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留下作勢要把菜單遞給雲亦淼的張萌，伸著手兀自尷尬。

  雲亦淼給張萌回了個「無妨」的眼神，開始泡茶。

  雲亦淼泡茶的姿勢極其優越，流程也是按照標準方法來，繁瑣而細膩。

  先是第一泡滾水洗茶，洗完的茶水淋在空杯子上，瞬間溫潤芬芳的茶香溢滿整個包間。雲亦淼將四人的杯子清洗個遍，又開始第二泡，紅色的紫砂小壺高高抬起，輕輕落下，沁人心脾的茶水被拉成細細的長線，靈動得流到公道杯里。雲亦淼端起公道杯輕輕搖晃三下，這才將茶水分裝給幾人。

  張萌哪裡見過人這樣細膩優雅的泡茶，加上雲亦淼典雅高貴的顏值，簡直是一種優雅的享受。

  「哇，九矜，你男朋友好厲害哦，泡茶也這麼專業，這樣的泡出來的茶，不喝也比普通沖泡的香上三分啊。」

  雲亦淼淡然：「既是九九的好友，叫我雲亦淼就好。」

  冉知雲嗆道：「香是香，就是太慢了，架不住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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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亦淼並不說話，遞給林九矜茶盞之前，先將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確認不燙才交道林九矜手裡，動作細膩親密至極。而林九矜似是一點兒也沒覺得什麼異樣，十分自然得接過雲亦淼抿過的茶，當即喝了起來。樣子自然又習慣，似是再正常不過的動作。

  一旁的冉知雲卻不禁得油然火起。

  雲亦淼開始十分自然得和林九矜和張萌聊起了日常，詢問大學裡的生活，張萌和林九矜時不時講起學校里的趣事，三人有說有笑，十分融洽。

  冷不丁，冉知雲也插上一句來。

  「你們還記得那次在桌球場嗎？」

  張萌突然來了精神，開開心心得講了起來。

  「對對，還有上次在桌球場的事，也超好笑的。當時九矜和我還有冉知雲，在那打了一下午的桌球，有個男生就在那盯了九矜盯了一下午，最後終於鼓起勇氣上來表白了。你猜怎麼著？冉知雲直接來了句『對不起，請到後面排隊。』哈哈哈哈哈~」

  這次，張萌林九矜和冉知雲三人笑作一團，卻輪到雲亦淼臉色不自然了起來。

  「你們……打了一下午桌球？」

  林九矜：「是呀，我們三個經常在一起玩。」

  雲亦淼的臉色變得微微有些發青，開始默默不語得為林九矜夾菜……

  冉知雲乘勝追擊：「大學生活，真是一段美好快樂的珍貴時光，我們呀，一定要過得無怨無悔恣意昂揚！」

  雲亦淼卻沒頭沒腦得接了一句：「那是，在學校肯定是比在家裡好玩多了。因為家裡有可能真不知什麼時候就闖進一群匪徒，把自家炸了，把自己珍貴的東西搶走。」

  冉知雲怒道：「你……！」

  兩個女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頻頻露出奇怪的目光。

  四人吃了一陣，張萌突然起身：「九矜，走陪我一起去洗手間。」

  洗手間內，張萌一邊洗手一邊道：「九矜，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點怪怪的？」

  林九矜：「我也覺得是。他們都說早都相識，可是看起來又不像朋友……真是奇怪……」

  ……

  包間內，兩個男人沉默得各自喝著杯子裡的茶水。

  冉知雲終於打破沉默：「看來，你與她的生活也沒有多少交集。」

  雲亦淼冷冷道：「你應當知道什麼叫先入為主。」

  冉知云：「我只知道近水樓台。」

  雲亦淼：……

  又是一陣沉默。

  冉知雲憤憤：「上次她跟何慧敏說，自己也有不得不達成的目標，而進入甲組是必要的一步。你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嗎？」

  雲亦淼：「既然要在校園裡達成，你不知道是什麼嗎？」

  冉知云：「……你這個正牌男友，也真是太『貼心』了。」

  雲亦淼：……

  冉知云：「她一年前，是在為某個科研工作室工作吧？」

  雲亦淼的眉眼瞬間陰沉了下來。

  冉知雲繼續道：「那個工作室，一直以來都是隱秘進行的，社會上幾乎查不出他們的存在。所以一年前突然消失的時候，也絲毫沒有引起社會的關注。而林九矜，則是在那之後進了福利院。」

