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八郎
2024-04-30 06:22:50
作者: 阿冪
傅蘊慈不獨不勸,反使婆子開了庫房取了個大肚小口的花瓶並十支箭翎來,約定了每人五支箭翎,以投中多的為勝。要數目一樣多,再加賽一輪。哪個勝出的,盤中彩頭都歸她。
傅蘊梅能提出投壺賭勝,自是在投壺上頗有些能為,她是頭一個投的,五支四中,以她年紀,也算得十分出色。餘下的小娘子們一個個輪過來,有五投三中的,也有五投兩中的,只有蔣茜站在一旁,兩手隱約有汗。
眼看著小娘子們都投過了,只剩蔣茜一個沒投,一雙雙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又出聲催促她,蔣茜無可奈何,只得挪步向前。正要伸手去取箭翎,忽然聽著身後有聲音道是:「二姐姐,你們玩投壺麼?三娘能玩麼?」
聽著蔣苓聲音,蔣茜險些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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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蔣苓打小兒愛纏著幾個兄長,看他們練武習箭。偏是大郎二郎也愛縱著她,看她性子活潑,還打了小弓箭來哄她,雖是兒童做耍,準頭倒是好。二郎還曾誇耀,要蔣苓是個小兒郎,必是個神射手。
要蔣苓來與這幾個小娘子比,雖不能必贏,倒也不能輸。且蔣苓才幾歲,這些小娘子又多大,便她是最差的那個,誰又好意思說贏了她,臉面還要不要了。
因而蔣茜轉頭故意道:「你這孩子不和四妹妹在一起,過來作甚。」
蔣苓已過來一會了,她那裡同這裡大有不同。蔣茜這頭大多是嫡女,獨她一個庶出;蔣苓那頭總共三個小姑娘,倒是兩個庶出,都拿著謹微的眼神看她,倒像她會欺負人一樣,依著蔣苓的性子怎麼能忍,甩手就出來。
傅蘊慈指派的丫鬟再三勸她回去,蔣苓只說要去尋姐姐,理也不理,邁步向前,丫鬟只得在後跟上。
等蔣苓尋到蔣茜處來,正聽著傅蘊梅與蔣茜一番說話。自家姐姐有甚能為蔣苓還能不知道,叫她奏琴,眼前這些人大該都比她不過,便是下棋,輸液也在五五分,唯獨投壺,五支里能中一支已是有運氣了。
便是姐妹兩個在家中有吵鬧的時候,到底是同氣連枝,在外頭一個丟了臉面,另一個臉上就有光了嗎?是以蔣苓出了聲,聽著蔣茜問話就答:「四妹妹她們年紀小,同我說不到一處。」她自家也是一團的稚氣,臉上白嫩嫩粉撲撲,就似個瓷娃娃一般,偏說了這樣一句老氣橫秋的話來,引得小娘子們都笑。
就有個小娘子過來拉了蔣苓的手笑:「你說她們小,你自家多大呢?」
蔣苓烏溜溜的眼睛轉兩轉,笑吟吟地道:「過年七歲啦。」
這可不是孩子話?小娘子們掩唇而笑,又有個小娘子笑問:「那真是長大了,你也要投壺麼?輸了可不要哭。」說話的也是鎮國公府旁支,在祖父輩上已然隔了房,血脈遠了些。
蔣苓揚起頭,哼了聲道:「小孩子才哭。」說著又來纏蔣茜,只說要替她玩。
蔣茜能想著的,蔣蘊梅又如何想不到,真叫蔣苓投了,真真是贏不得,輸不起,正要拿話將住蔣茜,已是來不及,眼睜睜瞧著蔣苓從蔣茜手上抽了支箭翎去,瞄了瞄,手一揚,白羽在空中划過,空心落入瓶中。
只這一投,小娘子們都有些訝異,只不知這個孩子是湊巧了,還是真有有些能耐。蔣苓趁著眾人沒出聲的當口又投了兩支箭,一支在瓶口彈了彈落在地上,另一支倒是又進了壺。
這下就使小娘子們倒是都噤了聲,要是她餘下的兩支都中了,可怎麼好。
這時蔣茜臉上帶笑地斥她:「好頑皮的三丫頭,姐姐們玩呢,你乖乖地到一邊吃茶去。」說了轉回身,捏著餘下的兩隻箭翎,心下強自鎮定了,投出手去,一中一不中。
若是連著蔣苓中的那兩支算進去,蔣茜便是中了五投三中,若要不算,傅蘊梅她們也有教養,且叫蔣苓拿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不算的話又怎麼說得出口,這場賭勝也只得草草收場,各自取回手鐲環珮,分散著坐了吃茶,說些玩物花鳥的閒話。
又過得片刻,就有僕婦來請,道是開席了,擺在枕流堂,請小娘子們過去。
傅蘊慈聽說,款款起身,引著小娘子們往枕流堂去。蔣茜拉著蔣苓的手落後兩步,看著前頭的小娘子們都不留意她們,臉上帶笑地講:「怨不得阿爹偏疼你。」
蔣苓抬頭與蔣茜笑:「阿姐以後也護著我呀。」蔣茜點點蔣苓鼻子,笑道:「我也疼你。」
進了枕流堂,小娘子們往各家阿娘跟前去,岑氏看著蔣苓是隨著蔣茜進來的,蔣茉人影不見,自然要問。蔣苓頗有些兒得意地講:「四妹妹和傅家妹妹說話,她們小孩子講話,我不愛聽,就找二姐姐玩去了。」又點頭說,「二姐姐她們投壺哩,要是我不去,可就錯過啦。」
蔣苓樣貌生得可愛,說話又伶俐,引得夫人們都笑,林氏同蔣苓熟識,笑著逗她:「那你投了幾中?」
蔣苓得意洋洋地比出了兩個手指來:「我投了三個,中了兩個。」
林氏正要誇讚蔣苓幾句,從她腰後忽然轉出個男童來,正是傅章。
傅章蹬蹬蹬跑到蔣苓面前:「蔣家姐姐,你中了二個啊。」又把努力地把手伸到袖子裡,掏啊掏的,好一回才掏出把彈弓來,朱漆把手,黑牛皮繩。掏出來之後就往蔣苓手裡塞,還說:「叫七叔帶我們去抓鳥呀,七叔打彈弓可准了。」
蔣苓捏了彈弓,翻來覆去看了幾回,又問傅章:「七叔是你叔叔麼?」
傅章自家爬上蔣苓身邊的凳子,擺著腿兒說:「不是呢,是我阿爹的親衛。三姐姐,你知道親衛嗎?」不等蔣苓回答,傅章已自顧說下去,「『主將死,親衛無故而存者皆斬。』親衛是我阿爹的隨從,護衛阿爹的。你阿爹也有呢。」
蔣苓捏著彈弓點頭,又問傅章:「那你如何叫他七叔呢?」
若是連著姓叫,小主人喚自家阿爹的貼身親衛聲叔也算不得什麼,便是大郎二郎也那樣喚過。在傅章這裡偏是去了姓,這樣親熱,多少有些異樣。蔣苓大著傅章將近兩歲,老成許多,就察覺出不同來,故有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