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雅人至深是雲亦淼

  最後一站到了，林九矜下了車。

  而那輛捷豹停在遠處，熄了火。

  像頭豹子靜靜趴在那裡。

  剛下車，口袋裡手機鈴聲就響起，上面顯示陌生的號碼。

  

  林九矜看都沒看，便掐斷了。

  那人似乎堅持不懈，又繼續打，一連打了好幾個。

  林九矜皺了皺眉，還是接了起來，沒有說話。

  手機另一頭響起低沉沙啞的聲音，」我是霍琛，有事…」

  他還沒有說完，林九矜就直接掛斷。

  將他號碼拉黑，一氣呵成。

  霍琛看著已經掐斷的電話，再打過去已經顯示撥打的是空號，他抬眸看著組裡的技術人員，低沉道，「他接了，有查到具體地址？」

  那名技術人員試了半天，搖搖頭，「時間太短了。」

  霍琛五指捏著手機，似乎有將它捏碎的衝動。

  **

  林九矜走到弄堂門口，就被眼前一幕驚艷的移不開眼。

  雲亦淼修長的身子慵懶躺在搖椅上，漫不經心晃著，他修長指腹握著摺扇，細細把玩，臉上帶著溫脈的笑，眉眼精緻，如墨的眸子淬了星光，璀璨奪人。

  「雲先生，是南城人嗎？」一名老人問道。

  「京城人。」雲亦淼甩開手中摺扇，慢慢搖了起來。

  「京城好呀，大城市，雲先生，你這四合院不便宜吧。」另名老人慵懶抱著手臂。

  四周街坊只知道一直閒置的四合院，突然住了人，還是個優雅的男人，有頭銀髮，不知道名，只知道他姓雲，久而久之，無論是誰都習慣叫他一聲雲先生。

  那身氣質倒與古代教書先生頗為相似。

  雲亦淼溫淺笑了笑，「是祖父遺留下來的。」

  「雲先生當真謙虛，僅憑這身氣度都不是凡人。」

  雲亦淼溫和一笑，餘光所到之處，看到一抹嬌小身影，他眼裡的笑意更深了，「看聊著聊著，我家小姑娘回來了，各位前輩，我先離開。」

  他嗓音溫潤，卻透著淡淡的疏遠。

  林九矜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她感覺自己頭頂已經快被曬的冒煙，才反應過來，雲亦淼朝她伸了伸手，很自然就拿下她肩上的書包。

  「雲哥哥。」小姑娘甜甜喊了聲。

  「原來是妹妹呀！長得真漂亮，一看就和雲先生是一家人。」

  雲亦淼勾了勾唇，「走吧，回家。」

  陽光烈而炙熱，將他們身影拉的老長。

  林九矜回到房間，便倒在了床上，她用被子緊緊裹著自己，面色慘白，雙眸緊閉，連著睫翼上都帶著汗漬，秀髮濕漉漉粘著額頭。

  雲亦淼做好飯之後，敲了敲門，輕聲喊道，「小阿九，吃飯了。」

  沒有人回應他，又繼續敲了兩聲。

  等了許久都不見裡面的人開門，他才推開門進去。

  只看見床上一團嬌小的身影，緊緊縮成一團，可憐又無助。

  雲亦淼坐在床邊，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撇在耳旁，指尖輕柔，嗓音仿佛能溢出水般溫柔，「告訴我，哪裡不舒服？」

  林九矜艱難睜開一條縫，嘴唇蒼白沒有血色，「小，小腹。」

  雲亦淼把她從被子裡掀了出來，床單上印了大片血漬，心中已經大概知道怎麼回事。

  他小心翼翼把她抱了起來，用被褥裹著。

  林九矜軟綿綿靠在他身上，使不上任何力氣，小手緊緊揪著他身上的衣服。

  雲亦淼倒了杯熱水給她，林九矜搖搖頭，不想張嘴，小腦袋趴在他肩上，神情焉焉，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輕自己的痛苦。

  「乖，先喝點熱水。」雲亦淼將水杯遞到她嘴邊，林九矜怎麼也不張嘴。

  雲亦淼無奈只能灌了熱水袋，放在自己跟她小腹中間，他躺在搖椅上，將她趴在自己胸前。

  他低垂著眼帘，眸色溫柔一片。

  林九矜閉著眼睛，只是感覺到自己肚子有團火在燒。

  過了半晌。

  小姑娘又鬧小脾氣，哭著喊熱。

  雲亦淼只能拿摺扇給她降溫，輕輕搖著，微弱的涼風拂過她耳畔，感受到舒服的涼意，她轉頭換了個姿勢，才繼續睡。

  半個小時後，雲意才趕了過來，手中帶了藥。

  剛想說話，雲亦淼就做了噓的手勢，嗓音如同春風，「她睡著了。」

  「先生，您要不先去洗個澡？」雲意壓低了分貝，也生怕驚醒了小姑娘，他一進來，就聞到淡淡的血腥味，自然不可能是先生身上，看著這架勢，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雲亦淼搖搖頭，溫和道，「你先回去吧。」

  雲意把藥和東西都放在桌上，才退了出去。

  等到林九矜醒來，已經是凌晨三點。

  她纖長濃密的睫毛輕微顫抖，緩緩睜開了眼帘，就對上一抹深邃的視線，雲亦淼淺淡一笑，「醒了？」

  「嗯。」

  「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東西都在桌上自己去拿，再不起來，我身上怕是要血流成河了。」雲亦淼語氣帶著調侃，卻無半分責怪。

  林九矜頓時大腦一片空白，連忙從他身上起來，果然看見他身上大塊的血漬，夏天的衣服本來就薄，怕是已經沁到裡面印在肌膚上。

  想到這裡，她小臉沒由得發燙。

  「去吧，很晚了。」雲亦淼也起身，朝著自己房間裡走去。

  而她在院子裡停留片刻，感受到身下有股暖流，才回過神，走進房間裡。

  林九矜洗完澡也徹底沒了睡意，走到院子裡，她看見雲亦淼依舊躺在搖椅上。

  雲亦淼見她出來，不由得問道，「不舒服，怎麼不休息。」

  林九矜搖搖頭，「床髒了。」

  雲亦淼朝她招招手，「過來，小腹還痛嗎。」

  「好多了。」林九矜還是走了過去。

  雲亦淼伸手一拉，她輕盈的身體就跌落在他身上，他溫熱的大掌如暖爐般落在她小腹上，輕輕按壓，「去我房間睡吧，來大姨媽不能熬夜。」

  「睡不著。」林九矜絲毫沒有注意到此刻的姿勢有多曖昧。

  「那我講故事給你聽，想聽什麼？古代歷史還是什麼？」雲亦淼徐徐善誘。

  「都行。」她長而密的睫毛輕顫，下巴抵在他胸膛上。

  「所謂最難忘的，就是從來不曾想起，卻永遠也不會忘記，醒也罷，醉也罷，半醉半醒為最佳，物我兩忘心清爽，醒是聰明，醉也不傻。」他說的是F語，很純正腔調，嗓音輕緩，像是天然的搖籃曲。

  林九矜聽到一半，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漸漸靠在他身上熟睡。

  雲亦淼聲音也戛然而止，輕哄道，「睡吧。」

  等到她徹底睡著，雲亦淼才抱著她進了自己房間。

  落下滿地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