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2024-05-27 04:49:39 作者: 月下與溫酒

  京大食堂。

  吵吵嚷嚷的大廳一角,兩女一男安靜得坐在一張四人餐桌旁邊,桌上的飯菜一筷都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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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側的一對男女時不時對視一眼,露出甜蜜的笑容,而桌子另一側,矮矮瘦瘦的女生專注得盯著眼前的筆記本電腦,手指快速得在滑鼠上滑動,時不時得敲擊一下鍵盤。

  林九矜瞪著驚訝的眼睛看了許久……她沒有打開老窩裡的任何一個文件夾,反而只是各種測試這串原始碼的實效性。

  良久,她終於從電腦上抬起了頭,緩緩道:「驗較完畢,是原始碼無疑,他真的把命根子交給你了。」

  桌子對面的男生略帶害羞的垂了垂腦袋。

  林九矜啪的一聲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

  「沒想到,網絡上叱吒風雲蛇蠍心腸的大黑客騰蛇,現實竟然是這樣的一枚弱不禁風的白嫩小鮮肉。」

  張騰也抬起了頭正視著林九矜:「我也想不到,世界第一黑客,以一人之力就可以攻破M國一城電力系統的大黑客SIX竟然是一個小蘿莉。」

  林九矜的眸子裡溫和褪去,換上冰冷的厲色:「你恨我?」

  張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著林九矜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

  張萌見狀,也站了起來,深深彎下腰去:「對不起,九矜。」

  林九矜臉色肅穆,她靜靜得站了起來,朝著二人鄭重道:「好的,我接受你們的道歉。請坐下吧。」

  食堂里,稍稍好奇轉過臉來的幾個學生又回過頭去。

  突然,一個高大的男生風也似的急急衝進了食堂,緊張得站在門口四處張望。

  他快速得鎖定林九矜這一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沖了過來,一把將林九矜拉到了身後:「我不許你動她!」

  騰蛇見到來人,嘴唇翕動了一下,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林九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扯驚了一個趔趄,繼而一面疑惑得看向冉知雲和面前的騰蛇。

  騰蛇低低道:「我沒有……」

  冉知雲依然不相信,回過身來仔細檢查著林九矜的全身上下,確認毫髮無傷之後,才正視起林九矜的眼睛。

  「要小心!他就是騰蛇,他想對你不利。」

  看到他如此緊張的樣子,林九矜不禁有些感動。

  「謝謝你冉學長,我已經知道了。」

  另一邊一臉愧疚的張騰也解釋道:「青帝,我已經迷途知返了。」

  聽到這一聲稱呼,林九矜才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青帝?」

  ……

  茂密的山林中,小溪潺潺的流水和不知名的動物叫聲奏出了一段奇妙絢麗的叢林交響曲。

  這裡遠離人煙,層層疊疊的高山將這裡圍成人跡罕至的森林之腹。

  斑駁的樹影下面,身穿土黃色衝鋒衣的兩名登山者手持登山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林中跋涉。

  兩人都背著巨大的戶外背包,頭上的遮陽帽骯髒不已,占滿了泥巴。

  那是前不久突如其來的一陣山雨給他們留下的痕跡。

  男子氣喘吁吁落在稍微後一點的地方,而女子則靈巧得跳躍在林間,左衝右突,輕靈如林間小鹿。

  「喂,沈晴也你打聽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還是說我們走錯了方向?」

  沈晴也抬起戴著墨鏡的小臉,看了看太陽的方位,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帶有指南針的手錶。最後肯定的點了點頭。

