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轉身離開
2024-05-27 07:03:00
作者: 李不言
舒寧將一桌子菜擺放整齊,而後拿出開酒器開了許溟逸買回來的那兩瓶酒,等著許溟逸將杯子拿過來,此時的她脫了外面那件藏藍色大衣,只著一身駝色連衣裙,袖子高挽、等著他將酒杯送過來。
「以後有我在、你可以不用學這些,」許溟逸順手將杯子放在桌面兒說道。
舒寧聞言、淺笑,而後將杯子放好,伸手倒了兩杯紅酒、擺好,而後邁步至一側拉開椅子坐下去,見面前沒有筷子碗、對許溟逸道;「筷子碗。」許溟逸聞言,一身輕嘆,還以為她長大了,結果還是如此沒記性。
拿出筷子碗擺在她面前,她並未接過,只因正在端著杯子品著紅酒、輕酌一口之後問道;「林安琪怎麼樣?」許溟逸拿筷子的手狠狠一頓,而後抬眸詫異望著她、今日的舒寧竟然能如此平靜的問林安琪,讓他很詫異。
「還在醫院,」他怪異看著她答道。舒寧聞言伸手夾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碗裡,像是平常人家那樣聊天問道;「需要我去看看?」「不用,」許溟逸摸不清此時舒寧的心緒,只覺今日的她,讓他摸不清任何情緒,這種感覺不好、甚至是非常不好。
舒寧聞言緩緩點頭,似是知道了似的,便不再聊這個話題、伸手夾了一筷子菜道許溟逸碗裡,「嘗嘗。」
他夾起碗裡的菜緩緩吞下去,一抬眸撞上舒寧期盼的眸子、她出口問道;「如何?」他緩緩點頭、很好。
舒寧比以往成熟了,不再是一個沒了他會餓死的女孩子,現如今的她或許隨時隨地都能離開自己,思及此,他不免心中一陣顫慄,他害怕這樣的事情發生,那日二人的爭吵已經夠驚天動力,他走後,她滿腔怒火直接砸了這間屋子、他便知曉,舒寧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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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想到了在未來半年內,他就算是去首都尋她、她也不會見自己、可讓自己詫異的是,才過了兩天,她回來了,輕穩得踩著高跟鞋邁步過來,站在他面前語氣輕柔,兩人之間的言語對話似是結婚多年之後那般平淡如常。
他下班回來,她做好了一桌子菜,等著他一起吃飯,兩人期間聊著一些瑣碎的事情,如果說這就是她們之間最終的模樣,他是願意的,無論如何只要最後那個人是舒寧,過著怎樣平淡的日子都沒所謂。
「前天的事情、我道歉,」許溟逸望著舒寧很久才說出這句話,對於自己那天凶她、吼她、自己事後也是後悔不已,可就是拉不下臉面去跟她道歉,但今日舒寧回來了,她一個女孩子都能先低頭,他一個男人還有什麼好矜持的?