  雲亦淼：「如此隱秘，不還是被你查出來了麼。」

  冉知雲並不理會，繼續道：「所以，林九矜所要達成的理想，會不會和那個消失的工作室有關？」

  雲亦淼氣餒道：「我不知道。」

  冉知云：「如果那是她的理想，我會盡我所能幫她達成。」

  雲亦淼：「她未必想要你的幫助。」

  二人針鋒之間，張萌和林九矜已經回到了包間。

  氣氛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其樂融融。

  而雲亦淼的心中，卻再也難以恢復平靜。

  上一世，他總是在忙著自己的工作，在雲家機關算盡、爾虞我詐。他總覺得……一個人的理想是屬於他個人的。即使是最親密的情侶，也只要互相鼓勵、默默期許，就足夠了。

  他看著她努力，看著她遭遇失敗，看著她死裡逃生，看著她……在日漸嚴重的中毒抑鬱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甚至從沒有問過她的理想，到底是什麼！

  而今，上天給了他重來的機會，難道自己又要重蹈覆轍嗎？

  九九，你的理想，到底是什麼呢？

  ……

  下課鈴一響，林九矜飛速得收拾起自己的課本，一邊急切道。

  「張萌我先走了，我高中同學道大門口等我了！」

  說完，抱起課本，飛一般得往樓下衝去。

  一棵合抱大小的粗壯法桐樹下，沈晴也身穿一件明亮的正紅色針織衫，一雙黑色長筒襪將修長筆直的雙腿修飾得健康有力。

  她正百無聊賴得四處觀望。而她健美昂揚的氣質，又引來不少過往學生的頻頻回望。

  林九矜喜出望外，徑直飛奔過去，沈晴也還沒回過神來，就被結結實實撲了個滿懷。

  沈晴也萬萬沒有想到，平素安靜沉默的林九矜，數月不見，已經變成了眼前這副模樣，她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甜美，快樂，奔跑起來猶如活潑的白兔。

  她真的變了。

  「晴也，你怎麼現在才來看我！」

  「哼~我要是不來，你怎麼也不去看我啊？我就在城西的清大，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過是跨過整個城市，我不來你不會過去？」

  林九矜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我這不是……還不適應北方的生活嘛……而且學校里還有這麼多事。但是你不一樣啊，京城是你老家，你對這裡應該滾瓜爛熟才對！」

  沈晴也沒好氣道：「好啦，知道你忙。參加大學生物理競賽了是吧？我知道你進了京大甲組，這不是過來為你祝賀了嗎。」

  林九矜憨笑：「晴也你真好。」

  沈晴也恢復了正色：「果然又走到這一步了嗎？你還是沒有放棄那個目標啊。」

  林九矜臉色也漸漸恢復的深沉：「這是我爸爸媽媽留下的唯一線索。他們說我爸媽死於車禍。我不信。爸媽留下的那些手稿，絕不是一般人會寫出來的。我已經完全讀懂了，能寫出那種筆記的人，水平絕對在國家一流生物學家之列。但是整個世界，竟然連我爸媽的名字都查不到，這難道不是很奇怪嗎？」

