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包子的「眼神殺」

  陰雨下，竹林中。

  「碧瑤，你，你快走罷！萬一被人發現，你就太危險了！」

  少年的低語聲在竹林之間響起。

  「我不管，我只想看看你。」

  少女倔強的聲音響起，目光柔柔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鏡頭前，包子和老胡相對站立，一個飾演著外表古靈精怪，但卻用情至深的少女，另一個，看似木訥，卻是赤子之心的少年。

  這場戲，對於兩人來說，根本沒什麼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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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莉穎作為最近兩年圈內最火的一線小花，自身演技早就經過錘鍊，這樣的劇情自是沒有難度。

  老胡就更不用說了，青年一代的演員，能在演技上壓倒他的人還真不多。海波算一個，文彰也勉強算一個。可惜這兩位眼下都還在掙扎當中，能不能繼續混都是個問題。

  陸非凡喜歡看旗鼓相當的演員演對手戲，這不算是什麼惡趣味。如果算的話，那圈內90%的導演，估計都有這種惡趣味了。

  「你在擔心什麼？怕你那師姐發現我嗎？那我走好了。」少女看著眼前不發一句的少年，臉上露出嬌嗔的神色來。

  老胡抬起頭，突然直視著包子的眼睛，脫口而出道：「我還能擔心什麼，難道我還能更糟嗎？」

  圍觀的眾人心裡一突，開始忐忑起來。

  演員對戲，看似正面交鋒，但其實只要把握對了情緒，台詞說的精準了，難度也不是特別大。

  尤其是對於科班出身的演員來說，這樣的表演原本就是他們的必修課，其中的小技巧或許是野路子的演員花費數年才能摸索出來的經驗。

  而其中就有一條，在演對手戲的時候，能不看對方的眼神，就儘量別看。如果非要有這樣的鏡頭的話，那麼也可以儘量選擇看對方的其他部位。比如說鼻子，或是嘴唇。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可不是上帝說的，而是人類自己總結出來的。

  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通過對方的眼神來判斷。

  所以在對戲的過程當中，尤其是青年男女的感情戲，最容易出狀況的地方就是眼神。

  之前秦佩僅僅是無意間和老胡的視線對上，就導致了一次NG，何況這一次是演張小凡和碧瑤的感情戲。

  包括陸非凡在內，其實都已經做好了NG的準備了。

  不過，儘管有些突然，但包子卻還是接了下來，甚至某人還嘗試了反擊。

  兩人的眼神，從對上開始，就沒移開過。

  「呆子，你說話啊！」

  鏡頭前，矮了一頭的少女，抬著頭，直視著少年的眼眸，臉色微微羞紅，眼角卻是彎了起來，語氣帶著嬌嗔。

  老胡抓了抓頭頂的假髮套，在經過了長達十幾秒的對峙之後，終於挪開了視線，在包子的「眼神殺」下敗下陣來，默默走到一旁道具組提前砍倒的一根粗大的竹子旁，低聲說道：「你來坐吧！」

  「哈哈！」

  包子突然笑了起來，歪頭看著老胡，輕聲說道：「真是個傻瓜！」

  眾人齊齊看向陸非凡，包括眼下在現場的副導演魏楓。

  不為別的，就因為剛才包子的那句台詞，劇本上壓根就沒有。

  陸非凡並不反感演員臨場發揮，但要分是什麼時候。如果是刻意增加自己存在感的發揮，不用等人提醒，陸大導演的罵街聲就會響徹劇組。

  不過此時，陸非凡挑了挑眉毛，看著周圍探究的眼神，直接翻了個白眼，接著看向監視器。

  包子其實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剛剛還真不是她故意加戲，只是看著老胡的動作，福至心靈一般，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

  沒有等來意料當中的罵街聲，包子鬆了口氣，接著走向倒地的黑竹，準備坐下。

  「你等等。」

  老胡拉住了她，在包子詫異的眼神下，仆下身子，用袖子在黑節竹上用力的擦了擦，擦出一片乾淨的地方，然後起身，也不看她，只是低著頭說道：「你現在坐吧！」

  看著眼前的竹子，包子突然笑了。

  不等陸非凡的指令，早就等著這一刻的呂楠，立刻就把攝影機推進，包子那張圓臉的笑容，瞬間就出現在監視器上鋪開的六處分隔屏上。

  一隻如玉般的手伸了過來，包子輕輕拉起老胡的手，從懷裡拿出一片手帕，輕輕擦拭著剛才她擦竹子時，袖口上留下的污漬。

  「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討好我，送了多少奇珍異寶，可是……」她抬起頭，凝視著胡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輕聲道，「此時就算全天下的珍寶都放在我的眼前，也比不上你為我擦拭竹子的這隻袖子。」

