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府中夜話

  夜色如幕，孤月高懸！

  咸陽城好似寂靜的水潭，陸信漫步其中，卻不激起半點波瀾，他半日之中走過大街小巷，尋找往昔記憶中的一幕，可讓陸信感慨的是，千載時光過去，整座咸陽城早已物是人非，卻是讓他感到些許陌生！

  竹林小道，清風徐徐，竹葉嘩嘩作響，陸信一身月白長袍，髮絲隨著清風飛揚，他仰望皓月，眼底有孤寂之意划過！

  「是時候離開了！」陸信輕語出聲，身形變得虛幻，消失在竹林小道的盡頭！

  安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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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之間，安平王府門庭若市，朝中大臣盡皆帶著厚禮來訪，白日的安平王府，用車水馬龍來形容也並不為過，此刻到了深夜，終是漸漸安靜下來！

  一縷風聲在安平王府當中悄然響起，陸信突兀的出現在庭院當中！

  「先生，您終於出現了，您知不知道櫻兒擔心死你了，您這一日都去了什麼地方？」陸信無蹤，父女二人哪有心思安歇，便一直在王府庭院中等候，此刻陸信到來，自然讓二人心頭大石落地！

  望著贏櫻楚楚可憐的模樣，楚陸信溫潤一笑，道：「此來咸陽，追尋昔日一些往事，卻是讓你父女二人憂心了，此刻諸事已了，陸某與你父女緣分已盡，也是時候分開了！」

  雲淡風輕，銀輝灑落，陸信如同月下仙人一般，不染絲毫塵埃，他仿佛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先…先生…您…您要拋棄櫻兒嗎？」當陸信話語響起，父女兩人本來喜悅的心情不復存在，贏櫻更是面容蒼白，顫聲向陸信發問！

  「是不是我父女二人做錯了什麼讓先生不滿，贏山在此給先生請罪了！」贏山俯身一拜，言語誠懇至極！

  望著兩人激動的神態，陸信輕輕搖頭，道：「月升月落，四季交替，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而陸某本就不屬於這萬丈紅塵，此刻你父女無恙，昔年承諾陸某也算兌現，自然便是分開之時！」

  陸信話語雖然平淡，但父女兩人如何聽不出其中的堅定之意，這也讓贏櫻小臉一苦，緊咬雙唇看向陸信，雙眸當中都是委屈之意！

  「櫻兒，去將先生的九弦琴取來！」贏山沉默片刻，便對贏櫻吩咐道！

  「爹！」

  「快去！」

  本就不捨得陸信離去，贏櫻悽苦出聲，卻惹來其父的一聲呵斥，少女也只能雙眼含淚，小跑向書房當中，去將陸信的九弦琴取來！

  砰！

  當贏櫻離去，只見贏山猛然跪倒在陸信面前！

  「始皇后世子孫贏山，給帝師您老人家叩頭了！」贏山聲音沙啞而顫抖，連續對陸信磕了三個響頭，更是將額頭緊觸地面，遲遲沒有抬起！

  望著贏山如此舉動，陸信稍顯錯愕，而後臉上浮現一縷無奈苦笑！

  是啊，贏山與自己接觸月余時間，他本非愚笨之輩，之前應該早有懷疑，想來定然是那副畫卷，坐實了自己的身份！

  「哎！」

  陸信輕聲一嘆，衣袖輕撫之下，一股清風將贏山托起！

  「既然你已知道我的身份，陸某也無需掩飾，你為政兒後世子孫，這三千年的時光過去，政兒卻早已深埋黃土當中，陸某也是念在昔日對政兒的承諾，才會重踏凡塵！」

  陸信話語略微一頓，低聲一嘆，道：「只是今日陸某與你父女二人緣分已盡，未來的道路全憑你自己去走，陸某希望你能將帝位看淡，如此始皇血脈自可留存世間！」

  聽到陸信承認自己的身份，贏山眼底皆是駭然，儘管這個結果他早有準備，可還是讓他心神震顫不已！

  一個人活了三千年，遍觀紅塵萬丈，還有什麼事情是他看不透的？

  贏山知道自己的城府在陸信面前，就如稚嫩孩童一般，他面容略顯複雜，再次躬身向陸信一拜，直言不諱道：「帝師在上，贏山不敢奢求您如當年那般輔佐始皇先祖，但帝師您曾親眼目睹大秦一統天下，今世的大秦衰敗，只有您才能挽大廈於將傾啊！」

  「難道帝師您老人家真的想看到，您與始皇先祖打造的鐵血大秦在今世破滅，從此只存於歷史當中嗎？」贏山直抒心意，其言語激動異常！

  贏山的話語言之鑿鑿，其中飽含的情感，也讓陸信略顯沉默！

  天地悠悠三千載，當年陸信親眼看著嬴政一統天下，他真的忍心看到今世的大秦消逝嗎？

  陸信沉默無聲，整座庭院沉寂異常，直至十數息的時間過去，陸信遙望漫天星斗，謂然一嘆，道：「何人稱不朽，誰敢道長生？世間悠悠五千載，陸信也只是紅塵過客罷了！」

  陸信話語略顯停頓，他眼中有神光閃爍，再次呢喃自語，道：「另亡者復生，讓昔日故人聚首，這才是我的執念，陸某也相信，既然我能長生不死，這天地之間，定然也有著死而復生之法！」

  「至於所謂的王朝更替，便由它去吧！」

  耳聞陸信的話語，贏山滿臉駭然，陸信長生三千年，便已然讓他感到不可思議，可陸信的一襲話語，卻讓他見識到了這位帝師的野心！

  帝師也是人，也有著人的七情六慾，可帝師的欲望卻和凡人不同，他想得到乃是傳說中的東西，而這個層面的東西，卻是他贏山不能理解的存在！

  知道自己無法挽留陸信，贏山也是果斷之人，他躬身一拜，道：「贏山乃是凡夫俗子，卻是不能揣摩您老人家的心境，但您行走紅塵，卻也需要一個執琴童女，贏櫻她雖弱冠……！」

  不待贏山說完，陸信揮手打斷，道：「山野林間，日月更替，茫茫紅塵，映照己身，櫻兒心性跳脫，那種清苦的生活卻不適合於她！」

  「先生，您的九弦琴！」

  當陸信話語落地之際，贏櫻手持九弦琴向陸信小跑而來，臉上的神情也略顯悽苦！

  從少女手中接過九弦琴，陸信從袖口當中掏出一本簿冊，向少女遞去，輕聲道：「此乃皇極霸世訣，也是嬴政當年所修的功法，只是這個功法霸道非常，並不適合女子修煉，我將這部功法略作完善，也算先生臨行之前送櫻兒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