  「如果那個農夫沒有撒謊的話,目的地就應該在這一片了,我們快找找看哪裡有能住人的地方吧。」

  兩人分頭行動起來。

  但是這裡巨石很多,樹林又密,兩人又生怕過於分散不敢走的太遠。

  沈晴也想了想,毅然指向林里的小溪:「沿著小溪。他肯定需要水源,就算他住的地方不在小溪邊,也一定要到小溪打水,肯定會留下痕跡。」

  二人便順著清澈的小溪往前走,不一會兒果然視野豁然開朗,濃密的森林中央,一片小小的木頭院落呈現在二人面前。

  院落及其簡單,兩間破敗的小木屋,周圍是樹枝插成的籬笆,此時也不知長了多少年,樹枝已經鬱鬱蔥蔥成為荊棘之牆了。

  透過簡陋的木柵欄院門,可以看到院子裡的田地被翻得整整齊齊,種著各種蔬菜。菜地旁邊竟然還有幾隻雞鴨。

  二人欣喜若狂,急忙跑向院落門口。

  沈晴也直接大聲朝里喊了起來:「有人在嗎?請問有人在這裡嗎?」

  不喊還好,一喊之下木屋的門直接被人從裡面關上了。

  沈晴也見狀怒火頓時升了起來,這就要擼起袖子從院牆翻進去。

  蘇明峰卻一把拉住了她,狠狠得白了她一眼:「這麼多次了,還沒學會啊。」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為沈晴也也整了整衣服衣領。接著調整了自己的聲音,以一種特別溫文爾雅的聲音朝裡面長長地喊道。

  「無——量——壽——佛——」

  這一句佛號喊得深沉悠遠,氣運十足。

  喊完佛號又接著道:「裡面的道友打擾了我,二人是為登山而來,見到此處有人居住。勞煩借個地方生火,吃一頓熱飯。感激不盡。」

  聽他這樣說,沈晴也壓低聲音不解道:「為什麼說要吃熱飯?我們不是帶了自熱米飯嗎?」

  蘇明風則趕緊手腳並用的比劃著名讓她不要再問。

  果然沒過多久裡面的木門又吱吱呀呀的打開了。

  從裡面走出一位鬚髮花白的老者,身上的藍布袍子破爛不堪。

  他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門外的二人,終究還是走了過來,將木門從裡面打開了。

  「灶台在那邊,自己做,吃完了快走。」

  看到這人如此態度,沈晴也又是一股不服勁兒沖了上來,被旁邊的蘇明風急忙攔了下來。

  蘇明風擋著沈晴也連連做了幾個感謝的姿勢,接著便把沈晴也拉到了一邊的廚房。

  進了廚房,沈晴也再也忍不住生氣地抱著胳膊。

  「這人也太沒禮貌了。他不會就是你爸爸吧?」

  蘇明風則壓低聲音:「你換位思考一下行不行?住在這裡的人,目的就是不問塵俗,不被打擾。如果一個一心避世的人就喜歡安靜,偏偏有人拿各種無聊的瑣事過來打擾你,會不會開心?」

  「咱們不就是隨便問兩句嗎?」

  蘇明風白了她一眼,便真的撿起木柴生起火來。

  「喂,你這是幹什麼?我們有自熱米飯的呀。」

  「如果不做熱飯就是撒謊了,我們不可以騙這些修道之人。」

  沈晴也:……

  趁著蘇明峰做飯的空當,沈晴也跑到另一間木屋轉了幾圈。

  只見房門被從裡面緊緊的扣上,一點兒都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他不甘心的回到蘇明風身邊:「這怎麼辦呀?他連見都不見我們一面,怎麼來問他是不是你爸爸?」

  蘇明風已然燒熱一鍋開水,將隨身帶著的泡麵放到裡面煮了煮,又加上不少雞蛋液和脫水蔬菜。

  他盛出滿滿的兩大碗,遞了一碗給沈晴也。

  「先吃飯吧,咱倆真的太久沒有吃到真的熱飯了。」。

  說著說著便自顧自的大口吃了起來,而旁邊的沈晴也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喂!蘇明風!我說你怎麼不激動呢?咱們兩個跋山涉水十幾天了,遇到的這種隱居的當代修士,少說也有二十位了吧?你說今天這個會不會是你爸爸呢?」

  蘇明風用手中的筷子輕輕地敲了一下沈晴也的腦袋。

  「你爸爸,你爸爸……滿腦子都是你爸爸!你怎麼比我還著急?」

  「難道你不著急嗎?你想了他這麼多年,現在終於動身來找了呀,有可能我們下一分鐘就會真正和他相認。」沈晴也不服道。

  沈晴也說著,又向那個關著門的房間左顧右盼,妄圖找到一個能看到裡面的縫隙。

  蘇明風則滿足得大口吸了一口碗裡的熱泡麵。

  「順其自然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我和他還有緣分,我會再見到他的。」

  「切。」沈晴也不屑地朝他翻了個白眼:「什麼天命地命的,我從來不相信。雖然努力也不一定能得得到,但是努力的人和不努力的人相比,成功率明顯就會高很多,這是不爭的事實,我最討厭有的人連努力都不想付出,得不到就怪什麼天命。」