  「……」

  沉默。

  還是沉默。

  這一刻，全世界的聲音，忽然都消失了。包括老胡原本應該做出的動作。

  「停停停！」

  陸非凡喊了暫停，然後黑著臉走到了兩人面前，也不看趙莉穎的臉色，直接拉著老胡走到一邊，就是一頓訓斥。

  「你傻了？沒見過美女啊？「陸非凡怒道。

  「導演……對不起！」老胡苦笑道。

  剛才的確是以為包子的眼神太詭異，讓老胡忘了動作。

  這事也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之前不是他主動和人家小姑娘對視，沒準包子剛才也不會用那種傳說中的「無辜」眼神看著他。

  所以本應該狠狠的把小姑娘摟在懷裡的老胡，愣是在原地發起呆來。

  沒辦法，包子的外面太具迷惑性。這讓老胡一時之間，有些「下不去手」。

  為了不讓這兩個貨陷入到粉紅的劇情里無法自拔，陸非凡乾脆把兩人叫到一起，又給兩人串了一遍劇情。

  這不同於講戲。

  陸非凡在講戲的時候，很少會把劇情描述的太詳細，更多的是去提醒演員在表演的時候需要注意到的細節。

  而串聯劇情，就是為了讓演員保持情緒了。同時也是提醒兩人，這會可不是談戀愛的時候。

  碧瑤之所以會出現在大竹峰，絕不是她口中所說的，為了來看張小凡這麼簡單。

  如果不是魔教四大派準備圍攻青雲，給鬼王十個膽子，也不敢放女兒單獨上大竹峰。

  而且這場戲看似唯美的很，但實則是一場悲劇。

  就是在這裡，張小凡算是正式的和碧瑤明確了感情，同時也答應她，只要再次見面，就告訴她自己在滿月井當中看到的面孔。

  可惜，這一次，就是兩人的最後一次對話了。等到再見面，就是通天峰上，正邪大戰，碧瑤身死的結局。

  所以，陸非凡很明確的告訴老胡，別糾結了，再不抱，眼前的「美人」就掛了。

  拍攝繼續，果然，接下來兩人的表演就流暢的多了。

  竹林深處，那一抹碧綠的身影一直站在原地，看著遠處一人一猴，漸漸走出視線。

  「OK！咔！」

  陸非凡揮了揮手，梁紅玉和陳正等化妝組成員急忙招呼演員化妝，準備下一場戲。

  黑竹林可不光是碧瑤和張小凡私定終身的地方，相比而言，反而張小凡和師姐田靈兒的戲份更多。

  此時，手裡拿著一團紅綾的林衣晨，在看了兩人的表演之後，早就躍躍欲試了。

  不過躍躍欲試的，可不只是林衣晨。

  下一場戲開拍之際，魏楓就交代了養猴人老周需要配合的內容了。老周抱著「大勝」走到一邊，指著老胡和林衣晨比劃著名什麼。猴子「吱吱」的叫著，猴眼看向兩人的眼神里，充滿著不懷好意。

  而完成任務的包子，此時已經回到了保姆車裡休息。早有助理送上礦泉水和毛巾，另外經紀人也拿出吹風機來，小心翼翼的給她吹著被雨水打濕的頭髮。

  包子的身價可是已經今非昔比，拍戲的排場自然也不是之前可比的了。

  陸非凡還記得當初在拍《致青春》的時候，包子來面試都是自己來的，連個聯絡人都沒有。在片場的時候也都是自力更生，那地位並不比一般的大龍套高出哪去。

  恐怕誰也想不到，短短兩年，當初誰也不看好的小傢伙，硬是在這娛樂圈淌出了一條路來。

  眼下包子的個人工作室也算聲勢浩大，總算是闖出了名堂。

  不過陸非凡更欣賞她對於拍戲的態度。即便是身價不通了，可在片場，陸非凡倒也沒覺得和以前有什麼不通。

  當然了，這大概是陸大導演的誤會。

  對於陸非凡，包子的態度自然還是不同的。如果換做其他劇組，不用說雨天拍戲了，就是陸某人指著演員鼻子罵街這一條，就絕不可能出現。

  拍攝還在繼續。

  換了另一幅裝扮的老胡，和林衣晨雙雙出現在鏡頭前。

  這一次要拍攝的內容，是張小凡初入青雲，在黑竹林「實習」，並遇見「三眼靈猴」小灰的戲份。

  演員就位之後，沒有多餘的話，陸非凡揮手宣布實拍。

  話音剛落，老胡還沒等按照劇情表演，就看到眼前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撲面而來，直接砸在了臉上。

  「啪！」

  一團明顯是竹林里的泥土砸在了老胡的臉上，連帶他身邊的林衣晨被嚇了一跳，直接躲到了一邊。

  對面的竹子上，猴子「大勝」看著自己的「戰果」，咧嘴大笑，樂不可至。一邊笑，還一邊對著站在場外一臉黑線的老周揮手。

  陸非凡：「……」

  胡戈：「……」

  陸大導演揉了揉眉心，默默無語。看來自己之前給猴子加餐的決定，還是有些草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