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張萌心思恍惚的來到食堂旁邊的開水房，找到一個空位便將開水瓶放在水龍頭下發起呆來。

  不知過多久，猛然一隻手臂從她身後伸到前面來，將水龍頭關掉。

  原來自己光顧著出神，開水瓶滿了都沒有看到。

  趙萌連忙不好意思的向身後的人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謝謝你。」

  這時張萌才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是一名叫李子泉的男生。

  張萌參加了學校的拉丁舞社，在社團里見過他幾次，也算是熟人了。

  「怎麼回事呀？我看你一直在出神。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一句簡單的問候讓張萌心中有些寬慰，但她還是輕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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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什麼，只是有點精神不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李子泉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他主動接過張萌手中的開水瓶。

  「我來幫你拎到樓下吧。」說著便將自己的空開水瓶放在了茶水房的一側。

  兩人慢悠悠地向女生宿舍樓走去。

  李子泉一臉的欲言又止，最後離女生宿舍近了馬上就要和張萌分開了，才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你們班的林九矜好像有三天沒來上學了。她請假了嗎？遇到什麼事了嗎？」

  林九矜！林九矜！又是林九矜！張萌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無名業火。為什麼整個世界都要圍著林九矜轉？

  她努力維持著面部表情。克制著自己的聲音回答道：「是的，他前面請了三天假，今天剛剛回來。」

  李子泉白皙的臉上竟然驟然湧出一抹紅暈。

  看到這片紅暈，張萌瞬間明白了。

  他也是在暗戀著林九矜吧。

  既然這樣，那我就把你也送到她的身邊吧。

  張萌的眼中瞬間罩上一層憂慮，她語氣沉重道：「其實三天前，九矜在學校外面遭遇了匪徒。她身上受了傷才在家中休息了三天。」

  李子泉的眼神中果然慌亂了起來：「什麼匪徒？到底怎麼回事？她的肩膀受傷了？」

  張萌沉重的點了點頭

  「其實到現在她的右後肩都還有一條未癒合的口子，她只是不願意耽誤功課，才勉勵回到學校。你要是在學校里見到了她，一定要幫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堅強的外表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劇痛！」

  李子泉聽她這樣說，眼中的擔心更加劇了，不過他低頭轉念一想又露出猶豫的表情。

  「那她的家人呢？怎麼允許她不好好休息，養好自己的傷。我好像聽說她是有一個男朋友在京城的……不知是真是假……」

  張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唉，她的那個男朋友到底和咱們學生不一樣，年紀大一些又有太多的工作要忙。九矜已經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說，對於這段感情她有多麼疲憊了。她有時候還帶著憧憬說，要是男朋友是學生就好了就可以朝夕相伴，做一些大學生校園戀愛會做的事。也不負青春的大好年華。」

  張萌說著一邊偷眼觀察著李子泉的反應，只見他臉上表情十分複雜，帶著心疼，帶著無奈，又夾雜著些許幸福的希望。

  張萌努力掩飾住自己得意的壞笑，臉上繼續露出擔憂的樣子。

  「而且九矜學習也太努力了，她每個星期三都會到2號樓的階梯教室參加英語角活動。今天又是周三了，估計她又要早早的跑過去了。一點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受了這麼重的傷，也不多多休息一下。」

