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024-05-27 07:03:16
作者: 李不言
俞思齊洗好杯子出來,見許攸寧在與顧言淺聊著,藉口出去抽根煙,拉開了陽台門,他是想抽菸嗎?不是的,不過就是想給許攸寧跟顧言一個獨處的機會,他想,畢竟在往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陪著她的人都是許攸寧,不是自己。
顧言以為俞思齊洗完杯子會進來,可他拉開陽台門出去時,確實是讓她心底一個咯噔。
許攸寧還在喋喋不休跟自己聊著注意事項,可她全然無心思去聽。
她面對著陽台門,俞思齊單手夾煙站在陽台處吞雲吐霧,突然、一隻貓從隔壁陽台上跳過來,蹲在地上仰著脖子看著他,俞思齊一手夾煙,一手扶著欄杆,低垂著頭顱看著面前這隻戰鬥名族的貓,灰黑色的毛髮蓬鬆著,眨巴這大眼睛看著他,很高冷,它喵喵叫了兩聲,俞思齊伸手將煙滅在陽台花盆上,而後蹲下身子伸手去捋它的毛,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蹲在地上捋貓,此情此景竟然讓屋內兩個女人看花了眼,許攸寧潛意識裡是想拿出手機去記錄下這一刻,卻被顧言直接擋住了,她疑惑的眸子看向她,似是再問為何。
而顧言並為言語,她自己知曉,俞思齊是軍人,而且從他的語氣中可以得出的結論是特種軍人,保證他的隱私就是保證他的安全,所以她潛意識裡下手直接攔住了許攸寧想要拍照的想法。
俞思齊蹲在地上摸了兩下它的毛髮,直至它跑掉了,才緩緩起身,一轉頭,便見顧言與許攸寧在用眼神對戰,他見此,蹙眉進去;當做沒看見剛剛那一幕,問道;「這就是房東太太的貓?」
「是的,」她答。
顧言在俞思齊準備拉門進來之前就放下了擋著許攸寧拍照的那隻手,而後見他隨意問了一句,伸手在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巾,將剛剛掐滅在花壇里的菸頭包起來,丟進了屋內垃圾桶。
「挺好看的,」他說,算是誇獎,也算是將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給緩解一下,顧言的心狠難的焐熱,現在的她,就像是一直被驚嚇了的貓,見著誰都會有所防備,稍有不慎便豎起一身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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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去本那裡,你們早些睡,」他這話算是變相告知顧言。
聞言,顧言一驚,而後猛然站起來、面色驚慌看著他,俞思齊望著她,回以一抹淺笑。
「留下吧!」她出口挽留,她不知道俞思齊會何時離開,但若是在的話,她應該是知道的,她不會去給他負擔,但最起碼,她想知道,俞思齊離開的時間。
許攸寧站在兩人中間,看不清他們之間的感情,只覺得顧言聽聞俞思齊要去本家,她時驚恐的,恐慌的,甚至帶了些焦急。
而俞思齊在聽聞她這些話語的時候,並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正當他以為他要開口拒絕的時候,他緩緩點頭,算是應允。
如此場景確實是讓許攸寧狠狠顫慄了一番,對於俞思齊跟顧言的感情她竟然看不透,他們之間,比友情高一些,但不及愛情,雙方都在克制隱忍某種感情,客氣,疏遠,君子之交的感情,確實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我睡沙發,」俞思齊說,他今晚只能睡沙發。
「好,」顧言應允,語氣中帶著一絲絲雀躍,夾雜了一絲絲希望。
她知道俞思齊要走,而且就是今晚,但是、怎麼辦?她處於私心想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
這晚十一點、顧言跟舒寧兩人都回了房間,俞思齊靠在客廳沙發上閉目養神、連著好幾日都未休息好著實是有些傷身,靜謐的空氣讓他聚精會神在聽著顧言房間的舉動,聽見拉開柜子的聲音,再來是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聲,他常年處於頂尖位置,聽覺自然要比平常人靈的多,這也是他日常訓練的項目之一。
當看到顧言房間的燈關了之後,他扶著額頭直接躺在了沙發上,沙發不夠長、但閉目養神應該是夠了。
房間裡的顧言躺在床上,睜著眸子豎著耳朵聽客廳裡面的舉動,她擔憂俞思齊就這麼走了,於是乎一直睜著眼睛,強迫自己思緒清明,此時的她躺在床上沒有輾轉反則,亦沒有淚流滿面,只是擔憂,這種感覺只有她自己知曉,
凌晨一點,俞思齊起身、坐在沙發上看著顧言房門好一會兒,而後起身,輕手輕腳打開她的房門,站在門口小看了一會兒,思忖著要不要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放進去,他這麼做了。
替她掩好被子,而後起身,離去。
當大門傳來關門聲時,顧言閉著的眼眸霎時睜開,淚流滿面,她猛地揭開掀開身上的杯子,打著赤腳去陽台,正好看見他上車離去的背影,顧言想,這世上若有什麼東西是最讓你心痛的,那邊是你的太陽離你而去,而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你要面臨的是人生的陰雨天,以及無止境的漆黑。
她緩緩蹲下身子,在陽台上抱著自己,無助感蔓延全身。
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愛俞思齊,但是對於他的離開,竟然會有種捨不得的感覺,是因為太過溫暖嗎?
