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死裡逃生

  「姐姐，那個楊楚若真壞，我是不認識她，不然的話，我肯定幫你出氣。」楚小晨嘟嘴，煞有介事的替她鳴不平。

  楚小晨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說出來的話，全部都站在她這邊，綠衣女子臉色不由緩了幾分。

  

  「姐姐，要不你告訴我楊楚若長什麼樣，我幫你一起找她。」

  「我也不知她長什麼樣，不過，我聽門裡的人說，她長得很妖媚，喜歡穿大紅的衣裳，為人心狠手辣，她已經消失很多年了，沒有人知道她去哪兒，你還這么小，更不可能認識她的。」

  「那她有什麼親人沒有？姐姐可以從她的親人入手呀。」

  綠衣女子悲傷的嘆了口氣，「我以前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她的親人，除了一個哥哥跟一個兒子外，其他人全死了，他哥哥早在很多年前就歸隱了，沒有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她的兒子……她的兒子也不知道她在哪兒。」而且她的兒子也不知道她在哪兒。

  「這可就難辦了，可是她為什麼會消失呢，會不會死了。」

  綠衣女子臉色有些難看。

  死了？

  全天下的人都在找她們，找了那麼多年卻沒有找到，或許她確實是死了吧。

  只是她不相信她會那麼容易死，這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綠衣女子將憤恨的眼神瞪向牛蛋，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開小三這個線索的。

  「姐姐，你別難過，如果她還活著，無論她怎麼躲，早晚有一天會露出狐狸尾巴的，姐姐不要因為一個壞女人，氣壞了身子。」楚小晨眨巴眨巴的說著，眼裡亮晶晶的，粉雕玉琢的模樣，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親一口。

  「你這小丫頭，嘴巴倒是挺甜的，你爹娘是誰？」綠衣女子拉過一張凳子坐了下去，對楚小晨起了好奇之心。

  「我娘……我娘叫小小，我爹叫楚大，姐姐，你認識我娘親嗎？我們以前住在陽島的，我也是在那裡出生的，可少出來了。」

  她怎麼可能認識？

  聽都沒有聽過。

  陽島，那又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她也沒有聽過。

  綠衣女子雖然疑惑，倒也沒有想那麼多，天下之大，又豈是她都能認識的。

  「姐姐，你叫什麼呀？」

  「綠兒。」一句話出來，綠衣女子臉色頓時不好了，她壓根就沒打算告訴他們，她的名字。

  「姐姐，你的名字真好聽，跟你的人一樣善良，姐姐，我的手綁得好疼，能不能幫小晨解開。」楚小晨一臉委屈，朝著被綁的手腕努了努，示意自己會乖乖，會聽話。

  藍綠兒懶得搭理她，轉身離開船倉，忽而回頭，看著楚小晨眼中噙著一抹委屈的淚水，卻又倔強的不讓它流下，藍綠兒心裡有些躊躇。

  好一會，終是過去，幫楚小晨解開繩子。

  罷了，反正不過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懂什麼，這裡又是在江水中心，他們也逃不到哪兒去的，何況這個小丫頭嘴巴那麼甜。

  「姐姐，你人真好，小晨喜歡姐姐。」楚小晨忽然親了一口藍綠長，頓時嚇得藍綠兒步步後退，臉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紅暈，想罵她，看到那雙天真的雙眸，終是沒有罵出口，只是冷冷道，「乖乖呆在這裡，哪裡也不許走。」

  「小晨一定會乖乖的，哪兒都不會去。」楚小晨揚起燦爛的笑容，一臉無害，確定藍綠兒離開，楚小晨才蹲到牛蛋面前，雙手托著下巴，眨巴眨巴的盯著牛蛋。

  牛蛋被她盯得有些臉紅，「你幹嘛一直看著我？」

  「我看看牛蛋哥怎麼那麼笨。」

  「我哪笨了？」

  「你哪都笨。」

  「是是是，小晨妹妹說我笨，那我肯定是笨的，你能不能幫我把繩子解開，綁得好緊，可疼了。」

  「我為什麼要幫你解開，有什麼好處嗎？」楚小晨仰頭，哪有半絲幫他解開的打算，眼珠子反而咕嚕咕嚕的轉著，想著法子離開。

  四面都是水，要是跳下去，他們肯定活不到岸邊，如今只能等靠岸了再自救。

  「小晨妹妹，你……咱們是朋友不是嗎？」既然是朋友，不應該互相幫忙嗎？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要是我滿意了，我就放了你。」