  「這也太胡鬧。」李子全低低的說。

  看著他滿臉希望又帶著擔憂的樣子，張萌已經可以肯定今天晚上的英語角活動，又會有一個心思不在英語上的男生出現了。

  其實英語角上心思壓根不在學英語的男生，又豈止李子全一個。

  冉知雲不也是為了林九矜，每周都去參加嗎？

  真是魅力非凡的女人啊。

  張萌客氣地從李子泉手中接回自己的開水瓶，又說了兩聲謝謝，轉身向女生宿舍樓走去了。

  ……

  晚自習時間，2號樓階梯教室。

  熙熙攘攘的英語交流活動，匯集了來自不同系不同班級的學生，甚至還有一些學生是從別的學校趕來。

  京大的這項活動已然辦了數年，已經積攢了相當好的口碑，所以學校破例在這間階梯教室一側擺上數個一人多高的書報架，上面全放著與學習英語有關的資料和書刊。

  林九矜背上有傷，於是也不想多與人練習，便一個人站在書架旁邊翻閱著近期的新雜誌。

  「嗨。」一個男生從旁邊輕輕的打起了招呼。

  林九矜轉過臉去，只見旁邊站著一個清秀挺拔的男生。

  李子泉從小學拉丁舞，形態體態氣質上面自然與別的男生不同。

  他臉上掛著柔和的微笑。

  「你好，我叫李子泉是張萌的朋友，我們在拉丁舞社認識的。」按照英語角的慣例，他率先用英語介紹起自己。

  「你好，我是林九矜。」林九矜客氣的用英語回答著。

  「我知道你，本次大學生物理競賽冠軍嘛，你是我們學校的大明星。」

  林九矜回了一個客氣又疏遠的笑容，她今天不想說話，也沒有繼續開口。

  李子泉卻繼續道：「我聽張萌說你前幾天受傷了，現在取東西應該不方便吧？你若是想看哪本雜誌我幫你拿。」

  林九矜微微笑著回答道：「不用了，謝謝，我看下面幾排的就夠了。」

  二人在書架前輕輕的交談著。書架的另一側，張萌有意無意的盯著窗外通往門口的過道。

  突然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從牆角轉了過來，修長挺拔的身姿徑直向英語角的這個階梯教室走來。

  正是藝術系學生冉知雲。

  張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恨意。她左右快速掃了一眼，確認沒有人能看得到，伸出雙手用力將一人多高的書報架往前面一推。

  偌大的架子轟然向一側倒去，而那邊正是林九矜和李子泉站的位置。

  火石電光之間，李子泉的腦中全是林九矜背上的傷。

  他想也沒想，整個身體向林九矜上方撲去。用自己整個後背將林九矜護在了下面。

  瞬間，整個書架硬生生砸在李子泉的身上，書架上面的各種報刊雜誌也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階梯教室里頓時響起雜亂的驚呼聲。

  張萌趁亂將鑽進向這邊圍過來的男女生，又裝出從人群中擠出來的樣子，率先趕到了林九矜和李子泉面前。

  「九矜！九矜！你怎麼樣？壓到哪了？」張萌滿眼寫著擔心。

  林九矜雖然被李子泉護在身下，但是突如其來的撞擊還是讓她倒在了地上。

  她只覺得背後原本結痂的傷口被猛然扯了一下。火辣辣的痛感從傷口蔓延至整個身體，接著便是溫熱的濕潤感。

  傷口又被扯開了。

  而李子泉因為有意對抗整個書架的重量，腰部肩膀和頭上均被書架重重的撞的不輕。

  圍過來的同學七手八腳的將書架搬開，又將砸在書架下面的兩個人扶了起來。

  林九矜帶著滿滿的感激不斷詢問李子泉的狀況。

  「同學你沒事吧？砸到哪裡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們去醫護室吧。」

  被扶起來的李子泉揉著自己被砸到的地方，眉頭因為疼痛皺皺一團，但是卻強自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沒事沒事，這點重量我還經受得住。」

  「要不要去醫務室？可能哪裡會有淤青。」林九矜擔心道。

  李子泉一邊揉著痛處，一邊回答：「沒事，沒事，真的沒事，只是可能沒什麼心思繼續在這裡練英語了。」

  「那我陪你回宿舍吧。」林九矜強撐著說。她背後的繃帶很厚，穿的衣服又是寬鬆的，想必扯開的裂口流出的血一時半會也不會穿透衣服。

  她還不想讓自己受傷的消息，公之於眾。

  邊上的同學又熱心的叮囑了一陣，林九矜便和李子泉互相攙扶著向教室外走去。

  剩下的同學則開始收拾著凌亂的場地。

  李子泉剛走了一步，腰部因為撞的太疼忍不住踉蹌了一下。

  林九矜見狀，連忙攙起了他的胳膊。

  二人便這個姿勢走出了教室。

  距離教室門口數米之外，剛剛趕到的冉知雲一眼認出了挽著李子泉的林九矜。

  李子泉還生怕林九矜過於擔心，於是臉上強裝著無所謂的笑容。

  二人說著走著，緊緊靠在一起，遠遠看去感覺儼然是一對有說有笑的親密情侶。

  即將走到冉知雲面前時，冉知雲下意識轉了轉身，沒有讓林九矜看到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

  此時應該藏起來的難道不應該是林九矜才對嗎？

  看著林九矜挽著那英俊的男生越走越遠，冉知雲憤憤的握緊了拳頭！

  「冉學長你來啦！」一道熱情的招呼聲從階梯教室的門口傳來。

  張萌微笑著向冉知雲走來。

  「你在這裡站著幹嘛？臉還面對著牆壁，有人在罰你面壁嗎？」

  冉知雲皺了皺眉頭，臉色因氣憤而變得鐵青。他下意識的繼續往林九矜和李子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張萌卻像沒事人似的，見狀解釋道：「你找林九矜呀，她和李子泉一起回去了。李子泉是我在拉丁舞社認識的，大二學師兄。人長得帥，舞跳的也好，氣質真是不錯呢。」

