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楊四少

  「老闆，問你話呢，還不趕緊說。」楚宇晨一邊催促，一邊拿過楊楚若緊緊捏著的手帕的打量。

  小攤老闆哆嗦道，「是沙場的田嫂子賣給我的，田嫂子長得高高胖胖的，一張嘴巴很能說。」

  楊楚若蹙眉。

  田嫂子？

  那是誰，為什麼她的印像里，沒有任何一個親朋好友姓田？

  「田嫂子是誰？沙場那又是什麼地方？」

  「田嫂子啊，田嫂子是沙場裡管飯的，也管著採集的，人啊，兇巴巴的，沙場裡的人，都很怕她呢。」

  「沙場到底是幹什麼的？」

  「沙場……沙場就是奴隸的集中地啊，那裡有大批的奴隸，開山伐林，建造工地，以及建造王上的王陵。」

  「那豈不是奴隸做苦力的地方？」

  

  「可不就是嘛，王上的王陵差不多建好了，本來王陵建好，那些奴隸都會被處死的，不過他們這次沒有把奴隸處死，而是讓他們開山伐林，蓋一個巨大的工地，到時候會把有可能染了瘟疫的人，跟那些奴隸，一起關起去，然後活活餓死，燒死，這些都是田嫂子跟我說的，現在很少人知道這個秘密，你可別告訴別人。」

  楊楚若蹙眉，不理會小攤老闆討好的態度。

  她只憤怒。

  黃國不努力查出瘟疫源頭，也不努力救治，甚至不努力轉移未染瘟疫的人，反而想著，把所有有可能染到瘟疫的人全部都關進裡面，活活燒死，實在殘忍。

  特別是那些奴隸。

  歷朝歷代，只要蓋好王陵的奴隸，全部都得被處死，這未免也太殘忍了。

  「楚若，你看，這裡有個詩字，是你五姐繡的嗎？」楚宇晨忽然驚道。

  楊楚若搶過手帕，仔細看了起來。

  果然，那手帕的邊角，繡著一個娟秀的詩字，那熟悉的筆跡，依然還是她的五姐啊。

  「是五姐的筆跡，詩……詩……楊楚詩，是我四哥，難道我四哥還活著？」楊楚若大喜。

  楚宇晨搖搖頭，「四哥的屍體還是我們收的，他被活活釘死在峭壁上，絕不可能活著，那屍體我們不是都確認過了嗎？」

  楊楚若剛剛的欣喜激動瞬間消失。

  是啊，她在想什麼呢。

  四哥怎麼可能還活著，當年，她也去峭壁看過四哥的。

  「那這裡怎麼會出現五姐繡給四哥的手帕？我從來都沒聽過五姐或者四哥來過黃國啊，我五姐是未出閣的閨秀，更不可能把手帕隨便送人。」即便送人，也不會繡上詩字。

  「你四哥可有子嗣？」

  「我四哥怎麼可能有子嗣？當年楊家出事的時候，四哥並沒有成家啊……」

  楊楚若說到一半，猛然大驚，「你是想說，這條手帕，有可能是四哥留給他心上人，甚至他的後代子嗣？」

  「不排除這個可能，當年你三哥跟惜月公主兩人不也沒有成親，但他們兩人的感情，豈是尋常人可以撼動的，你四哥也許跟你三哥一樣，在當年，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呢？」

  楊楚若陷入回憶。

  當年她不過只有十歲，很多事情根本記不清楚。

  她只知道，四哥飽讀詩書，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是天鳳國乃至全天下數一數二的才子，爹娘都引以為豪。

  只不過，四哥不喜歡當官，所以他一直不肯入仕為官。

  她還知道，四哥經常在外遊歷，有時候一去，一年半載都沒回來。

  除了這些，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甚至沒有聽四哥說過，他在外面有心上人。

  「如果我四哥有心上人，軒轅錦澤又怎麼可能放過她？七哥也從沒有跟我說過這事兒呀？」

  「也許連你七哥都不知道呢。」

  楊楚若心裡亂成一團。

  這條手帕，把她平靜的心湖攪得天翻地覆。

  如果四哥在當年，真的有了心上人，那她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四嫂的。

  「也許，只是你四哥當年遊歷，恰巧經過黃國，不小心把手帕給遺失的，也有可能，先別想那麼多，咱們先去會會這個田嫂子再說。」

  楊楚若點點頭，她的心情七上八下的。

  既驚喜，又怕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楚宇晨扔下一錠銀子，將手帕給買了。

  小攤老闆欣喜若狂。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條普通小手帕罷了，居然能賣這麼多銀子。

