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林九矜滿頭問號，這個晴也，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她自己鬧著要來看偶像的麼，怎麼現在坐在一起吃飯了，卻一臉滿不在乎了。

  難道顧淮不符合沈晴也的想像，這就見光死了？

  正想著怎麼開口聊點什麼，門口響了響禮貌的敲門聲，接著一個面容恬靜端莊的女子輕笑著出現在了門口。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這家店的老闆。請問客人對我家的食物還滿意嗎？」

  顧淮禮貌得點頭：「食材新鮮，做工也很精緻，很好。」

  女子露出靦腆的笑容：「因為聽說是大明星顧淮和朋友一起過來吃飯，想著如果錯過了機會就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所以大膽過來打擾。我很喜歡你，可以……和您合張影嗎？」

  顧淮卻皺了皺眉頭：「不好意思，我在招待朋友。」

  女老闆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只是真的非常喜歡您，您的一切活動我都有關注……」

  沈晴也卻突然從食物上抬起頭來：「看不見人家在和女朋友一起吃飯嗎？你直接無視女方，一直說喜歡男方，這樣合適嗎？」

  女老闆瞬間花容失色，原本清麗端莊的臉上瞬間羞得通紅，她慌亂地看了看顧淮又看了看一邊的林九矜：「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打擾到客人用餐。」

  

  說完帶著一臉羞愧退出了包間。

  而林九矜卻更是一臉不可思議：「晴也！你在說什麼呀！」

  沈晴也一邊將一塊刺身大大咧咧得塞進嘴巴，一邊不耐煩：「你還想瞞這個傻丫頭到什麼時候？」

  顧淮不慌不忙得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接著咳了起來。

  「咳咳……乖乖，是我呀。」清嗓完畢，聲音已然換成了另一個人。

  林九矜的一雙眼睛，瞪得好像見到了魔法。

  「顧淮」繼續解釋道：「以前因為好玩，就參加了一些拍攝，本來也沒什麼興趣了，恰好你去參加《庶女攻略》，於是又重拾了這個馬甲，就可以和你一起了。」

  心底，一個柔軟的聲音卻春風化雨般迴蕩。

  上一世，看著你在娛樂圈熠熠生輝，我又何嘗不想和你並肩而立呢？只是那時愚鈍，滿身心陷在雲家無休無止的門庭爭鬥里，沒能一路陪你，伴你。

  這一世，無論如何也不想錯過你冉冉升起的這一路了。

  林九矜覺得自己有些失聲：「哥……哥哥……」

  顧淮，或者說雲亦淼，眼神里漾起甜蜜的笑意。

  「嗷嗚~」林九矜再也不管不顧，直接起身衝進了雲亦淼的懷裡，帶得桌邊水杯餐碟灑落一地。

  沈晴也眼疾手快搶救出兩碟刺身和壽司：「喂喂，我還沒吃飽吶~！」

  「你怎麼不早一點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工作的時候以為你不在身邊，我好想你啊~」林九矜驚喜交加，明麗的小臉上光彩四射，大大的眼睛因為激動而變得閃閃發亮。

  沈晴也誇張得端著盤子轉過身去：「喂，我要吃日料，不要吃狗糧啊喂。」

  雲亦淼卻絲毫沒有顧及沈晴也的控訴，擁著懷裡激動的小人兒，一臉的溫潤如玉。

  「因為我知道我家乖乖總是忍不住得想我，我怕影響我家乖乖發揮。」

  林九矜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好像……好像……確實會。哈哈哈。」

  沈晴也又吃了幾口，最後實在受不了，重重得將水杯往桌上一放。

  「哎！真是受不了你們了！我看我要是繼續再待下去，咱們三人沒一個人能吃飽。我還是換一家店，你們也可以大大方方互餵了。」

  沈晴也說完，直接抓起外套走了出去。

  屋內相擁的兩人，相視一笑，額頭輕輕地抵在了一起。

  「哥哥，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我也有很多……」

  ……

  沈晴也將外套搭在肩上，百無聊賴得走了一陣。

  九九她真是改變了很多。

  相識這麼多年，她的能力，她的學識，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這次雲亦淼以顧淮的身份和她朝夕相處這麼久，她竟然一點都沒發現，真是太好笑了。

