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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盛氏

2024-04-30 06:35:55 作者: 阿冪

  和泰郡主蔣茜,魏王蔣璋次女,雖然不是王妃親出,可她生母是蔣璋追封的側妃趙氏。當年的魏國公府後宅,雖然王妃岑氏掌家,又育有三子二女,可趙氏的地位也不容小覷,真可以說岑氏是蔣璋敬重的,趙氏是蔣璋心愛的。而且岑氏趙氏兩個都可以說是為了蔣家死的,是以蔣璋對她們兩個都懷著歉疚,這一份歉疚多少移情在孩子們身上,別的不說,只看蔣璋寧可叫兒媳管著後宅也不讓鄭氏沾上半點就知道了。

  再說蔣茜,因著生母受寵,她向來就霸道些,連著她嫡親的兄長蔣存孝都要容讓她一二,等到趙氏去世,蔣璋將憐愛惋惜之情轉到他們兄妹身上之後,更是跋扈。看著石秀收容了前妻,自以為傷了她們姐妹的顏面,一口烏氣堵在心裡,要不是礙著蔣苓,早發作了劉麗華寶郎母子。

  現在蔣茜聽見寶郎來請安,府里那些丫鬟又管著寶郎叫「大郎」,芙蓉面上就是一笑,轉頭同蔣苓道:「不早不晚的,這時間過來請安,倒是有趣。」說了又一點蔣苓,「不是我說你,你從前的剛性呢?這麼個不服教訓的東西,你還叫他占了大郎的名分去!難道你忍心以後讓他壓你孩子一頭嗎?便是庶出,也占了個長字!又大那許多,你孩子有多少虧要吃!」

  這也是蔣茜從蔣存孝和蔣存智兩個的競爭中得出的見解。這兄弟兩個,一般是庶出子長與嫡子,還占了父親的寵愛去。要不是律法在,便是蔣璋自己也要維持正統。要不是岑氏臨死那句「願來生不復相見」叫蔣璋覺得辜負岑氏良多。要不是蔣存智自己也有本領,戰功赫赫,這魏王世子的位置還不知輪到誰。

  在蔣存孝和蔣存智兄弟兩個中,蔣茜天然偏心些蔣存孝,可到了蔣苓和劉麗華,蔣茜偏向誰那還用問嗎?是以很有些義憤填膺。

  蔣苓生產是受了大虧的,到現在也沒緩過來,哪裡有精神力氣同蔣茜多說,擺一擺手:「我知道了。」又說讓丫鬟們請寶郎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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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她說個請字,蔣茜氣更不打一處來,卻又不好在這個時候同蔣苓爭,所以看著進來的寶郎更沒什麼好顏色。

  寶郎到房前知道蔣茜在時已經後悔了,恨不得沒來過。偏蔣苓已知道他到了,他要再走開,就是送到蔣苓手上現成的把柄,只能咬牙低頭往裡來。甫一進門,瞧見床邊坐著的蔣茜,頭皮就是一緊。

  雖然蔣苓待劉麗華寶郎他們母子也不過是個面子情,從沒有愛護之意,可比起和泰郡主來,都能用和藹可親來形容,再叫蔣茜用冷冰冰的眼光瞧著,寶郎就有些害怕,提著心走到床前跪下請安。

  蔣苓剛說要叫寶郎起來,蔣茜已忍不住截口道:「勞動你個金尊玉貴的小郎君百忙裡抽出空來給嫡母請安,真辛苦你了。」

  寶郎白淨的臉龐漲得通紅,眼裡也有了淚:「原是我阿,阿姨傷了,我忙昏了頭,並不是不敬阿娘。」

  蔣茜掩袖而笑:「原來這樣,你竟是一日十二個時辰都在你阿姨房前伺候嗎?果然是好孝順孩子,只不過太醫今日將劉氏腿上腐肉盡數剜去,那樣大的苦痛,你更該在床前侍奉才好,怎麼反倒過來了?」

  這話又刁鑽又刻薄,臊得寶郎滿臉通紅。只他不去想想,蔣苓是他嫡母,於情於理他都該來問個安,再瞧一瞧他剛出生的弟弟,哪能十天半月的不露一面,無論如何與孝義上都是有虧的。可寶郎不獨不知道自省,反而深恨蔣茜言語刁鑽刻薄。好在他雖然懷恨,到底還知道蔣茜頂撞不得。這和泰郡主的脾性同溫和和順沒半分關係,反似烈火一樣,又占著身份輩分上的便宜,真惹惱了她,被她發落了,便是石秀日後回來也找不回這個場子,虧是吃定了。所以哪怕是兩側槽牙咬得蹦出青筋來,口中卻是不說一字,只是將額頭牢牢地抵在地衣上。