  「什麼問題？」

  「楊楚若是誰？你認識她嗎？」為什麼她會跟娘親同名？有這麼巧的事？

  「我不知道楊楚若是誰啊，爹娘也從沒有提起過，我們一直都住在牛家村，我連牛家村都沒有出去過呢，小晨，你想幹什麼，你不會真想幫那個壞女人吧，那個壞女人殺了很多人的。」牛蛋驚道。

  楚小晨撇了撇嘴，怎麼這麼蠢，她都懶得跟他解釋了。

  「這裡到處都是江水，就算我解開你的繩子，咱們也跑不出去，等快到岸了，我再幫你解開，然後一起想辦法離開這裡。」

  楚小晨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窗邊，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香囊，扔進水裡，這才拍拍手，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好像有一股玉蘭花香的味道，小晨妹妹，你那個是什麼？」牛蛋吸了吸鼻子，探頭問道。

  「我娘親手做香囊，有我爹的味道，只要她們尋到香邊，聞到白玉蘭花香，自然會順著香味找到我的。」對於現在的處境，楚小晨一點兒也不擔心，反而東張西望看著風景，時不時從桌上拿過水果點心，不客氣的往嘴裡塞去。

  牛蛋看了看白茫茫的江水，愣愣的問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江水這麼遼闊，玉蘭花香再怎麼濃，也傳不到岸邊的，而且沒多久，香味就會散的。」

  「嘿，反正我爹娘有辦法找過來就是了。」

  牛蛋欲言又止。

  就算她爹娘找過來又能怎麼樣，他們那裡那麼多的人，僅憑她爹娘如何能敵得過。

  除非她的爹娘也像她爹娘那麼厲害。

  雖然不相信，可牛蛋也不再說什麼了，只能尋機逃跑了。

  兩個孩子在般倉里，一住就是整整五天。

  五天來，一直在江水裡行走，他們早已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的路，也不知道他們之前昏迷了幾天，更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只知道，他們怕是已經離開楚國的國界了。

  這五天來，藍綠兒出現過幾次，不過都被楚小晨用甜言蜜語哄著，倒也沒有對楚小晨做什麼過分的事，不過對牛蛋就沒有那麼好了，直接停了他幾天的食物。

  好在，楚小晨偷偷摳了一些下來給牛蛋吃，這才不至於餓死。

  船上的日子，飄飄浮浮的，搖得牛蛋有些反胃，臉色也蒼白了起來，好在，船隻終於快靠岸了。

  她們不知道藍綠兒會把他們帶到哪兒去，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特別是聽到藍綠兒的同夥說，等上岸，設計引來小三與沈靈兒，就把他們給殺了，省得到時候回到仙女峰的時候不好交差，更加促使兩人想要逃跑的決心。

  「牛蛋哥哥，你懂水性嗎？」楚小晨問道。

  牛蛋自小在村子裡長大，哪裡懂得多少水懂，可人家一個小女孩都會水，他要是說不會，豈不丟人，故而，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懂一點點兒。」

  「那我們一會跳下水，躲在船底下，你看，我這裡做了兩個小管子，可以換氣使用的，船底下，也有欄杆可以扶，我們只要借著欄杆的力，撐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等他們都走了，我們再離開。」說著，楚小晨揚了揚手中自己親手做的木頭管子。

  「那萬一他們不靠岸呢？」

  「你傻呀，船到岸邊，他們不上岸要做什麼？」

  「哦……那我們時候行動。」

  楚小晨跑到船倉口，探頭探腦的盯了好一會後，這才鬼鬼祟祟的回來，解開牛蛋反綁著雙手的繩子，「就是現在，我早就注意了，這個時候他們都在睡覺，只有兩個守夜的人，而且這個時候，正好是他們交班的時候，我們時間很緊，趕緊跳吧。」

  楚小晨拉著牛蛋輕手輕腳的走到窗邊，躡手躡腳的往下爬去，「你看到沒有，那裡有一個凸起的地方，我們可以抓起那裡，輕輕往下跳，不然水聲太大，會驚到她們的，他們一個個武功都很高。」