  也許，她壓根就沒有認真注意過除雲亦淼之外的任何一個男性吧。

  沈晴也又走了一會，轉身踏進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速食餐廳。一頓飯吃個半飽的滋味真是太糟了。

  「招牌巨無霸，加冰可樂大杯，越快越好，謝謝，我餓得能一口吃掉你。」沈晴也對青澀的服務生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那個小男生瞬間漲紅了臉，轉身快速得走開了。

  沈晴也為自己一時的調皮暗自發笑。

  「原來，名震一方的『曼珠沙華』在現實里是這樣一個愛調戲小男生的壞姐姐。」一道悠悠得聲音從右後方傳來。

  沈晴也頓時收斂了笑容向來人看去。

  只見一名中年男子，一邊松著脖子上的領帶，一邊朝這裡走來。

  此人一身黑色正裝，頭髮一絲不苟得梳向腦後，如劍的雙眉下，一雙深邃的眸子含著玩味的隱隱笑意。

  領帶夾在快餐廳溫和得柔光下閃著柔和的光，巴寶莉的年度限量款，只怕一枚就可以買好幾家這樣的快餐廳。

  「您這麼大歲數還說我是姐姐，恐怕不合適吧？」沈晴也不客氣得回嗆了過去。

  男子在沈晴也對面坐了下來，又繼續解開手腕上的襯衫紐扣，好像剛做完什麼足夠讓人疲勞的大事，此時終於得以放鬆。

  「也不算太大吧。你我之間，和雲亦淼與林九矜之間，應該一樣。」

  「你是誰。」沈晴也終於忍不住問。

  「青帝。」男子口氣如常。

  沈晴也卻瞬間僵在了當場，瞪大了驚奇的眼睛。

  男子看著沈晴也的表情，爽朗得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怎麼說也算是老相識了，你不用這麼吃驚吧？」

  這時，服務生端著一隻超大的雙層牛肉漢堡和一大杯可樂過來了。看到沈晴也的樣子，聲音又多出幾分羞澀：「您點的餐好了。」

  沈晴也急忙回了回神，回了服務生一個大大的微笑。端起可樂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待服務生走得遠了，才壓低了聲音道：「老大，您找我有事嗎？」

  「倒也沒什麼，知道你從京城來到這個城市，恰好我也路過，就來打個招呼。」

  自稱青帝的男子也不客氣，徑直抓起沈晴也的巨無霸漢堡掰了一半。自己咬了一口，將另一半遞到沈晴也面前。

  「我肚子也很餓。」

  沈晴也：「沒想到帝盟的老大青帝，竟然是這麼年輕的人。我們私下裡議論過你，都以為是一個年過退休，賦閒在家的老頭子。」

  「我們議論曼珠沙華的時候，都以為你是個四十左右、蛇蠍心腸的冷傲美人。黑寡婦那種。」

  二人相視一笑，氣氛瞬間緩和了不少。

  沈晴也：「老大，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青帝：「跟我說說林九矜。」

  沈晴也大口吃喝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林九矜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短短的一句，不咸不淡，正好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就算你是帝盟的老大，若有什麼對林九矜不利的念頭，我也絕對不會站在你這邊了。

  青帝卻坦蕩蕩露出了一個笑容：「放鬆一點。我對她沒什麼惡意。只是前段時間在賭場見過她一次，覺得很有意思，故而想多了解了解。」

  沈晴也吃完了半個漢堡，快速得擦了擦嘴，而後坐直了身體。

  「老大，帝盟創建伊始我就在了，與您相識也有很多年了。也算得上帝盟的元老吧？我們不如聊聊帝盟吧。」

  青帝卻細嚼慢咽，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拿著半個漢堡慢慢咀嚼，一副你繼續說，我在聽的樣子。

  沈晴也繼續道：「一直以來，網絡深處都活躍兩大勢力，惡狼聯盟和帝盟，我們在平台上接單，幫人解決現實解決不了的問題，收取佣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惡狼聯盟和帝盟卻漸漸得呈現出對立的勢態，聯盟上下無不瀰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意味。老大，這是為什呢？」

