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含煙: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2024-05-26 21:14:07
作者: 暖笑無殤
自始至終,時歡都沒有說出那句完整的解釋,在那一句又一句的「夫人」里,尷尬地幾乎無所適從。
「不過是個路人。」顧辭自然知道她想要說什麼,溫潤寬慰道,「今日見了,往後餘生可能都不會再見,何必費那個心思同他解釋這些。」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但是……又似乎哪裡不對,時歡張了張嘴,總覺得竟然無從辯駁。
「何況,他還趕時間,你同他解釋,他也不一定有那個心思來聽你解釋。」他又說,言語格外自然又誠懇,誠懇到時歡都覺得自己若是再糾結,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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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被誤解的人也不只是自己一個,顧辭不也沒說什麼?於是她稍稍頷首,「也是……」
落後他們一步的含煙,瞠目結舌地看著,看著顧公子背在身後的手,指尖悄悄摩挲了下,又摩挲了下……總覺得自己可能也許大概……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指尖似有餘溫,一路熨帖到了心底,沒有人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每晚每晚地做噩夢,夢裡她渾身是血倒在他的懷裡,想說話,卻已經發不出聲音,張嘴之際又是大口大口的鮮血湧出來,染紅了他的月白長袍。
至此,他再也穿不得白衣。
而此刻,她就站在這裡,格外鮮活的,會侷促、會臉紅,明明只是個尚未及笄的丫頭,偏生端著一身清冷的風骨,讓人總想要逗上一逗,卸了她眼底深處的漠色。
真好啊……她還活著,而自己,因此也能活著。
只是,這丫頭手臂著實也太細了些,稍一用力就能折斷了似的。時家總不至於苛待了她吧……得想個由頭好好餵胖些才是。
思及此,他看向身側悶頭走路的小姑娘,「時小姐,走了這許久,坐下吃些東西?」
所以,這位顧公子走了這許久,到底是來作甚的?心中腹誹,卻還是點點頭,依言,「好……是我疏忽了。」畢竟,顧公子之前還纏綿病榻,今日走了這許多路,定是累了。
當下便問,「可需要讓馬車進來?」
「不必。」他聲音中帶著幾分笑意,像是在胸膛里震動,聽起來好聽得很,指了指前頭不遠處的茶樓,「就去那家如何?前兩日謝絳來過,說是裡頭的茶和點心都不錯,時姑娘在太和郡四年,可來過?」
自然是來過,不過次數不多。她點頭,「來過,祖父好他家的茶,買過幾回。」
「那便去這家,如何?吃完了正好給老師帶些回去。」
「好。」
……
找了處位置不錯的雅間,在二樓,臨窗,對著一片很大的湖,湖心有幾處畫舫,隱約可見活色生香、鶯歌燕舞,景致的確極好。
點心也極好,外觀精緻講究,數量不多,每碟子四五個,造型很好看,有牡丹花的,有小兔子的,也有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裝飾看起來異常清爽的。
「嘗嘗。」顧辭自己不吃,替她用茶水洗過了杯子,倒好了茶。
突然自認為很沒有用處的含煙,悄悄往後挪了挪……懸在半空的手訕訕地收了,伺候人的活被搶了,她這個丫鬟可能也要做到頭了……
含煙丫頭很苦惱,又有些擔憂——她覺得這位顧公子對自家小姐動機不純,可小姐是未來太子妃啊……這顧公子是想要做什麼?
時歡自然不知道自己身後的丫頭腦子正在天倫大戰,她低著頭吃點心,她東西的姿勢不疾不徐,優雅地賞心悅目,帶著點江南女兒家的軟糯。
帝都地處北方,帝都的千金小姐們雖也教養極好,規矩禮儀也足,卻總少了些吳儂軟語的味道。
這韻味來自於時夫人。
時夫人出生江南陸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商之女。陸家掌控著整個大成的漕運,富可敵國,陸時兩家素來交好,後又喜結連理,這是帝都人人知曉的美談。
只是那一年……
門口,有姑娘怯生生地探腦袋,「公子,可要買摺扇,十文錢一把……」
她一身粗布麻衣洗地發白,打著補丁,樸素卻也乾淨,臂彎里挎著一隻竹籃,籃子裡放著大半籃子的摺扇,小姑娘人小,被籃子的重量壓得肩膀都彎了,一邊笑,一邊拽往下沉地籃子,眉頭微蹙。
腳步聲從樓下傳來,人未到,聲音先到了,氣急敗壞地,「你個死丫頭,你自己說說溜上來幾回了!還敢打擾貴客用餐!」
是掌柜的。
他雖不認識顧辭,卻認識時歡,時家在太和郡雖低調地近乎於深居簡出,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裡,是連太守都要敬重幾分的存在,誰敢稍有怠慢了去?
人轉眼就過了樓梯拐彎口,那姑娘似乎是急了,朝里跨了半步,「公子,姑娘,買把摺扇吧!」說著,臂彎超前遞了遞。
大半籃子的摺扇,扇面是白色的,十文錢一把的想來並無題字作畫。
顧辭的臉色微沉,正要趕人,時歡已經先他開口,「你走吧,我們不需要。」
聲音微冷,帶著拒人千里的漠色,面色煞白失了所有血色。
那姑娘還要說什麼,掌柜已經追了上來,讓人強行將人架走了,自己點頭哈腰賠禮道歉了很久,自始至終,時歡面色沉凝。
她素來溫雅,何時這般情緒外露過。
縱然是顧辭,一時間也沒明白她怎麼了,只將她有些涼了的茶水倒掉,又給換了新的,遞給她,「暖暖手。若是不喜歡,讓人趕走便是了,何苦氣著了自己。」
說完抬頭問含煙,「那姑娘……得罪過你家小姐?」
含煙也是一頭霧水,若是旁人可能只是被打擾了不悅,但自家小姐性子極好,即便有些不悅也不會流露,方才那般……應是嚴重極了。
手中茶杯溫熱,那熱量漸漸安撫了她的浮躁,也知方才有些失態,她搖搖頭,面色卻還是有些蒼白,「只是有些介意罷了。」
「介意那姑娘?」
「不是。介意……那扇子。」她說,苦笑著問顧辭,「是不是……很奇怪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