她怕極了,怕她人生中好不容易有個溫暖自己的人,卻也轉身離自己而去。
她蹲在陽台睡著了,直至天色泛白,許攸寧起來去研究院,赫然發現陽台蹲了一個人,嚇得一身驚呼,穩住心神之後才發現那人是顧言,她趕緊跑過去;「顧言、你怎麼了?」
許攸寧的聲音響起,她嚇的一驚,而後睜開猩紅的眸子看著她許久之後,才嗓音陰沉道;「我沒事,謝謝。」
她起身,準備回房間,卻不料蹲久了腿麻了,而後一個踉蹌,差點往地上趴去,許攸寧廢了全身力氣才將她拉住。
她想,這種時候俞思齊怎麼不在?而後順嘴問了出來;「俞思齊呢?」
「走了,」她嗓音平穩毫無波瀾道。
「去哪裡了?」她以為俞思齊只是短暫的出去一下,還未領會到顧言口中那個走了是何意思。
「屬於他的地方,」顧言淺應,仍由舒寧扶著自己回房間,一回到房間,許攸寧便伸手看著她的傷口,發現有些流血,紗布已經染紅,而後跑出去,再度進來手中拿著醫藥箱。
「你傷口位置比較特殊,還是要注意一下,大幅度的動作不要做,不然傷口很難結痂,」她一邊替她處理傷口,一邊淺聲道。
她言語時,顧言並未開口,只是在她處理完傷口給自己拉上衣服的時候才道了句謝謝。
見許攸寧坐在床邊直勾勾的眸子望著自己,望的她有些心虛,而後問道;「你不是要去上班?」
「哦、、對、我今天要去研究院,你自己在家沒事吧?」她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
「沒事、」她說。
「那、我跟查理太太說一聲,有什麼事情你喊她,她會幫助你的,」許攸寧一遍收拾東西一邊吩咐著。
「你去吧、我來收拾,」見她急急忙忙、她不忍心,於是出口問道,畢竟她沒義務對自己好。
「沒事、」許攸寧風風火火三兩下收拾好,然後開門出去,走時、還不忘回眸看了眼坐在房間裡的她。
這日、顧言什麼都沒幹,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直到許攸寧回來,驚呼出聲、她才緩緩起來。
「你在家躺一天?吃沒?」許攸寧似是發現了新大陸,這人太厲害了,在家躺一天。
「沒有,」顧言實話實說。
「你這不行啊,本身就是病人,得吃飯啊!」她驚呼道。
顧言聽著她一直在跟自己叨叨、有些頭大,但不好開口阻止她的叨叨聲,於是最後只得很客氣的道;「我想靜靜。」
許攸寧聞言,一頓、好像記起了她當時說過的話語,她不喜歡別人吵她,而自己還在這兒跟她逼逼叨叨好久。
「那……。我去弄點吃的,煮點粥怎麼樣?我只會這個,」她大方承認她不會做飯,在學校都吃食堂,在單位也吃食堂,沒有做飯的機會,煮粥比較簡單,原材料丟進去就沒什麼了,她也只會這個。
「好,」顧言淺應。
吃什麼都行,她不挑,主要是沒條件挑。
顧言坐在沙發上發呆,看著外面淺藍的天空,她本想就這樣安靜的坐會兒的,但確實如許攸寧所說,查理太太的那隻貓時常過來串門,今日、又來了,跳到茶几上跟她大眼睜小眼對望著,顧言望著它,想到昨晚俞思齊伸手綠了它,於是便準備伸出手來一個重複的動作,不想這隻貓狡猾的很,見她伸出手,趕緊跳走,跳到另一條沙發上窩著,昨晚、她多希望自己是只貓。
許攸寧將材料都放進鍋里之後,轉身對顧言道;「我去洗個澡,你看下鍋里。」
等飛機落在首都國際機場之後,陸景行早已等候多時,俞思齊邁著堅毅的步伐朝他等候的而去,才一坐上車,陸景行一腳油門轟了出去,等紅燈的間隙見他面色疲憊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而後問到,「怎麼樣?」
俞思齊聞言,換換睜開眸子,而後側眸望向他,意思無奈輕笑道:「就這樣。」
「你哪位小深愛如何了?」陸景行開玩笑問道,能讓俞思齊心急如焚的直奔洛杉磯必然是放在心上的人。
聽聞小深愛三個字,俞思齊一咯噔,而後輕嗤道;「別瞎說,」