  蔣茜還要說話,蔣苓強打起精神攔了下來:「我這裡也沒什麼要緊事,你回去看著你阿姨罷,有什麼藥一時不便宜,只管問阿梅。」

  這話要是在寶郎剛進門時說,寶郎雖不至於感激蔣苓,倒也不至於懷恨,偏蔣苓是在蔣茜嘲諷他之後才說讓他回去,這便成了蔣苓與蔣茜兩個串通一氣,先由蔣茜羞辱他母子一場,再由她來充個好人,如此,氣也出得,又無礙她名聲,倒是會打算!

  再是惱恨蔣茜蔣苓,寶郎也不敢當面頂撞,謝過蔣苓蔣茜兩個之後,含恨出門。

  離開正房前,寶郎的腳步還算得上和緩穩重,一走出正房,覺著上房的丫鬟們瞧不見他了,寶郎才露出怒容來,腳下越走越快,一口氣轉過汀芳亭映霞樓,直到攬翠橋才站住。

  看他站住了,跟在他身後的小廝們彼此推搡,都不敢上前相勸。

  原來寶郎初來時,雖然因為從小沒有父親,和劉麗華相依為命,叫愚夫愚婦頑童們輕視欺辱,所以脾性有些偏激,服侍的人言語略有些不注意就要著惱的。可到底初來乍到,身份不明,所以至多發作幾句,賠些小心也能哄轉來。

  可等石秀認了他們母子,卻叫蔣苓做了嫡妻之後,寶郎脾性就一日大過一日,雖然由很有些賢孝友愛名聲的馬騰教導,面兒上瞧著已經很像個知禮懂恥的小郎君模樣,行動間又安靜又大方,可實際的性情竟已帶了戾氣,伺候他的小廝們行動略有不注意,一頓呵斥怒罵是輕的,就是親自動手毆打都有過。礙著益陽候石秀長年不在家,平陽郡主又避嫌,所以竟是寶郎的暴行竟是無人過問。

  當日月明忽然不見,小廝們口上不敢提,心中多少都有懷疑月明是叫寶郎打殺了,畢竟寶郎也是益陽候認下的親子,打殺一個家僕又能如何?

  所以這會看著他眼眉都要立起來了,心上不免畏懼,就是知道寶郎現在立在橋上,要是叫風吹著了,回頭大伙兒都有不是,該上前勸一勸,也沒有人敢上前。

  不想寶郎站了一會兒,臉上神色竟是慢慢和緩了,雙手攏在腹前,竟是自己走下了橋,也不向小廝們瞧一眼,自顧往劉麗華處來。

  再說劉麗華,今日吃了那樣大一個苦頭,早就身心俱疲,又吃了安神鎮痛的藥,藥力上來,早已昏昏睡去,就是寶郎過來也不知道,還是次日早晨,服侍的丫鬟們說了才曉得。

  到底是母子,劉麗華聽說寶郎後頭又回來了,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必然有事,因吩咐丫鬟去請寶郎,因擔心馬騰是蔣苓請來的,無緣無故地叫寶郎進來,白送個把柄給蔣苓,便以自己傷腿為藉口,道是:「去回郡主,就說我腿上疼得厲害,一夜沒睡呢,想見見大郎,問郡主使得使不得。」

  從劉麗華燒傷後,她身邊那些丫鬟已被蔣苓換得乾乾淨淨。就是她有些手段,也會籠絡人,可丫鬟們的身契都在益陽候府,就礙著蔣苓身份也沒人敢投靠劉麗華,所以就是劉麗華自己不說,丫鬟們也要先來回了蔣苓。

  蔣苓雖然還不能出房,可已然起身,叫丫鬟們扶著在房裡走來走去好疏散筋骨,聽見回話,站住腳,想一想,同阿梅說:「劉氏疼糊塗了,大郎又不是良醫,見他又有什麼用呢?叫王總管拿著我的片子去見世子妃,就說若是王府里用不著何太醫,我想請他在我府里暫住些時日方便照料病患。」

  阿梅聽了,將蔣苓的吩咐重複了遍,看蔣苓點頭,這才進去取了蔣苓名帖來請她看過,這才折身出去。

  阿梅這頭才出去,就有個二十出頭,面目秀麗的婦人抱了個襁褓過來,走到蔣苓面前笑吟吟地蹲了蹲:「郡主,小郎君醒了,張著眼找阿娘呢。」卻是乳母盛氏抱著小郎君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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