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方氏教女

  「娘，你這是幹啥？」雲松抱住女兒，替女兒挨了一下子。「玉嫻就是有錯，也用不著您老打她吧？她才五歲的小孩子，這一棍打下去，還不得打出個好歹的？」這一棍子云松挨得實誠，他都有些呲牙咧嘴的，要是打到女兒身上，可真夠嗆。「娘，您要是有氣就朝我來，您打孩子幹什麼？」

  「我就是要打死她，讓她跟我犟嘴。」秦氏見兒子攔著，舉起棍子又要打兒子。

  「行了，你又發什麼瘋，好好的飯不吃？鬧什麼鬧，你從來都不打孫子輩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哪來的邪火？往日裡不和你一樣的，你眼裡真沒我了是吧。」老爺子搶過棍子，衝著秦氏火了。「玉嫻一個小小的孩子，犯了什麼錯讓你拿棍子打她？你這條老命都是她救的呢！」

  「我就是要教訓她怎麼了？我是長輩，教訓個孩子有什麼不對的？你少沖我喊，我今天就是要打她。」秦氏就像瘋了一樣，棍子被搶了，伸手就在佟雲松臉上撓了一下子，佟雲松的臉上立時出了幾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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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要打要罰，都衝著我來，別打玉嫻，」方氏撲通跪在秦氏面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好玉嫻，她不該跟你頂嘴，玉嫻，快給奶奶跪下磕頭賠不是。」方氏跪在地上，一勁的給秦氏磕頭。

  佟雲松也跪了下來，「娘，求您了，先消消氣，要打您就打我，玉嫻還小呢。」

  玉嫻哭著去扶母親，「娘，你幹嘛跪著，你還懷著弟弟呢，快起來啊。」

  「玉嫻，快跪下給奶奶磕頭，只要奶奶原諒你，娘才起來。」方氏淚流滿面的看著女兒。

  玉嫻看著母親那祈求的目光，再看看父親臉上的血痕和流血的額頭，心裡的痛恨無以復加。她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服軟，父母會遭更大的罪，咬牙跪下：「奶奶，是我錯了，不關爹娘的事，要罰您就罰我。」說著，也是不住的磕頭。

  「老大啊，快起來，這是幹什麼？老二老三，你們就在那看著，還不快去把你大哥扶起來？秀英，你大嫂還懷著孩子呢，快點都扶起來。」佟老爺子看不下去了，急忙讓人把雲松三口扶起來。

  雲松和方氏卻不起，只是一勁兒的衝著秦氏磕頭，兩人的額頭上都已經見了血，玉嫻的額頭也有些破皮了。周氏和劉氏也看不下去了，「娘，您就消消氣吧，您這是要讓大哥他們在這磕死啊。」周氏跪在秦氏身前，「娘，就算有天大的錯，你看玉嫻那樣子，她還是個孩子啊。」

  「老婆子，你就說句話吧，你的心就那麼狠嗎？」老爺子看雲松三口都不起來，只得轉頭再勸秦氏。

  「哼，你不是能嗎？這會你再給我頂嘴啊，死丫頭片子，你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我讓你再頂嘴？還敢不敢了？」秦氏的火已經發了，心裡就順了些，再看雲松三口的樣子，知道再下去就真的難以收場了，自己的丈夫都說話了，她也有台階下了。「老大媳婦，好好管管你的姑娘，再不好好管著，我就幫你管。」

  「是，娘，我一定好好管她。」方氏連忙答應。

  「行了，都起來吧。」秦氏揮揮手，老二老三上前把雲松扶起來，劉氏和周氏也扶起方氏，拽起玉嫻。

  「好了，一家人哪有死仇，今天你娘心氣不順，做的有些過了，你們三口別往心裡去。去洗洗臉，收拾收拾，回來吃口飯。以後一家人好好的，別整天烏煙瘴氣的。」佟老爺子在那當和事老。「老婆子你也是，以後孩子不管怎麼著，也不能動手打，更別說用棍子了。這要是有個好歹的，不得後悔一輩子啊。」

  方氏領著玉嫻會西屋去換了衣服，又給玉嫻的頭上抹了些藥。一邊抹藥一邊流淚，「嫻兒，還疼嗎？」

  「娘，不疼了，娘，是嫻兒連累了娘親，害的娘親受委屈。」玉嫻哭得兩隻眼睛紅通通的有些腫了，一邊抽噎著，一邊安慰母親。

  晚上駿燁幾個回來，看見雙親的額頭都紅腫破皮了，父親的臉上還有傷痕，妹妹玉嫻也是額頭有傷，眼睛又紅又腫的，就知道今天家裡準是有事情發生了。小三峻烽脾氣最暴，一看這個樣子就要發火，駿燁拉著不讓，好容易忍到吃完晚飯，駿燁幾個就跟把玉嫻叫進了屋裡，問白天發生了什麼事，方氏看到了，拽著雲松也進了屋裡。