「都過去了,」她語氣輕緩、似是覺得那天的事情很平常,平常到跟一日三餐一樣。
平常到無論是她跟許溟逸二人都沒有再提起的必要。就好像這件事情跟翻書一樣,翻過去了就完了。人生能夠相逢便是緣分、今日他們二人坐在一起那就要將這頓飯好好吃完。不要再去提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不要再去聊那些過去的事情。那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再吃最後一頓晚餐,這頓晚餐是她耗時兩個小時精心準備的。
也可以說他準備這頓晚餐,長達四年之久。
我這一生能與你相逢,何其幸運。能與你相戀四年、是我的榮幸、如今我們要分開那就分開的體面些、沒必要大吵大鬧你沒必要爭個你死我活
、愛情走到最後不是成為親人就是分道揚鑣、而他們之間可能屬於後者、、
許溟逸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這頓晚餐是最後的晚餐。
「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保證,」許溟逸急於表態,想將自己心中的態度表明、他害怕舒寧多想,更害怕她在心裡將他打向無間地獄,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斷然是會痛不欲生的。
「好,」她端起杯子、示意他走一個。這頓晚餐他們吃的異常和諧基本上都是舒寧在講、講她在首都發生的一些事情以及工作上遇到了一些人、和事,大部分時間,許溟逸都是作為一個傾聽者。在傾聽她講這些事情。
沒有感到絲毫不耐煩、相反的他還是很願意的、他願意聽舒寧去講一些她在工作上的事情。願意舒寧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自己。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在她心裡有一席之地。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奇妙、奇妙到你自己會去想很多、會去胡思亂想、對方明明很愛你、可你卻覺得她愛的只是自己。晚餐結束之後,許溟逸收拾廚房,舒寧進了浴室、輕車熟路的拿出自己的衣服,當拉開衣櫃的時候,赫然頓住了,她走這麼久、她的衣服還在,還放在原來的地方,冬天的衣服擺在最外面,明顯是有人收拾過了,撫平自己情緒之後她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直接窩在了床上,看見床頭柜上有本書,隨手拿起來翻閱著。
許溟逸進來時、便見如此場景,她一派悠閒的靠在床頭柜上隨意翻著手中的一本書籍,她瘦了、比在漢城的時候瘦了好多,以前她身上這件睡衣穿起來會顯得豐滿,但現在完全是骨感美女。
「你瘦了,」他站在門口看著她許久之後道。聞言、舒寧翻著書籍的手一頓,而後緩緩點頭道;「是瘦了。」
她大方承認。
「在家住一段時間,好好補補、不行再首都請個保姆,我們請得起,」原本要去洗澡的人此時邁步過去坐在床沿看著她認真到。
聽此言,視線原本一直落在書面上的舒寧換換抬起頭看著他,許溟逸最大的本事就是給你無限溫情你覺得這個世界很溫暖。覺得他這個人很溫暖、僵硬的心。此時既然被許溟逸的一番話、給柔軟了。
她想、自己是瘋了、決定的事情為什麼要被一兩句話給打亂?
猛然、她將手中的書扔到一邊,而後狠狠擒住他的唇瓣。
無論他們多久未見,都只有彼此,在於他人。
直至最後、他柔軟道;「明天我們去領證結婚好不好?」領了證、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擋他們在一起了,聞言、舒寧整個人明顯滯住了,而許溟逸感受的真真切切,以為她是嚇住了,趕緊附身安撫道;「你要是覺得早了、可以晚些。」此時的舒寧心中可謂是萬馬奔騰,她怎也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許溟逸竟然會跟她說這種事情,她不禁好笑,在一天之內,她的人生竟然出現了四條岔路口,上帝也太眷顧她了。
是不是將其他人的門全都開到她身上來了,簡直就是好笑。「可以先定下來,」他似是覺得不能太晚,便退了一步之後再度轉口。