  「沙場在哪裡，要怎麼進去？」楚宇晨問道。

  小攤不解的問道，「你們要去沙場？那裡可千萬不能進去，那裡是人間煉獄啊，每天都有無數奴隸死在那裡，進去的人，沒幾個能活著出來的，就算能活著出來，那也瘋了，除非你們能找人帶你們進去。」

  「你只管說就好了。」

  「在……在西南方向，往前走二百里就到了。」小攤還想再說些什麼，楚宇晨一個眼神瞪過來，他立馬閉嘴，不敢再多說一句。

  反正他該說的，也都說了，他們非得要去，到時候死在那裡，也怨不得他們了。

  楚宇晨攬著楊楚若的腰，不過一眨眼，兩人已消失在鎮子裡。

  鎮子裡的眾人全部都嚇了一大跳，怎麼一轉眼，人都不見了，他們這是大白天見鬼了嗎？

  小鎮上的百姓們紛紛以為碰到鬼了，急急忙忙的顫抖著收攤回家。

  畢竟，世上哪有人長得那麼俊朗不凡，傾國傾城。

  楚宇晨是絕代高手，二里的距離，對他來說，不算多遠。

  很快兩個人就來到沙場外圍。

  這裡處於深山之中，呈一個圓型的大拱場。

  拱場到底有多大，他們看不出來，只能看到，拱場有一個石門，數十個勁裝侍衛守衛著。

  透過大門往裡看去，裡面隱隱可以看得到走來走去的一隊隊侍衛。

  顯然強行闖入，即便可以全身而退，也不可能查得了事情的真相。

  再看那圓大拱場，高度足足有四十尺，一般的輕功根本進不去，而且，城樓上密密麻麻都是拿著槍戟的士兵。

  楚宇晨冷笑，「黃國的王關這些奴隸倒是挺用心的，治天下的時候，也不見他用點心。」

  這麼嚴密，別說奴隸，即便是插了翅膀也難以逃進去。

  楊楚若臉色也是極度難看，沉聲道，「這裡就像楚國的鬥獸場，只不過楚國鬥獸場裡關的是猛獸，上面一排排坐的都是觀賞的貴族商賈，而他們，關的都是奴隸罷了。」

  楚宇晨笑著提醒，「若兒，楚國可不僅僅是我的國，它也是你的國，要是你不喜歡，讓裳兒廢了便是，反正我也不喜歡那麼血腥的鬥獸場。」

  楊楚若白了他一眼，朝著他玉冠上的釵子努了努嘴，「你還真的戴上癮了，還不趕緊摘下。」

  「不是你說，必須戴到找到女兒嗎？我怎麼敢隨意取下，萬一晚上你讓我跪搓衣板怎麼辦。」

  楊楚若朝著他的大腿重重的捏了一下，「我讓你不許吃飯，你就不吃飯嗎？」

  「哎，疼疼疼，輕點兒。娘子要是不讓我吃飯，那我肯定不能吃的，娶媳婦，就得讓媳婦開心幸福的。」

  楊楚若無語的看著楚宇晨求饒。

  這個男人，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找女兒的事情，可能要延遲一下，可以嗎？」楊楚若正經道。

  楚宇晨寵溺的颳了刮她的瓊鼻，「說什麼胡話呢，四哥的事，也是我的事，小晨鬼靈精怪，她不一定會出什麼事，四哥的事情可就不一樣了，咱們既然來了，自然要調查清楚的，否則，你這輩子，也絕不會安心的。」

  楊楚若心裡一暖，緊緊握著他的大手。

  「要混進去，還是溜進去？」楚宇晨笑道。

  「當然是要混進去，強闖肯定不行了，用輕功溜進去，也不妥當，畢竟那麼多年過去了，一時半會，怕是很難查清楚的。」

  「剛剛來的時候，看到黃國的軍隊到處都在抓人，我們就扮成奴隸混進去吧。」

  「好。」這個法子不錯，也可以爭取時間查找手帕的事。

  兩人相視一笑，足尖一點，眨眼間，已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