  玉嫻講完了白天的事，哥幾個全都炸鍋了，峻烽轉身就往外沖，駿燁也跟著要出去。

  「都給我站住。」方氏在後面喊了一聲，雲松伸手拉住了兒子。

  「爹，娘，你讓我出去，找她算帳去，憑什麼欺負我爹娘和妹子？」峻烽氣得眼睛都紅了，拼命要掙脫父親。

  「玉嫻，你給我跪下，」方氏聲音里透出從未有過的嚴厲，「駿燁，你們也跪下。」玉嫻和哥哥們都愣楞地看著母親，方氏沉著臉，神情極其嚴肅。「都跪下。」

  玉嫻先跪在了地上，駿燁看到母親從未有過的嚴厲，不由得也跪了下來，駿煒幾個都跟著，地上跪了一片。佟雲松看著妻子，成親這麼多年，妻子向來都是溫溫柔柔的，不論母親這麼刁難她，也沒見過她有這樣的表情。

  「玉嫻，知道娘為什麼讓你跪著嗎？」方氏輕聲問。

  「娘，我懂，我知道不應該跟奶奶頂嘴，那是不孝順。」玉嫻一直都忘記了，自己是在一個封建社會裡，一個孝字能壓死人。

  「玉嫻啊，你可知道，奶奶是你父親的親娘，你這樣頂撞她，置你父親於何地？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又要把屎把尿，日夜不閒，才能將孩子養育成人。她是生養你父親的人啊，縱然脾氣再古怪，也不是你能隨意就頂撞的。前幾次，娘以為你還小，又是真心的護著我，娘也不忍心責怪你，可是前幾日那麼慌亂的情況下，你能夠配出藥來救了大家，就是說明你什麼都懂。玉嫻，你夠聰明，聰明的不像一個五歲的孩子，所以我今天才要好好的跟你說些事，記住了，我跟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把你當做是孩子，是和我們一樣的大人。」方氏語氣越來越嚴肅。

  「娘，我知道了，玉嫻靜聽母親教誨。」玉嫻暗自心驚，看來自己還是太急切了，根本就不符合自己現在的年齡，同時也發現自己的母親不簡單，或許是作為一個母親對於子女過於關注吧。

  「第一，玉嫻，你心中沒有忠孝仁義這些思想，或者有，但和我們所認為的並不一樣。你在心中一定以為我和你爹這樣是愚孝，太愚蠢，不懂得爭取，所以你要為我們去爭取，去找尋所謂的公平，可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心尚且是偏的呢，更何況為人處事，你奶奶偏心很正常，可我們總不能就因為她的偏心就天天吵天天鬧，那日子還怎麼過？娘經常說給你哥哥們聽，活多干一點累不死，飯少吃一口餓不死，要能容忍，家和萬事興，家裡要是整日雞飛狗跳的，這日子沒法過，所以我和你爹才忍著。若是哪天真的忍無可忍，爹娘也是有脾氣的。第二，你將錢財看得過重了，娘知道，你生到這個家沒享過什麼福，所以有機會掙錢，你就牢牢的把機會攥到手裡不肯放鬆。娘很高興，我的兒女都知道日子艱難，能幫家裡掙錢。可是玉嫻，你應該重視的是掙錢的樂趣，而不是死死抓住手裡的些許錢財不放。你奶她就是太看重錢了，才會是現在的樣子，因為你們掙了錢沒交給她就一次次的找茬，你也想和她一樣嗎？娘一直認為，些許錢財能辦到的事情就不值得費腦筋，拿點錢出來能讓你奶高興，那就給她，換來大家的安寧不是很好嗎？第三，你行事莽撞，不自量力，就像今天，要不是你爹幫你攔下那一棍子，你會怎麼樣？你別忘了，你還只有五歲，縱然你夠聰明，可是遇上這種時候，聰明是用不上的。你那五歲的小身板，有太多事還做不了，娘希望你以後不論做什麼，都要考慮好，尤其是你自身的力量。藉助別人只是一時，像今天你哥哥們不在，差點就吃虧了吧。第四，你聰明外露，鋒芒太過，要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現在外面在傳你是什麼仙女投胎，可會不會有一天說你是個妖孽？人嘴兩張皮，要是那些瞧著眼紅的亂說，謠言可畏啊。娘不是不讓你幫別人，可也要適當的藏拙，太過聰明外露只會讓接觸你的人暗嘆不如，心生妒忌，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手陷害於你。玉嫻，這些話，不光有娘的一些想法，還有你外公臨終前的一些感悟，希望你能牢記於心，對你以後會有幫助。娘當初給你起名玉嫻，就是希望你嫻靜雅致，溫潤如玉，記住這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