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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心思

2024-04-30 06:22:33 作者: 阿冪

  只在這千鈞一髮的當口,翠羽象是受驚了一般,呱呱叫著,撲騰著翅膀往天下飛去,想是利爪帶著了蔣苓的頭髮,生生扯斷了幾縷,隨著它掙扎飛開的動作,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丫鬟們看著這樣直嚇得魂飛魄散。

  實在是翠羽的鳥喙堅銳,核桃殼尚能一磕就破,何況人臉,且三娘年小,肌肉幼嫩,真叫鳥喙撞著,還不留下疤來。真傷了三娘,莫說夫人放不過她們,等到國公回來,抱竹軒內近身服侍的丫鬟都好去死上一死。是以阿桂阿柳等人膽戰心驚地撲過來攙扶查看。

  蔣苓素來膽大,這一嚇也非同小可,臉上都沒了顏色,大眼睛裡汪了淚,可叫阿桂等人扶起時尤在戰慄。

  丫鬟們圍著觀看,看蔣苓面孔上一些傷痕也無,只方才還梳得整齊的丫髻散落凌亂,才算是鬆了口氣,阿桂抱著蔣苓就哭,又說:「三娘可嚇死婢子了。」

  蔣苓在阿桂懷裡轉回頭,兩隻眼睛都盯在了蔣茉身上,看得蔣茉連著退了幾步。

  蔣苓啞著嗓子開口:「四妹妹,你做什麼推我呢?」這句話講出來可以說是石破天驚,抱竹軒的丫鬟們都轉頭盯著蔣茉看,若不是主僕有別,恨不能撲上去廝打她。

  蔣茉叫蔣苓說破,再看看蔣苓身邊丫鬟們的臉色,當真是後悔莫及,掩了面啼哭,又跺著腳嚷:「明明是三姐姐你自己沒站穩!何苦冤枉我!」轉身跑了出去。

  要說蔣茉故意要害蔣苓,她倒還沒有這樣惡毒心腸,不過是看著翠羽神氣,小孩子家家的有些嫉妒,只想蔣苓叫翠羽嚇一嚇,岑氏許就不許養了,這才趁著蔣苓伸手去餵翠羽時,在她身後推了一把,全沒想到要是蔣苓容顏毀損,會是個什麼下場。

  

  等事兒鬧起來,叫蔣苓當面叫破,蔣茉心下才抉擇害怕,轉身逃出去,這一出去才覺得前路茫茫,不論是回自家院子還是去阿姨那裡,都躲不過岑氏召喚,心裡怕得厲害,蹲在地上得聲哽氣咽。

  四娘推了三娘,害得三娘叫鸚鵡抓下幾縷頭髮,險些傷了臉的事哪個敢瞞著,轉眼就有人報再來岑氏面前。

  岑氏當時就摔了杯子,連著手也在抖,一疊聲地使人去抱蔣苓來,又使人叫蔣茉來。

  阿金聽說,連忙出去吩咐,自家腳不點地地往抱竹軒來。

  進得抱竹軒,門前小丫鬟看見了,忙報進去,不過片刻,阿苗迎了出來,一看著阿金就哭,直嚇得阿金魂飛魄散,抓著阿苗的手就問:「可是傷了臉?」

  要真傷著了三娘的臉,抱竹軒里的丫鬟只怕一個都活不了,便是四娘,依著岑氏的脾氣,只怕也要沒有下場。

  阿苗拉著阿金的手就哭,道是:「方才阿柳給三娘梳頭,那麼一大塊頭皮都見了血,我瞧著都疼得慌,三娘可不要疼壞了。四娘如何這樣狠心。」

  阿金聽著這話,才鬆了口氣,又叱道:「胡說甚!小娘子的是非也是你說得的嗎?可是越來越糊塗了。」

  喝止了哭哭啼啼的阿苗,阿金自家邁步進房,就看著蔣苓端端正正在玫瑰椅上坐著,頭上依舊梳了兩個丫髻,系了紅綢,要不是眼有些腫,倒是和平常沒甚分別,連忙過去福了福:「三娘,夫人喚您過去呢。」

  蔣苓嘆口氣:「知道了。」

  阿金又笑:「您賞奴婢個臉面,容奴婢抱您過去,如何?」

  蔣苓把手指點了下頜,想一想,點頭答應。

  阿金請了罪,過來講蔣苓抱出抱竹軒,一路到了多福堂正房前。房前執役的丫鬟看著她們來,早將帘子打起。

  進了正房,阿金便把蔣苓放下,又理理她的裙子,輕聲道:「好三娘,夫人急著著呢,您可緩著些說話。」

  蔣苓「噯」了聲,還不等她抬頭,就聽著背後有腳步聲,隨著丫鬟們喚「大娘」的聲音,門帘子一動,果然是蔣芳沖了進來,一進門就喝道:「去將鄭氏叫了來!我倒要問問,她是怎麼挑唆的四娘。」

  卻是蔣苓叫蔣芳推了把,險些傷了臉的事在府里傳了圈兒,到了蔣芳這裡就成「傷了臉」,她和蔣苓一母同胞,哪有不怒的。更何況,今兒對蔣苓下手,要不狠狠懲治一回,後兒就會把手伸到她頭上,更或者,連阿娘也要叫這些賤人挾制了去,是以沖沖大怒,要尋鄭氏說話。

  說得這句就看蔣苓站在屋裡,忙過來拉著看,看得蔣苓頭臉整齊,才鬆了口氣。方才只氣得雙目赤紅,這回才落下眼淚,拉著蔣苓往內室走,一邊埋怨:「你這孩子也忒會嚇人,我直叫你嚇了半條命去。」

  岑氏早聽得外間動靜,看得兩個女兒進來,招手將她們喚到眼前,先細問蔣苓傷情,又解開她頭髮看了並無大礙,這才放心,又親自為蔣苓挽了雙丫髻。正將兩個女兒的手攙到一處,待要吩咐幾句,又有丫鬟來回,道是二娘過來了。

  蔣芳正對蔣茉切齒,對待一般是庶出的蔣茜如何瞧得上,不等岑氏開口,臉上就沉了,到底知道體統,只哼了聲:「她倒是腳快。」拉著蔣苓坐到岑氏下手。

  蔣芳能得著蔣苓傷了的消息,蔣茜自然也能知道。她雖爭強好勝,又嫉妒蔣苓在阿爹面前得意,也不過在趙氏面前說幾句酸言醋語,猛然聽著四娘竟敢對三娘下手,先是駭然,轉而有些竊喜,卻叫趙氏喚了阿葛過來說了兩句話,頓時叫蔣茜驚醒。

  趙氏是個妙人,看著全然一副爭寵的小星態度,把從前的體面教養都忘在了九霄雲外,實則都是她的苦衷。

  從來形勢比人強,她都是個妾了,還端著從前的小娘子態度,自尊自貴與誰看?且不說蔣璋能不能喜歡,只怕先就招了岑氏的眼。

  是以平日只守著妾室本分,做出一副與鄭氏爭馳的態度來,侍奉岑氏的時候,大錯無有,偶爾作上一作,為的是叫岑氏放心,依著如今她們母子的境遇來看,這番計較倒是和了蔣璋岑氏心意。

  固然蔣璋有了個端方的夫人,不能喜歡個端方的妾室,便是岑氏,有個糊塗的鄭氏在那裡,自家這點子無傷大雅的任性反倒能作成她賢良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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