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子彈》首映

  姜彣打電話過來，是邀請陸非凡參加《讓子彈飛》的首映儀式的。陸非凡這才想起來，自己居然也是《讓子彈飛》的主演之一！

  「我說凡子，你小子也太不是東西！之前電影的宣傳，我們幾個主創累成狗，就特麼你在那邊優哉游哉的拍戲。拍就拍吧，我也沒好意思叫你。可這首映典禮你要是都不參加，那也太忘恩負義了吧？怎麼著，等著哥哥親自邀請你唄？」話筒的那頭，姜彣的大嗓門震的陸非凡的耳朵生疼。

  「我說彣哥，你這可冤枉我了啊！」陸非凡急忙叫屈，「我拍戲的時候，也是累成狗啊。再說了，您也沒喊我和您一起宣傳吧？首映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也沒人告訴我啊……」

  

  「屁！這事還用告訴嗎？你隨便網上搜一下就能搜出來。再不濟，你特麼不會問問我啊？虧你還收了老子的片酬，這麼不負責任……」姜彣那邊滔滔不絕的開始細數陸非凡的罪狀。

  「得得得！彣哥你說時間，地點，我一準兒到！」陸非凡急忙開口打斷。就姜彣那張嘴，真要數落起人來，能不重樣的說到太陽落山。

  「晚上七點，京城大劇院！你自個兒過來啊，我可沒時間去接你。還有啊，最好你早點出發，不然晚高峰，容易堵車！」姜彣說完就掛掉電話，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嘖……」看著手裡已經掛斷的電話，陸非凡無奈的搖了搖頭。

  其實陸非凡很討厭參加這類活動，把自己暴露在聚光燈下，讓各種人來品頭論足的，還要和各種認識或者壓根兒沒見過的人笑臉相迎。不過沒辦法，自己就是這個職業，所謂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紅是非多，就是這麼來的。

  《讓子彈飛》這部電影，就目前來講，陸非凡看的次數比姜彣都多。就算是這一世的拍攝因為有了自己的參與，和記憶中的有些不同，但除了六子的那張臉，也沒什麼可比較的地方。難道和張末比演技？拋開人品不談，陸非凡自認演技還是不如對方的。

  下午沒去聚美那邊，直接和陳小歐打了個招呼，反正關於微信系統的設計資料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去專利部門遞交申請，陸非凡隨時都可以做。

  抽時間提前去了一趟商場，買了一套晚禮服。陸非凡可不會犯那種穿著休閒裝參加別人首映典禮的毛病。博出位也不是這麼個博法，何況自己還是個男的，本來就沒什麼存在感。

  一套雅戈爾的西裝，加上皮鞋襯衫領帶，花掉陸非凡近五千塊。就這樣，還是陸非凡儘量挑的便宜貨。沒辦法，參加首映禮的都是些什麼人？那眼睛都像裝了雷達似的，要是穿一身地攤貨去，保證轉身就被人指著後腦勺笑話。

  陸非凡不知道，就在他前腳離開商場，打車去做造型的時候，身後，一個帶著墨鏡，披著一頭烏黑長髮的女人，就從停車場的電梯走了出來。後面還亦步亦趨的跟著一個小跟班。

  「楊總，我求你了，今天能不能讓我早點回去呀，我答應了男朋友，陪他去看電影的……」小助理低聲哀求。

  墨鏡後面，楊菲挑了挑眉毛，頭也不回的說道：「不行！先陪我逛街，等我逛舒服了，或許心情好了，放你去和男朋友約會也說不定哦！」

  小助理在身後噘著嘴，臉上寫著「我不相信你」，暗暗嘀咕著：「沒人性！「

  可惜此時陸非凡已經上了計程車，再次與楊菲錯過了。或許冥冥之中，總有那麼一股力量，阻止著陸非凡過早的去觸碰楊菲的過去。

  姜彣在娛樂圈裡的面子還是很大的，晚上的首映典禮，算是星光璀璨。不光是一些交好的娛樂公司的老總們，更有很多一線的明星趕過來捧場。

  當然了，除去電影節，首映典禮也算是為數不多的走紅毯的機會。尤其是姜彣的電影，註定要放在聚光燈下的。

  陸非凡那張臉，在現場掛的一些巨幅海報上也能找到，保安也就沒攔著他，省得再去找姜彣要邀請函。陸非凡不想走紅毯，開場之前就在簽名牆上填了名字，溜進會場待著了。

  六點鐘的時候，現場的門口已經被早早到來的媒體們團團的包圍了，身後還有很多趕來的影迷和粉絲。京城大劇院附近的道路上，已經有交警開始負責維持秩序了。姜彣和劇組自然早就來了，但是要和幾位主創一起走紅毯，就剩下攝影師和其他幾個副導演陪著陸非凡在劇院裡面侃大山。

