正沖帶著第一主力團和第二主力團的殘餘人馬返回駐地的時候，虞嘯卿的心便沉落了谷底。

  緊接著海正沖無奈匯報了情況：

  隊伍在牛家村外遭遇伏擊，獨立團的火力太猛，戰鬥力彪悍，第一主力團和第二主力團不敵，只得敗退。

  第二主力團團長俞大志被獨立團圍困，估計已經成了俘虜。

  聽著海正沖匯報的情況，虞嘯卿的臉色變得慘白，他幾乎是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的。

  半晌，慢慢回過神來的虞嘯卿扯著海正沖的衣領質問道：「第二主力團率先掉進敵軍的包圍圈，你為什麼不去搭救？俞大志都被抓了，你第一主力團為何袖手旁觀？」

  「這，師座……我……」

  「夠了，廢物，飯桶。」虞嘯卿大罵，海正沖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可嘆啊，我偌大的虞師，難道連半個能征善戰的將領都沒有嗎？」虞嘯卿無奈長嘆。

  這是忽然有通訊兵來報，「報告師座，林團長求見。」

  「林譯！」

  虞嘯卿抬起頭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海正沖一眼，苦笑道：「難道到頭來我所能依仗的，還是韓征的部眾嗎？」

  「讓他進來。」

  「是。」

  ……

  「師座！」阿譯敬禮，他瞧見臉色不太好的虞嘯卿，還有一旁臉色更不好的海正沖。

  「你來了，有什麼事嗎？」虞嘯卿問。

  阿譯道：「師座，消息我已經聽說了，就連俞團長都被獨立團俘虜了，如果師座願意相信我，我可以率領第五主力團去把俞團長救回來。」

  海正沖揶揄道：「我們兩大主力團都不是獨立團的對手，你一個主力團憑什麼救回老俞？簡直大言不慚。」

  「夠了。」虞嘯卿低喝。

  大敗歸來的海正沖沒什麼底氣，只好住了嘴。

  「海正沖和俞大志的兩個主力團，最終取得的戰果你也看到了，僅僅是你第五主力團前去，我擔心你們人手不夠，你說吧，還需要師部什麼支援？」虞嘯卿問道。

  阿譯道：「請師座給我加強幾門重炮，至於兵力，我第五主力團足矣。」

  「大言不慚。」一旁的海正沖終於忍不住了，揶揄道。

  「師座若是不信，我可以立下軍令狀，如果打不下牛家村，甘願受軍法處置。」阿譯異常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虞嘯卿朗聲道：「好，既然你有這份魄力和決心，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但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不要再令我失望了。」

  一個「再」字，讓一旁的海正沖漠然。

  阿譯應道：「師座放心，為黨國盡忠，不怕粉身碎骨。」

  「去吧！」

  虞嘯卿點了點頭，要說韓征一行裡邊他對誰最是信任，自然非阿譯莫屬，作為從軍官訓練團出來的少校，虞嘯卿相信，阿譯的骨子裡還是忠於黨國的。

  臨行前。

  阿譯找到了龍文章，他用的是舊有的親切的稱呼，「死啦死啦，我要去牛家村了，師座已經同意。」

  「決定了？」龍文章問。

  「是。」

  「倘若我們的猜測成真，你又該怎麼做？」

  阿譯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一定要弄清楚，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

  龍文章笑道：「或許是我們多想了，但即使不是你也不要輕敵，從這次獨立團擊潰第一主力團和第二主力團來看，那個團長馬七是個諳熟軍事的傢伙，你可要小心應付。」

  「放心吧！我走了。」阿譯轉身離開。

  望著阿譯遠去的身影，孟煩了感慨道：「說起來咱們這些兄弟這些年都大變了樣子，可偏偏變得咱們之間也越來越陌生了。

  死啦死啦，你說阿譯這次出兵牛家村，能贏嗎？」

  龍文章道：「只要咱們的猜測是錯的，只要阿譯遇到的不是老韓，他取勝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可還有李連勝！」孟煩了道。

  龍文章沉聲道：「李連勝……也不會是阿譯的對手，你們或許都沒有察覺到，這些年阿譯的進步太驚人了。」

  「是嘛！」孟煩了笑了，「那我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可我真不希望看到自己人的戰爭，累了。」龍文章長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