一陣翻雲覆雨之後,許溟逸並未急著起來洗澡,只是摟著舒寧躺在床上換換撫著她的背脊、「瘦太多了、骨頭都硌人。」太瘦了、以往的她摸起來都是手感,現在都是骨感。「排骨比較值錢,」舒寧半開玩笑到。「我們這兩天抽空回趟留城吧!去看看你父母,再問問他們同不同意我這個女婿,我們早些定下來,好不好?」他輕緩蹭著她的面頰,似是在徵求她的同意,而舒寧明顯聽聞這些話的時候感到一震,回留城?見她父母?沒什麼好見得,她自己都好久未見過父母了。更何況她的家庭不值得她拿出來給外人觀賞,思忖了一會兒淺聲道;「再緩緩吧!不急著一時。」她是如此說的。許溟逸抱著他緊了緊,而後往懷裡帶了帶;「急的。」在舒寧前往首都之後,他越來越沒安全感了,恨不得能立馬跟她領了證成為合法夫妻中的一員,異地夫妻也沒關係,他去首都陪著她不過是或遲或早的事情。「最遲今年七月份,我就將公司搬去首都,跟你一起,我們就跟以前一樣每天上下班,然後回家,再也不分開了、我每天給你做好吃的,爭取把你瘦掉的肉都補回來,所以、寧寧、我們先結婚好不好?」他字句之間都在徵求舒寧的同意,希望她能答應自己,寬厚的大手在一下一下捏著她的掌心,就像是把玩一個玩具一樣。「好、明早睡醒了就去,」她說、而後翻身將許溟逸抱了個滿懷,謊言也好現實也罷只要能讓對方感到開心的。那都是好話、她明知道自己給不了許溟逸婚姻、答應他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給了對方希望,然後、一盆冷水潑下來。可不知為何竟然覺得就算是這樣殘忍也是好的、畢竟感情跟婚姻都是兩個人的事情、她已經不好過了為何還要讓許溟逸好過。
許溟逸欣喜若狂抱著她一個勁兒地說著我愛你。說了不下數十遍、每一遍舒寧都停在在耳里可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而此時的許溟逸絕的只要舒寧答應了一切都好說只要舒寧願意結婚。
他接下來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足夠的理由,都有動力。婚姻不需要父母的成全也不需要父母的認同、他想娶誰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只要舒寧願意跟他結婚。
「我會好好愛你的,」我會好好愛你的,他一遍遍的告知她,一遍遍的在心中告知自己這件事情。
這晚、許是舒寧在身邊,許溟逸睡得格外安心,甚至是一夜無夢。
凌晨時分,許溟逸還在安然入睡,舒寧翻身起來,動作輕緩且小心翼翼,似是生怕擾到正在睡覺的許溟逸似的。
她挑了一件厚大衣,一條長褲,以及一雙舒適的運動鞋,再來是拿起她昨晚准好的背包,走時、輕緩的帶上了客廳大門,臨關門之前刻意放緩了手速,而後這一轉身,便是多年。
一個人真正想離開你的時候不會與你大肆爭吵,不會同你惡語相向、更不會嘶喊著告訴你她要離開。
她若真想離開定然會穿上一身舒適的衣服。簡單背起一個背包、然後挑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像平時逛街那樣、直奔某一個地點、那個地點一直在那裡不會變。
唯一不同的是她挑選了那個地方、沒有你、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人生轉折有太多的地方、尋尋覓覓形形色色一路走下去你很難發現哪些適合你。哪些人不適合你、只有在經歷過漫長的相處之後。你才能得出某一種結論。
而這種結論可能會讓你遍體鱗傷、但你也明白如果這種時候不勇敢的做出決斷。日後你只會更加遍體鱗傷更加千瘡百孔。
她與許溟逸相戀四年。四年、1000多個日日夜夜、相互陪伴相互成長,哭過笑過鬧過,但就近的這一年的時間,他們之間發生的爭吵無數次讓她感到頭痛欲裂、無數次讓他想要放棄、入首都的第一個夜晚。就想過這個問題、繁忙工作結束之後還要應付許溟逸的粘人、應付他的胡思亂想、本就無暇分身、可總想著事情到了這一步、應該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林安琪的存在是定時炸彈,這顆炸彈在前天爆炸了,而且範圍很大,在她準備放棄自己堅持多年的夢想時,也準備放棄許溟逸了,她一切煩惱的源泉都來自許溟逸,沒有他,或許會好些。
或許離開了許溟逸,她的這些煩惱都會煙消雲散,她是這麼想的,所以、當她邁步下樓時,站在大馬路上回首看這棟她們住了臨近三年的公寓,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有種輕快感,這也造就了為何多年之後她們重逢,她並沒有如同顧言那樣撕心裂肺的去對待一個人,而是很平常的。
因為她的離開,是她自己仔細斟酌之後做出的決定,因為是她不要許溟逸的,成年人要為自己所做的決定付出代價,而這個代價她願意承受,如果說讓她覺得惱火的,除了林安琪應該是沒別人了。
她背著雙肩包站在馬路對面,回首三年歲月,就好像那些過往都在眼前似的,她並不想伸手抓住,很多時候當你放棄一件看起來很重要的東西時,其實並沒有感覺到多撕心裂肺,痛是必然,可她相信,這種痛持續不了多久,她不懷念爭吵的味道,就如同她轉身離開時,告訴自己要果斷堅決一樣。
她步伐輕鬆,伸手攔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此行、六年之久。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不赴與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