  第一個到的是小剛導演。在電影裡面，他也有幾組客串的鏡頭。細心的觀眾甚至還能發現他背著縣長調戲縣長夫人，結果被抽了一巴掌的畫面。

  接著，後面各大影視公司的老總紛紛出現。像光線的王常天，中影的韓三爺，華藝兄弟的王忠磊，還有油酷視頻的老總，楊東。

  就在楊東走到一半的時候，現場突然歡呼了起來，媒體的閃光燈不要錢似得閃個不停。紅毯的盡頭，一身黑色晚禮服的劉佳玲走了出來。她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又是一線的女藝人。現場媒體的鏡頭紛紛對準了她。走在前面的楊東臉色一黑，急急忙忙的走進會場。

  劉佳玲的入場像是拉開了明星入場的序幕，後面姜彣挽著妻子周雲上場，接著葛尤，廖帆，邵冰，張麗等華夏國內的明星們紛紛出現。

  明星們都入場之後，才是媒體和收到邀請的觀眾入場的時間。陸非凡的座位和主創們一起，心裡盼著時間快點過去，之後還要回去看稿子。之前在網上認識的一個小網站的編輯，給陸非凡介紹了一個寫手。今晚就是對方交稿的時間。

  不過即便心裡很著急，陸非凡表面上還要裝作很淡定，期間還和主創們一起，上台亮了個相，回答了幾個媒體的問題。《讓子彈飛》最初的演職員名單里，有著張末的名字，隨後卻更換了主演，成為了記者們的首要採訪話題。

  姜彣倒是沒做什麼爆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把問題有意引導到了陸非凡的身上，說他是自己的同行，也是一名電影導演，多虧了這次出手相助云云。而陸非凡也有電影即將上映的消息，倒是引起了幾家媒體的興趣。

  不過陸非凡絲毫沒有提及自己電影的事，這是《讓子彈飛》的首映禮，太過喧賓奪主可不好。

  在大熒幕上看自己的表演是什麼感覺？陸非凡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之前的《老男孩》雖然自己是主演，但是除了在學校禮堂里的那次放映之後，陸非凡就再也沒看過。而且那次放映，自己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觀察演員的表現以及現場觀眾的反應上了，根本沒啥感覺。

  此時劇院裡面坐得滿滿當當的，不少人交頭接耳的聊著天。隨後，燈光暗了下來，影片開始，劇院裡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開頭就是幾匹白馬拉著火車在鐵軌上奔跑的畫面。陸非凡一直想不明白，好好的火車為什麼要用馬來拉著。所以當時在現場拍攝的時候，陸非凡就開口詢問了姜彣。陸非凡記得很清楚，當時姜彣笑了笑，沒有說話，倒是一邊的葛尤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馬和列車，加起來讀什麼？」

  陸非凡到最後也沒敢說出來到底讀什麼，但在之後的拍攝過程中，陸非凡一直很仔細的觀察每一個姜彣反覆要求的細節，去思考這細節背後代表的含義。還別說，倒是發現了不少。比如說，劇中師爺的那個八歲的孩子，長得比姜彣還壯，簡直就是金剛芭比。這裡隱喻了什麼，陸非凡大概也猜到了。對了，演這個金剛芭比的演員，正是不亦樂乎的老總，馬可。

  不過這些隱喻，到底是陸非凡的個人揣測，還是姜彣導演的有意為之，那就很難說了，反正姜彣是不會承認的，陸非凡更不會再去追問。或許姜彣的本意只是想要引起大家的討論而已，至於討論的結果，誰在乎呢？

  電影的開頭，意氣風發的葛大爺帶著夫人和師爺去上任縣長，半路卻被麻匪劫了。師爺身死，縣長和夫人倖存了下來。可是葛大爺根本不敢承認自己是縣長，只能冒名頂替自己的師爺。

  「壞了！鵝城的稅，已經被收到90年後，也就是他媽的西曆2010年！」屏幕上，葛大爺一臉生氣的說道。

  「哈哈……」劇院裡傳來一片鬨笑聲。

  夜裡，師爺拉著張麻子，悄悄的對他說：「寡婦可不能睡啊！必有大災！「

  張麻子一本正經的看著師爺：「她，已經是寡婦了，我不能，再讓她守活寡，對吧？」

  隨著劇情的發展，搞笑的梗越來越多，劇院裡面的鬨笑聲也一次次響起。陸非凡也跟著笑。雖然已經看過很多遍，劇情也都爛熟於心，但是就像那些經典的笑話永遠不會過時一樣，看到好笑的梗，還是忍不住想笑。