  青帝：「雖然是網絡傭兵，但是核心成員也自有立場。縱然網絡上來去自如，也脫離不了現實的身份和意圖。我只能說，惡狼聯盟和帝盟的目標不一樣，所從屬的現實勢力也不一樣。」

  「也就是說您，和惡狼的目標不同？」

  「不是惡狼，是惡狼背後的那人。」

  沈晴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青帝繼續道：「惡狼帶著惡狼聯盟為那人做事，我帶著帝盟為我做事，剛好二人又是競爭關係。就這麼簡單。」

  沈晴也隨即露出明朗的笑容：「了解了。看來我還是太單純啊。」

  青帝：「各自為戰，各取所需。你不用有什麼心理壓力。」

  沈晴也：「多謝老大指點了。」

  「現在，能為我說說林九矜了嗎？」

  「老大，我能信任你嗎？」

  「嗯？」

  「信任你，對她絕無惡意？」

  青帝終於也吃光了手中的漢堡：「若有惡意，就不會坐在這裡吃你的漢堡了。畢竟……你可是炸了我家地牢，搶走我的客人的人。」

  沈晴也再次驚得張大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青帝卻一臉的雲淡風輕：「不得不說，幹得漂亮。」

  沈晴也張口結舌：「雲....雲....云然？」

  「怎麼，身手了得、可與萬千敵人之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曼珠沙華，竟然從沒想過調查一下我這個老大的真實身份？」

  沈晴也收起了吃驚的情緒，很坦然道：「覺得不重要，我只做自己想做的而已。」

  云然卻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羨慕：「那樣很好。不像有的人，從出生開始，就身置在某個旋渦之中。逃不掉，跳不出，只能一直掙扎，掙扎，不被吞噬。」

  關於雲家，沈晴也也是了解一點的。

  沈晴也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可樂：「關於九矜，你想了解什麼？」

  ……

  一間清雅幽靜的茶室里，端莊優雅地女茶藝師將杯中熱氣登騰的第一泡輕輕淋撒在一朵紫砂燒制的蓮花茶寵上。

  原本乾涸的蓮花遇水瞬間變得清亮動人，好像枯枝復甦，一剎那擁有了勃勃生機。

  而清新淡雅的碧螺春茶香也隨著這一手優雅地揮灑，瞬間在整個茶室彌散開來。

  一位年過四十，身穿半舊夾克的中年男子微笑著摘下了已然起霧的眼鏡。

  他將眼鏡放在茶桌邊，雙手接過茶藝師遞過來的紫砂茶盅，微微頷首表示回禮，繼而細細得抿了一口。

  「嗯。好茶。文某喝過的好茶也不在少數，缺的卻是這份清新淡然不問塵世的閒情雅致。真是多謝二位今日的相請了。」

  桌子對面，在蒲團上隨性而坐的兩人正是蕭慕和林九矜。今天的相見，乃是蕭慕安排的。

  蕭慕：「文導演工作嚴謹認真，事事親躬且追求完美，是電影界傳為榜樣的領軍人物。只怕是工作太忙，沒有我們這種充裕的時間吧。」

  文清舍遺憾得點了點頭：「我確實做事過於偏執了，總是在細枝末節上糾結不止，所以我的作品總是缺少留白和意境。哎……」

  「文導演哪裡的話。」林九矜誠懇道：「拋開業界的讚譽不說，就說我身為普通觀眾的感受，文導演您的作品真的是每一部都發人深省，非常具有文以載道的精神。現如今人心浮躁，做出來的電影也越來越多得趨向於迎合大眾快節奏的口味。像您這樣堅持本心精益求精的導演，真的是不多了。」

  文清舍無奈得搖了搖頭：「這也是歷史的必然進程，現在已經是快餐文化的時代了。」

  林九矜：「但是您的作品，必然是可以令人飽腹的，讓人可以吸收的，獲益匪淺的。文導演，我是真的很想參演您的作品。」

  蕭慕也接著道：「是的，我們九矜壓根看都沒看劇本，只是聽說由您來執導，就立即同意了我的這個提議呢。」

  文清舍卻道：「可是這個劇本也只是最先完成的粗略版，真正的版權還沒有從作者手裡買到。這本書的原作者名氣很大，是連續多年穩居人氣榜首的懸淚，她要求劇本改編完成後給她過目，她同意了才肯賣出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