  聽到張萌這樣誇他，冉知雲滿臉的不可思議。

  張萌明明也是知道林九矜有男朋友的，怎麼見到她和別的男生如此親密，竟然絲毫不感到不妥。

  張萌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繼續解釋道。

  「你可能不知道，九矜和李子泉相當能聊得來呢。簡直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在大學裡能遇到這樣志趣相投的異性朋友，真是一種幸福呢。」

  張萌的臉上帶著天真單純的笑容，直讓冉知雲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李子泉也知道林九矜後背上受了傷。大概就是過於擔心她，兩人才一起離開的吧。不然以九矜這樣自律的性格，真是很難在英語角活動才剛剛開始的時候就選擇了早退。」

  冉知雲再也聽不下去，轉身離開了階梯教室。

  張萌站在門前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果然，這兩人參加英語角根本不是過來學習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成也美人，敗也美人？，美人啊美人……

  林九矜將李子泉送回男生宿舍門口，便和他道了別。

  正在往回走，迎面撞到了擋在路中間的冉知雲。

  林九矜原本想快速回到自己的宿舍，重新整理背上的繃帶，可是看到冉知雲在這裡，仍然停下了腳步。

  在她的心目中，這位男生還是她初入京大第一個認識的男生，她還不知道眼前這位便是雲家二少爺、雲瑾的二哥。

  「冉學長這麼巧，我記得你的宿舍不是在這邊吧？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冉知雲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臉上卻帶著不悅的慍怒。

  「這麼快就回到學校來了，那天我看你受傷的挺重的，傷你的肩膀沒事吧？」

  林九矜無所謂的笑了笑：「沒關係一點皮外傷。過幾天就會長好了。」

  她嘴上說的輕鬆，背後卻覺得已然渾然濕透。剛才傷口被重新扯開，此時已經不知道流出多少血了。

  冉知雲當然不知道這個情況，面色依然不善。

  「這麼快急匆匆的回到學校，不會是因為校園裡還有其他掛念的人吧？」

  林九矜轉著小小的腦袋，思索了一陣，接著又露出真誠的笑容。

  「確實，我還真的挺掛念張萌的，那天真是謝謝你，是你帶她回來的吧？張萌那天嚇的估計腳都軟了，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們兩個真是都慘了。」

  冉知雲見林九矜說的和自己指的並不是一回事，心裡更加氣憤了。

  林九矜卻依然熱情洋溢道：「能讓冉學長做自己的護花使者，張萌一定很開心吧？」

  冉知雲聽她這樣說，當即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因為張萌喜歡你呀。」林九矜笑著，一對漂亮的眼睛彎彎的露出溫暖的笑意：「張萌還買了很精緻的一套畫筆和顏料，準備送給你，現在就在宿舍。我見過她好幾次拿出來摩挲，臉上都帶著傻笑。所以這一次冉學長能在她最危難的時候把她救下來，並且護送她回到學校，張萌一定會很開心的！」

  冉知雲聽她這樣說，頓時火冒三丈。

  什麼張萌李萌趙萌孫萌！他壓根不喜歡！他的心中只有你一個人啊臭女人！

  「開心？只有相互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會開心！無論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多深情，若是對方沒有予以相同的回報，那一個人無論做出多麼自以為浪漫的事，都不過是自討苦吃！」

  林九矜看他莫名的發起火來，心中有些納悶。

  「冉學長，你今天怎麼了？態度好像很奇怪，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了嗎？」

  冉知雲終於再也忍不住。

  「你不是和雲亦淼兩情相悅嗎？為什麼背著他在校園裡和別的男生走得那麼近？大晚上的兩人依偎在一起，有說有笑。你覺得自己這樣做合適嗎？」

  林九矜莫名其妙的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情況，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看來冉知雲是誤會自己了。

  林九矜皺著眉頭輕聲解釋道：「剛才是李子泉因為我受傷了，我送他回宿舍。」

  「夠了！不用再解釋了！你身上受了傷，而後受到這麼多男生的照顧，這種被愛的虛榮一定很舒服吧？」

  林九矜聽他這樣說，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她想和冉知雲爭個清楚明白，奈何肩頭上的傷口一直火辣辣的疼。

