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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這心思,當真又狠又蠢

2024-05-26 21:14:20 作者: 暖笑無殤

  謝絳樂了,暗忖這丫頭真上道,面上卻端著,微微點頭,手中摺扇悠悠地晃,「嗯,王家……太和郡的王家。畢竟,這未來太子妃的娘家、當朝帝王之師當朝太傅家在一個王家家丁前都沒用,我謝家……也是怕怕……想來這在太和郡的日子,也得躲著些。」

  用最溫柔的音,說最狠的話。

  

  那家丁在「陛下」、「下旨」這幾個字出來的時候,臉就白了,越往下聽,越萬念俱灰到恨不得自己轉身往河裡跳……

  聽到最後,腿都軟了,若不是還有把匕首抵著,他大抵就要跌落在地了。

  半晌,垂死掙扎,「就算、就算……就算您是未來太子妃,那、那也不能……不能隨便推我家公子下河呀!這事、這事兒就算擱、擱、擱……陛下面前,也是說不通的!」

  不自覺帶上了敬語,說到「陛下」的時候,嘴巴張了三次才說出來,說完已覺脊背濕透。

  時歡沒理那家丁,反倒含笑打招呼,「謝小公子,好巧。謝小公子都要躲著些的人……倒是從未聽聞。」

  謝絳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手中摺扇在細雨迷濛里都閃著光,他幾步走到時歡跟前,笑著爭取,「謝公子就謝公子,謝絳也行啊,偏要加個小……」

  精緻好看的臉,板著臉訓斥的樣子看著倒也像模像樣得很,此刻卸了那一身正經的樣子,倒是多了幾分恰到好處的嬉皮笑臉來。

  是個……看起來簡單,實際上有些摸不准深淺的人。

  畢竟能在帝都活得瀟灑又得意的,上下百年不過一個謝絳。不過,倒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人。

  時歡從善如流,改了稱呼,「謝公子。」眉眼染了笑意。

  兩人旁若無人地打著招呼,含煙不屑地看了眼明明腿都在打顫卻非要虛張聲勢的人,有些無趣地收了手中匕首,看著那人噗通一聲跌坐在地,嗤笑,「說不通?那你倒是去陛下面前問問啊,就說……調戲未來太子妃貼身侍女的罪名,夠你們太和郡大名鼎鼎的王家,喝幾壺?」

  大庭廣眾之下,含煙只說,調戲未來太子妃貼身侍女。

  然而事實上是,時錦繡吵吵嚷嚷推著店小二非要出去找能看得到流雲山的雅間之後,屋內只剩下了時歡、含煙,和那個不請自來的公子哥。

  彼時時歡已經隱約知道時錦繡想要做什麼,但她仍舊不願相信有人能夠沒腦子到這個地步,將整個時家送到皇家的砧板上去。

  事實上,真的有人出生就沒帶腦子。

  那公子哥沒說多久的話,就尋著藉口想要將含煙帶走,含煙站在時歡身後巋然不動,沒一會兒,門口又來了一個公子哥,身形有些胖,個子又矮,一身絳紫色長袍穿在他身上像個橢圓形的球。

  就是王家被丟下河的那位。

  彼時時歡對時錦繡已經失望,起身要走,誰知那王家少爺竟然出手就拽時歡的手,表情猥瑣聲稱知道了時歡的秘密,說她在太和郡有個姘頭,如此才遲遲不歸……

  言辭下流、猥瑣,極盡人性之惡的底線。

  含煙直接將人從開著的窗戶里……丟了出去。

  如此,才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

  「說不通?那你倒是去陛下面前問問啊,就說……調戲未來太子妃貼身侍女的罪名,夠你們太和郡大名鼎鼎的王家,喝幾壺?」聲音不大,擲地有聲。

  「難怪……什麼人啊!膽子挺大,太子妃身邊的侍女都敢調戲,真是活膩了……」

  「要我說,之前就覺得他們家這兒子不太正派,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可不……丟的好!」

  「看著人模狗樣的,盡不做人事兒!」

  群情激奮,有真的義憤填膺的,也有為了在時家面前留個好印象的,一時間將那家丁圍著,一口一口的唾沫星子噴著,那家丁面色死灰——他覺得,縱然犯事的是自家公子,但得罪時家的,卻是他自己……

  回去想來也是活不了了。

  「長姐?」消失很久的時錦繡突然從門背後竄了出來,呼吸急促,像是跑得急了,氣喘吁吁又驚魂未定的,「長姐?發生了什麼事?聽說王家公子落水,我趕緊跑出來……想著這屋內就你們倆……您沒事兒吧?」

  咋咋呼呼的,說完目光後知後覺落在跌坐在地上的家丁身上。

  時歡眼底,徹底涼了。

  一句話,看似關切,實則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彼時屋中「只有他們二人」這件事,昭告了天下……連含煙尚且知道要將調戲太子妃說成調戲太子妃貼身婢女,她卻恨不得將髒水可勁兒的往時歡身上潑。

  這心思,當真又狠又蠢。

  還是她竟愚蠢地以為,自己這個皇室親封的太子妃受盡流言困擾,她時錦繡還能過得逍遙又自在?亦或,天真的相信皇室要的就是時家的姑娘,這個不行,換一個就好?

  時歡斂著眉眼,沒說話。

  周遭竊竊私語落在耳中,時錦繡也算聽了個囫圇,心下咯噔一抖……事情似乎和預想的不大一樣?

  「這姑娘真真好不會說話。」謝絳啪地一聲收了扇子,臉上笑意依舊,「明明在場還有這位含煙姑娘,怎地由你口中說出就成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若非聽你喚她一聲長姐,我都要以為你是要坑害未來太子妃好取而代之呢!」

  時錦繡臉色一僵,「我……我沒有……」

  她囁嚅著,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上前揪著時歡的衣袖,期期艾艾地喚,「長姐……」

  時歡側目看她,垂著眉眼的樣子,看不清情緒,只溫溫和和地問她,「能瞧見流雲山的雅間,尋著了麼?」

  「沒……還沒……許是真的今日天色不好……」

  「呵……」時歡輕輕笑了笑,笑聲清淺又涼薄,疏忽消融在濛濛秋雨里,平添了幾分涼意,她手中油紙傘往時錦繡那稍稍偏了偏,「既然瞧不見了,就回吧。」

  溫和地一句重話亦不曾說。

  沒幾日,坊間有傳聞,時家嫡女,性子最是溫婉好說話,果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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