  沈晴也囫圇得吞了幾口麵條,大大咧咧地擦了擦嘴,再次來到那緊閉的木屋門前。

  她儘量禮貌的敲了敲木門,直接朝裡面喊道:「剛才的叔叔您好,其實我們進山是為了尋人的,您能出來和我們聊兩句嗎?」

  沈晴也一聲高過一聲的喊了三遍,裡面的人卻一聲不吭,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

  這時蘇明風也走到了木門面前,他聲音謙卑有禮的也站在門口求了起來,可是任憑二人好說歹說,裡面從來一聲不響,連一句應答的話都沒有。

  沈晴也多次忍不住想要破門而入,都被蘇明風生生拉住了。

  最後蘇明風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隻小小的盒子。

  她盯著自己手裡的盒子,緩緩道:「既然道長存心不想與我們相見,那便再次抱歉,我們打擾了。謝謝道長讓我們進來生火做飯,吃了一頓熱乎的。既然您不肯見我,這裡有一隻小東西是我家裡人親手做的,現在便留在門前,權當對道長的一片小小的歉意和謝意,我二人告辭了。」

  說著便謙恭有禮的將木盒放在木頭門前,不顧沈晴也的反對將她拉出了院子。

  良久,小木屋的門終於被人從裡面打開了,那頭髮花白的隱居道士看到了門口的木盒,躬下身子將其撿到了手裡。

  一打開盒蓋,瞬間整個人僵在那裡。

  盒子裡是一隻做工粗糙的木雕佛像。雕刻和上色都顯得幼稚,有幾處油彩都塗的亂七八糟,簡直像是一個小孩子的作品。

  老人的雙手止不住顫抖起來,他將小佛像從盒子裡取了出來,在手裡緩緩地翻轉到後面。

  蓮花座的右下側,一枚小小的印文果然印在那裡。

  那是一個小小的篆體「蘇」字。

  老人急忙跑出木屋追到了院子門外,可是門外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剛才兩個年輕人的影子。

  頭髮花白的道長在門口激動的渾身顫抖起來,他無措地在門口轉了幾圈,終究沒有喊出聲音。待到紅了眼眶,才突然發現不遠處一塊山石後面緩緩站出那兩個年輕人的影子。

  蘇明風此刻也不敢相信得半張著嘴巴。

  他覺得周身的一切都變得有些縹緲,不盡真實。

  他機械地緩步走回老者面前,仔細的看著他那張蒼老的臉,老人也全神貫注地看著他。

  蘇明風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酸澀,仍然勉力緩緩道出幾個字。

  「蘇明風……我叫蘇明風……您認識我嗎?」

  頭髮花白的老人張了張嘴,卻終是沒能發出聲音,猛然間他一把擼開自己的左手臂,一顆紅色的小痣赫然出現在三人面前。

  十七年前的一段往事,如流水一般呈現在蘇明風的腦海里。

  ……

  五歲的小童在幼兒園門口哭著喊著不願意進去。

  年輕的爸爸蹲在小童面前,一臉寵溺的微笑。

  「小風乖了,勇敢的進去吧,幼兒園裡會認識很多新朋友。」

  小男孩卻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擦拭著自己的淚水。

  「可是幼兒園裡的小朋友這麼多,爸爸你要是回來的時候找不到我了,該怎麼辦?」

  年輕的父親伸出寬大的手掌,摸了摸小彤的腦袋。

  「小傻瓜,當然不會了,爸爸怎麼會找不到小風呢?」

  小孩不甘心得抽泣著:「可是幼兒園裡的小朋友這麼多……」

  年輕的爸爸想了一會兒,猛然拉開自己的袖子,一顆紅色的小痣出現在男孩的眼前。

  「告訴你一個秘密,爸爸早就在小風身上做好了記號!和爸爸一樣的記號!」

  年輕父親拉開小男孩的左手臂,果然一顆同樣的紅色小痣也長在男孩的手腕上。

  小男孩當即破涕為笑,欣喜的看著自己和爸爸的手腕。

  「哇,原來是真的呀!」

  「當然啦,爸爸和小風的胳膊上都有紅色小痣,這就是我們兩個的記號!所以爸爸一定會找到小風的!」

  男孩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嗯!」

  接著便乖乖的背起書包,蹦蹦跳跳的向幼兒園裡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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