  很快，到了影片中六子自殺的那一段。這一場戲陸非凡印象很深刻。一個是因為在這裡，自己NG了很多次。不是陸非凡的演技不過關，而是姜彣總想要找自己感覺的那個點，說是要多拍一些素材，挑出他最滿意的剪輯到正片裡。

  陸非凡記得，自己當時拍攝的第一條，因為用力過猛，導致那把道具刀真的捅在了自己的肚皮上。雖然沒有捅破，但是也很疼。而且當時自己並不知道沒有捅破，還以為自己真的傷到了皮膚。只是因為導演沒喊「咔」，出於對職業的尊重，自己就強忍著拍完。

  當時陸非凡的手都不自主的開始發抖，表演也有些用力過猛，連台詞都帶上了哭腔，只想著趕緊結束這一條，好下去檢查傷勢。

  後來那一條過了之後，陸非凡急急忙忙的去找醫生，結果擦乾了道具血漿，卻發現屁事沒有。當時劇組的道具師還嘲笑了他好久。

  也正是因為第一條用力過猛的緣故，後面的幾條，怎麼拍，陸非凡都找不到拍第一條時的那種感覺，姜彣也是越拍越不滿意。

  看著大熒幕，陸非凡很確定，正片裡面播放的，就是自己當時拍的第一條素材。陸非凡微微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姜彣。恰好這時姜彣也看向陸非凡，見到對方盯著自己，姜彣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膀。

  「切！」陸非凡撇了撇嘴。早知道最後用的還是第一條，當初還讓自己前前後後的拍了無數條。對此，也只能歸結為強迫症患者的矯情心理。可惜陸非凡已經忘了，之前在拍《人在囧途》的時候，自己是怎樣折磨高宇的了。可見惡作劇這種事，可能每個導演都幹過，被蒙在鼓裡的也許只有演員自己。

  因為六子的死，導致了張麻子和兄弟們，還有師爺之間產生了分歧。而看到這裡的觀眾大概也明白了，張麻子來到鵝城，就是衝著黃四郎來的。

  終於，利用縣長夫人的死，張麻子設計，綁架了縣裡的幾大富商和黃四郎，卻在最後的關頭發現，自己綁架的竟然只是一個替身，黃四郎毫髮未損不說，還要求張麻子把收來的贖金交給自己七成。

  到了這裡，張麻子和黃四郎的暗地裡交手開始不斷擴大，最終，因為假麻匪的出現，導致了師爺的死，張麻子終於決定要和黃四郎正面對決了。

  這裡算是影片的一個高潮。張麻子振臂高呼，卻無人響應，最後利用黃四郎的替身，做出了黃四郎已死的假象。張麻子砍掉了替身的頭，也砍掉了老百姓心頭上的恐懼。人群衝破了碉樓。

  最後，黃四郎和張麻子的對話，引人深思。

  張麻子：「你覺得是你對我重要還是錢對我重要？」

  黃四郎：「我！」

  張麻子搖搖頭。

  黃四郎：「不會是錢吧？」

  張麻子：「你再想想！」

  黃四郎：「不對，還是我！」

  張麻子：「其實你和錢對我都不重要，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這裡陸非凡理解的是，其實張麻子根本不在乎黃四郎的死活。雖然六子，老四，都算是死在了黃四郎的手裡，但除了報仇，張麻子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推翻縣城裡面的封建統治。張麻子認為，這個才是最重要的事。

  所以在最後，張麻子才會對黃四郎說：「沒有你對我很重要！」隨後，碉樓上的一聲爆炸，算是黃四郎給張麻子的一個交代。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嗎？如果是別人的故事，那的確是結束了，可是姜彣的故事卻不會。影片的結尾，張麻子騎著馬走在路上，卻遇到了老三他們開往浦東的火車，甚至在火車的背後，出現了神似師爺的人影。

  陸非凡已經不想去猜測，這個結尾，姜彣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了。研究姜彣的電影很累，這是陸非凡新近意識到的。別的導演都是想用一部影片講述一個故事，姜彣卻是用一部影片講述無數個故事。這種功力陸非凡做不到，也不想去做到。

  陸非凡沒有參加首映禮之後的酒會，一個是不想應酬，再一個也是沒人和他應酬。如果強行融入進去，會很尷尬。而且那麼多一線大牌，姜彣也不可能一直陪著陸非凡。和姜彣還有葛大爺打了個招呼，準備離開。

  「對了凡子。」葛大爺叫住了陸非凡，「你微博名字叫啥？回頭咱們關注一個。」

  「啊……」陸非凡很尷尬，「我沒註冊過微博，回去我就弄一個！」

  「那說定了啊！你也是主演，怎麼著也得在微博上給咱們宣傳宣傳！」葛尤拍了拍陸非凡的肩膀，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