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後遺症

  陸以言盯著對面的人，沒有一絲鬆口的預兆，幽深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輕嘆了一口氣，墨雪認命的站起身來，留戀不舍的最後瞅了眼桌子上的三菜一湯，抬手拿過果盤裡放著的蘋果，咔嚓一聲，泄憤似的咬了一口，果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

  一旁尚未走開的幾人愣愣地看著一邊咬著蘋果，一邊走到門邊的少女，再看了眼直到人走到門沿站定才重新開始吃飯的團長，心下忍不住為這小姑娘豎了根大拇指，這叫什麼，虎口奪食啊，雖說沒得手，怎麼著也算是全身而退了不是，順道還順了個蘋果！

  估摸著，這飯若不是這小姑娘做的，現在怕是早被丟出去了。

  趙洋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人，壓低聲音擠眉弄眼道：「我說，這小姑娘打哪來的？」

  昊凱瞟了眼咬著蘋果的少女，知道他在想什麼，輕咳了一聲，「這次行動，黑市買來的。」

  

  聞言，趙洋兩根眉毛扭動了一下，一副『你確定的樣子』的樣子。

  昊凱端著臉，糙漢的面孔僅看著就讓人發憷，「團長說了，這小姑娘可能有點兒問題。」

  趙洋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嘴角卻帶著玩味的笑，「嗯，看出來了，這小姑娘有點兒意思。」

  他可瞧見了，小姑娘似乎有點兒身手，也難怪團長會懷疑，雖說身手一般，但追蹤了這麼久，這黑市里賣的都是什麼人，他怎麼也知道一二，從那裡賣出來的人，哪一個會帶有身手，做的本就是見不得光的買賣，這要是賣出去的人到時候都不小心捅出了簍子，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想著，腳步一轉朝著門邊走去。

  「小妹妹，你要是餓了，待會兒自己去廚房弄點兒吃的，團長一般……嗯，不大喜歡別人坐在一起吃飯。」

  墨雪正一口一口咬著蘋果，鬱悶的勁兒剛消下去時，冷不丁聽見了這麼一句話，一抬頭看見了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與剛才領著她的糙漢形象完全相反，面前的人倒是稱得上俊朗二字，只不過，小妹妹？

  她蹙了蹙眉，這人看起來怎麼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吧，她怎麼也比他——

  即將冒出來的大字，被什麼硬生生地掐斷，她突然頓住，那種奇怪的感覺再一次湧上來，是大，是小？

  「怎麼，被團長嚇傻了？」趙洋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墨雪搖了搖頭，甩掉了腦袋裡的奇怪想法，眨了眨眼，對著面前的人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他有潔癖？」說這話時，眼眸里還帶著明晃晃的疑惑，仿若求知慾若渴的貓兒。

  這話一出，趙洋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直到順著少女的目光看見坐在桌子上的團長時，一個沒忍著一下子爆笑了出來，待看見團長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這才硬生生地憋住，趕忙道：「不，不是，怎麼說，我們團長這是習慣了，僅僅是不太喜歡和陌生人一起吃飯而已。」

  誰也沒看見，那雙吊兒郎當的眼睛裡斂下黑暗，一個就差沒吃過人肉的人，哪裡還會有什麼潔癖？

  說著，還生怕傷了人家幼小的心靈似的，拍著墨雪的肩膀似模似樣的安慰道：「那啥，畢竟你才來一天，再接再厲哈，我們團長人還是很好的。」

  對於後一句話，墨雪沒聽見，她的注意力這會兒已經放在了桌旁的男人身上，那雙澄澈的瞳仁清清楚楚的窺見，男人就著剛剛和她動過手的筷子直接夾了一筷子青椒，眉也不皺的吃了下去，眼底染上了幾分若有所思。

  側頭，看著走開的人，想到剛剛說的話，低頭，瞧了眼已經吃了一半的紅彤彤的蘋果，咔嚓一聲再次咬了一口，唇齒間感受著蘋果獨有的清甜爽脆，眼眸慵懶地微微眯起，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不做，累。」

  哪裡是累，只是懶罷了。

  正全身放鬆時，一連串機械的聲音突然從腦海中響起。

  【叮！開始掃描！】

  【開始鎖定！】

  【宿主正確！】

  【時間正確！】

  【系統開始融合，已成功融合百分之五十！】

  【自動進入考察期！】

  墨雪拿著果核的手一僵，有那麼一瞬間，她當真有一種被鎖定的錯覺，雖然只是短短的兩秒鐘，但那種肢體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唔，不太好。

  【當然不是錯覺，恭喜宿主已被選定，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新任小夥伴。】與之前機械的聲音完全不同的娃娃音，再一次在腦海中響起。

  這回，墨雪是真的愣住了，澄澈的眼眸里有著明顯的驚詫，這是……在跟她說話？

  【是的宿主，我是在跟你說話。】仿佛有所感應般，娃娃音歡脫的響起，依舊是在腦海中。

  墨雪眨了眨眼，壓下心中的驚詫，瞳仁里流露出幾許興趣，像是碰到什麼好玩的事兒似的，試探著在腦海里問了一句，『你……是誰？』

  【咦？】這話一出，娃娃音仿佛比墨雪還要驚訝似的，故作正經的樣子裝不下去了，急急忙忙的道，【宿主不記得我了麼，是你把我帶出來的啊！】

  說著，墨雪竟在腦海中看見了一塊黑不溜秋的黑石，人眼般大小，旋轉中似有幽暗的水光在裡面緩緩流淌，不知怎麼，明明沒有任何的記憶，她卻覺得有些熟悉。

  眼前閃過一副畫面，衣袖滑落間，一截玉藕般的手臂，一下一下隨意的拋著一塊黑石，黑石在陽光的穿透下流動著幽暗的水光，驚艷而詭異，搭落下的手心上是一壇上好的竹葉青，醇厚沁人。

  即便沒看清人臉，單單是這壇酒，她便莫名的篤定，這是她，錯不了。

  『是有些熟悉，具體卻不記得了，我好像……吶，忘了很多事。』墨雪斷斷續續的說著，鵝蛋臉上略有些苦惱，攤了攤手，看著毫無薄繭的手心，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不是她該有的手，很奇怪不是？

  『你既然認識我，不妨說說？』她從不覺得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失憶。

  【額？！哈……哈】娃娃音瞬間苦哈了，腦海中的小黑石轉動的更加快速了，隱隱地有種『不關我事』的錯覺。

  【可，可能是後遺症，宿主你放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看，我之前沒醒過來，現在就醒來了！】娃娃音支支吾吾的說完前段，立馬打包票似的接上了後段，如同人眼般的小黑石就差沒跳起來了。

  壓根沒敢說，自己之所以一開始沒醒，是因為能量消耗巨大，和那所謂的後遺症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