陸景行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趕緊改口,而後道;「人女孩子怎麼樣?」
「槍傷,傷到肩胛骨了,在右肩,」說道這裡,他一身微不可聞的嘆息聲傳到陸景行耳邊。
「漫長歲月只怕每一個陰雨天都能讓她想起那晚的慘痛,」陸景行道,作為一個特殊男人,他知道這種痛苦,傷到骨頭,最無救。
「有認識洛杉磯的心理醫生嗎?」俞思齊突然轉變話題,他不想讓心裡醫生出現在顧言面前,因為那樣會覺得她心裡有問題,可若是沒有心理醫生,出了問題怎麼辦?他能看出來她眼眸中的隱忍。
「你確定人家會接受?」陸景行淺問,他不認為那樣一個倔強的女孩子會接受心理輔導,因為這樣是在間接性的承認自己有問題。
「不會,」俞思齊抬手附上面頰,無奈、擔憂,種種情緒都在他這個動作中顯得淋漓盡致。
此時的陸景行知道,俞思齊動心了,而且動的真真切切,朋友多年,他鮮少有為了一個女孩子露出無奈表情的時候,哪怕出現緊急任務,他也從未有過這種表情,可今日?這種感情太過明顯,明顯到陸景行不知如何用語言去詮釋。
是愛非愛,是友非友,若說他愛那個女孩子,他不會將人家女孩子丟在國外,自己一個人回來,還是她身負重傷的時候,若說友,這種友誼太過過火,友情、可以有擔憂,但不會有那種無奈、糾結、以及各種各樣的小情愫在話語之間。
愛情未滿,友誼已過,他很佩服俞思齊,能把握住這個度量。
「上頭為難你沒?」俞思齊此番出國,少不了陸景行在中間打圓場,他身份特殊,卻在政、軍、商、都有足夠堅硬的關係。
「沒有,誰敢為難我啊?」他打著哈哈,實則是他掩護俞思齊出國時,從政委,到軍委、再到總統閣下,這些人的辦公室他悉數走了一遭,來接俞思齊之前,他剛從閣下辦公室出來,上位者語氣陰沉開口警告,他除了低頭認錯,別無其他,誰讓他跟俞思齊同一條戰線?
「不用安慰我,」陸景行身為豪門貴子,看起來是很光彩耀人,但他們都知道,他所承受的壓力比平常人要多得多。
陸景行是他們之中步行最艱難的一個,很多時候對於他們來說恨平常的事情,在他面前都舉步維艱,到了他這種地段,很多事情是用錢財都解決不了的,他需要做到步步謹慎才能走向上位者的位置,若是中間出現一點點紕漏,等著他的便是萬劫不復的地域。
天堂跟地域、其實只有一步之遙。「實話,」陸景行語氣輕鬆道。
「君子要有成人之美的美德,你說對吧?」陸景行笑道,一邊看著路況一邊開車,此時他一身正統軍裝,整個人氣質非凡,俞思齊坐在后座,路上等紅燈的間隙俞思齊按下車窗透氣,旁邊一輛越野車車主的車窗也按下來了,一頭齊肩的短髮,粉黛未施,許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而後緩緩側頭,淺緩的眸子輕輕一瞥,綠燈到,她一腳油門直接出去了。
此時陸景行也啟動車子離開,嘴角勾著淺笑。
「你睡會兒,回去還有長惡仗等著你,」陸景行出言同他道,俞思齊緩緩點頭,確實是要睡會兒了,在飛機上睡了會兒,但還不夠。
這幾日他心神太過勞累了。「到了喊我,」他說。
陸景行這個司機當的很夠格,一路上遇見顛簸的地方繞過去,並未打擾俞思齊的睡眠狀態,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全程都在開車,俞思齊全程都在睡大覺。
到了部隊、俞思齊與路徑型二人一前一後從車裡下來,「我先去換身衣服,」他一身夾克、不太合適。
陸景行擺了擺手,示意他去。
俞思齊朝辦公樓去的路上見老三在帶隊訓練,而後喊了一嗓子,喚來他。
「老大、回啦?」老三見著他趕緊問道。
「回了,」俞思齊打開辦公室的門,脫了身上的衣服掛在衣架上,而後轉頭問道;「上頭有沒有為難陸景行?」他不相信陸景行口中所說的沒事,這個沒事,包含了太多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