  林九矜只覺得精神一陣恍惚，瘦弱的身體忍不住得開始輕輕地晃了晃，接著整個人搖搖晃晃向地面倒了下去。

  冉知雲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心中原本的氣憤瞬間消失的煙消雲散！

  他急忙接住癱倒的林九矜，聲音里儘是關切：「林九矜！你怎麼了？快醒醒，我這就送你去醫務室。」

  說完兩手發力，直接將林九矜捧了起來，往校園醫務室跑去。

  夜色中張萌的身影隱藏在一顆針葉松的後面。

  她的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指甲在手心因為用力過度抓出了幾道血紅的印子。

  竟然連這樣都還在關心她？張萌心中突然揚起一陣幸災樂禍的笑意。

  看來這個冉知雲並沒有自己之前想像的那麼好。

  在林九矜面前，他只是個無法分辨是非曲直的舔狗而已。

  己之前果然還是太單純，還以為這樣的男生值得自己前去追求。

  可是看看他現在的樣子，毫無尊嚴，不辨是非！

  林九矜皺皺眉頭，他便像丟了魂兒一樣變成了她的的玩物。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自己！

  張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她很久之前就保存了，但是從來沒有撥通過。

  「餵？」電話那端傳來雲亦淼冷清明澈的聲音。

  張萌換上略帶焦急的聲音：「你好，是九矜的男朋友嗎？我是她的室友張萌。」

  雲亦淼聽出張萌聲音里的焦急，瞬間也緊張起來。

  他是很久以前和張萌交換了手機號，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張萌真的打過來了，難道是九九出了什麼事？

  「出了什麼事嗎？」雲亦淼強自鎮靜。

  張萌：「其實也沒事，就是九九的電話沒人接了……她從來不會不接我的電話的……之前我看到她和冉學長在一起，就沒有跟著他們……可是她一不接電話我就覺得很緊張……你也知道這幾天……」

  雲亦淼聲音變得又冷又硬：「謝謝你告訴我。我這就去京大。」

  說完，乾脆利落得掛掉了電話。

  不是有這麼多男人全都喜歡你愛著你嗎？那就讓他們全都聚在一起吧……多熱鬧啊……

  夜色中，張萌再次露出一個陰暗的笑容，轉身消失在陰影中。

  ……

  校醫務室，護士為林九矜重新包紮了傷口並綁好了繃帶，為她穿好衣服之後才拉開了用以遮擋的帘子。

  冉知雲見護士出來，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上前詢問情況。

  小護士一臉不悅：「病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不在家休息？還到學校里來？」

  冉知雲連忙解釋道：「她是一個特別努力的學生，前幾天還得了世界大學生物理競賽的冠軍。她是真的在家裡坐不住，怕落下學習。」

  他故意提出了林九矜取得全國冠軍的事，希望小護士的態度能好一點。

  聽說床上的女孩取得這樣的成績，小護士的臉色果然緩和了不少。

  「來就來了，但是也不能這麼不小心，那傷口我看明明已經結痂了，竟然再次扯裂開來。而且看那血跡，明明都是扯開好久沒有處理才會再次失血過多的。」

  聽小護士這樣說，冉知雲的心驟然沉到了谷底。

  原來林九矜一直在強制撐著和自己說話。

  而自己竟然絲毫沒有發覺，還在那裡和她糾纏這麼久。

  想到這裡一股愧疚深深的擊打向他的內心深處。

  「你是她什麼人？」小護士一邊問一邊在一張本子上記錄了什麼？

  冉知雲有些猶豫道：「同……同學。」

  「應該是好朋友吧？既然是好朋友就應該在朋友受傷的時候多給予一點照顧。她這個傷實在是經不起太大的動作。我去把藥拿過來，再教你怎麼幫她換藥。」

  顯然這小護士把自己當成林九矜的男朋友了。

  小護士離開了病房去取藥，冉知雲看向床上的林九矜，心情複雜而繾綣。

  她是那麼瘦、那么小。小小的臉蛋埋在柔軟的枕頭裡，像一枚剝了殼的鴨蛋，濃密纖長的睫毛像停在臉上像兩隻休憩的黑蝴蝶。

  如此精緻，如此可愛。

  不一會兒小護士便端著一盤藥品回到了病房。

  她來到林九矜的病床前，輕聲的向冉知雲教道：「每隔三天便要換一次藥，到時候你就先讓她脫掉上衣，然後這樣……」

  小護士的手在沉睡的林九矜上身比劃著名，聲音溫柔而綿遠。

  旁邊的冉知雲心思複雜。

  她會讓自己幫她換藥嗎？那麼給她換藥的人又會是誰呢？

  大概是雲亦淼吧……

  想到這裡，冉知雲覺得自己的心臟再一次劇痛起來。

  雲瑾啊雲瑾！她既然選擇了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得讓她承受這麼多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