  一邊說著，一邊動作，楚小晨已經下了水，可牛蛋卻不敢下去，身子抖得有些厲害。

  楚小晨不解的抬頭，「牛蛋哥哥，你怎麼還不趕緊下來？」

  「這……這裡離岸邊還有多遠？」

  「不會很遠了，再多一個多時辰就到了，我們堅持堅持就過了。」

  啊……

  還有一個多時辰呢……

  這麼久……

  牛蛋看著深不見底的江水，有些害怕，萬一掉下去，沒有抓穩的話，會不會……會不會淹死……

  而且……

  而且小晨說的是躲在她們的船底下……

  般底下哪是那麼好躲的……不是都要憋氣的嗎？

  這一根小小的管子真的可以保命嗎？

  要是……

  要是他們下到船底尋他們怎麼辦？

  牛蛋越想越不穩妥，爬到一半的身子就想縮回來。

  忽然，外面響起藍綠兒侍衛的聲音，「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我們都快凍死了。」

  「哎，要是可以，我們也不想出來，這天氣，多冷啊，還得來這裡遭罪。」

  「可不是嘛，不是過是兩個小娃娃罷了，咱們走的又是水路，難道還怕他們跑了不成？」

  「話也不能這麼說，二小姐有多想找到楊楚若，你們也是知道的，要是這兩個小娃娃看沒了，只怕我們的性命也到頭了，還是認真點兒看著吧。」

  「哎，真是可惜了那兩個孩子，你說他們跟誰扯上關係不好，偏偏要跟楊楚若扯上關係，特別是那個小女娃，長得粉雕玉琢的，真是可惜了。」

  「要不，我們進去看看那兩個小娃娃還在不在，免得出現意外。」

  牛蛋聽到這句話，臉色大變，心裡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因為緊張，腳下一個打滑掉了下去，還好楚小晨及時抓住。

  不過楚小晨畢竟只是一個小女孩，又怎麼能接得住比她年長一歲的牛蛋，當下，牛蛋撲通一聲，掉下水裡，發出輕微的落水聲。

  「什麼聲音？我怎麼好像聽到有落水聲？」

  「什麼落水聲，三更半夜的你瞎掰掰什麼，這江浪這麼大，多多少少都有些聲音的。」

  楚小晨微微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他們沒有進來，要是進來，她們就慘了。

  低頭一看，卻見牛蛋不見了。

  楚小晨慌了，一把跳了下來，一手拽著欄杆，一邊在水裡尋找牛蛋，可她尋了半天，都沒能尋到牛蛋，心急之下，鬆開欄杆，一頭扎了進去。

  臘月天氣，江水冰冷，楚小晨凍得打了一個冷顫抖。

  睜開雙眼在江水裡四處尋找牛蛋的下落，可是放眼看去，江水裡哪有牛蛋的身子。

  奇怪。

  為什麼牛蛋不見了？

  他沒有抓住欄杆，也沒在船底，那他在哪兒？

  總不至於那麼笨落在後面吧？

  江水遼闊，離岸邊還有許遠，如果不能抓住行走的船隻，憑她們根本到不了岸邊的，牛蛋哥哥不可能連這個都不懂的啊。

  他掉下去的時候，無論如何，應該都會抓住船隻的欄杆。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久久尋不到牛蛋的楚小晨，心裡不由閃過一絲恐慌。

  在水裡如果沒有借力的東西，很難撐過去的。

  牛蛋哥哥不會真在後面吧。

  抱著微薄的希望，楚小晨儘量往後尋去。

  這一游過去沒多遠，便看到後方的江水撲通撲通的打著水花，似乎還有一個人水裡掙扎著，隱隱約約，她能聽到有人在喊小晨妹妹。

  楚小晨見他扑打水面的掙扎動作，心裡一個咯噔。

  牛蛋哥哥竟然不懂水懂。

  這可怎麼辦？

  她要去救他嗎？要是救他，她自己就無法追上船隻了，追不上的話，在這水裡，只有死跳一條。

  要是不救，牛蛋哥哥肯定會溺水而亡的。

  楚小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朝著牛蛋游去，只希望牛蛋哥能夠多堅持一下。

  幾乎費盡所有的力氣，楚小晨終於游到牛蛋身邊，小手一撈，將奄奄一息的牛蛋撈起，儘量不讓他嗆水。

  卻不想到，這個時候忽然捲起一陣江浪，將他們兩個小小人兒都給卷沒了。

  一陣翻天覆地下，楚小晨用盡力氣往上浮，卻始終浮不起來，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濃，濃得她無法吸引，最終身子無力再繼續掙扎，只是她抓著牛蛋的手始終都不曾鬆開。

  她……

  要死了嗎……

  不，她不能死，她死了，她的爹娘怎麼辦？

  爹娘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她還沒有好好孝順她的爹娘，她還沒有幫娘親找到哥哥，她不能死。

  她絕對不能死。

  楚小晨心裡有著滿腔的信念，拽著牛蛋吃力的往上游去，直到費意最後一絲力氣，直到黑暗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