  沈晴也：「所以你就一直沿著你爸媽的路走下去，加入到了那份手稿的研究，就算危險重重也不後退？」

  林九矜：「晴也，我後退不了……」

  沈晴也：「一年前，他們險些殺了你！」

  林九矜長長得嘆了一口氣：「大概，這就是我活著的使命吧……」

  看著沈晴也臉上露出憂慮的表情，林九矜連忙換起了笑容：「走吧，難得你過來一趟，我們好好聊聊。」

  ……

  「你說……云然？」林九矜一邊用吸管攪動著面前的飲料，一邊疑惑得看著沈晴也。

  沈晴也：「是啊，就是你帶我去見大明星『顧淮』那天。我不是不想吃你們的狗糧就一個人離開了嗎？然後就見到了云然。」

  「他怎麼會找上你？」

  沈晴也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自己在帝盟的事跳了過去。

  「我也很納悶。也許……是因為他知道了去他家炸了地牢搶走付耀南的人是我吧……」

  林九矜大吃一驚：「啊？他知道了啊！他沒有為難你吧？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

  沈晴也訕訕地笑著：「為難倒是沒有為難……他就是跟我打聽你的情況……」

  「打聽我？」

  「嗯……就是單純打聽你的事。」

  林九矜小小的眉頭鎖成一團：「這個云然，到底想幹什麼啊……」

  沈晴也繼續道：「我看他不像安了什麼壞心，又讓他保證不會做傷害你的事，就跟他講了一些，不過都是公開發生的，只要用點心都能查出來的那些。」

  林九矜：「前幾天我回了一趟南城，從林淮手中收回了爸爸留給我的林氏集團的股份。當時我還以為林淮只是經營不善，原來打算在他破產的邊緣將股份全買回來。最後才知道，一切都是云然在背後做了幕後操手，是他將林淮逼到破產的邊緣的。而他這樣做，也是為了幫我收回股份。」

  沈晴也：「這麼說，他是在有意幫你。」

  林九矜：「可是為什麼呢？我跟他又沒有任何交情。」

  二人又思索了一陣，怎麼也想不出云然的意圖，便不再過問。

  兩個女生像所有普通少女一樣，開開心心得吃著甜食，又逛了步行街，擺著可愛的動作合影自拍。

  沈晴也似乎相信，眼前的林九矜已然忘記了那段驚險傷痛的過往。

  ……

  安靜的圖書館裡，林九矜正對著一本書靜靜閱讀，突然，放在桌子一角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林九矜瞄了一眼，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出一個黑色狼頭圖案。

  林九矜暗自皺了皺眉，迅速將手中的書放回原位，拿著手機快步走出了圖書館。

  三分鐘後，一個僅有五名成員的小小聊天室里，開始有人發言。

  蘇明風：老大，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動用了惡狼令？

  所謂惡狼令，也就是剛才林九矜收到的那封郵件，採用了特殊的發送方式，跳過手機或電腦的各種系統設置，可以直接顯示在桌面上。

  而惡狼聯盟之間的約定便是：收到惡狼令後立馬放下手頭一切工作，迅速到這個聊天室來。

  惡狼：全員報數1。

  SIX：2

  蘇明風：3

  雲瑾：4

  罌粟：5

  惡狼：你們知道「凌渡重工」嗎？

  蘇明風：這誰不知道，不就是那個挺牛的企業麼，專門生產大型機械的那個。

  雲瑾：凌渡重工表面上在做機械製造生意，其實是為國家服務的大型軍火商。

  惡狼：沒錯。剛才凌度的人約見了我和帝盟的青帝。

  罌粟：青帝？你見到了青帝？

  惡狼：只是線上見面。凌渡說檔案庫遭到了黑客攻擊，一分重要加密文件被複製，想要我們惡狼和帝盟共同追查。

  雲瑾：加密文件？

  惡狼：是的。是一項正在研究的新武器的原料來源列表。如果被國外勢力解密，不但尚未出世的新武器面臨曝光，連同我國稀有礦藏資源的分布也會暴露。後果十分嚴重！

  SIX：這麼重要的文件，一般在加密過程中都會有自毀程序吧？

  惡狼：是的，但是被敵方黑客阻斷了。凌渡的要求就是，搶在敵方黑客解開文件密碼之前啟動自毀程序。別的一切都不重要，一定不能將這份文件流到敵人手中。

  雲瑾：凌渡代表的是國家層面，能從凌渡手中把文件複製出去，這可不是一般的單啊……

  蘇明風：要我們和帝盟聯手？帝盟只怕會拖我們的後腿吧？

  惡狼：哼……剛才青帝也是這麼說的。他們也自信滿滿可以自己完成這個任務。

  SIX：那這個單到底由誰來做？

  惡狼：凌渡的意思是，我們兩方可以自由追查，誰先成功，佣金就是誰的。

  雲瑾：只有佣金嗎？

  惡狼：當然不是。他們是凌渡，掌握著全國、乃至世界現代武器的核心技術，電子安保系統也必須是最頂尖的存在。凌渡表示，成功者將有權承接他們之後的電子安保系統搭建。

  惡狼說完這句話，身處不同位置的四名惡狼成員同時震動了一下。

  取得全國、乃至世界最強兵工廠的電子安保系統搭建權，這將是信息技術界何等榮耀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