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麻

  佟雲樺相親圓滿成功，秦氏趕緊找了正經的媒人上張家正式提親。兩家開始走訂婚的程序了，問名，納吉都過了，到了納徵，媒人自然要問張家要多少彩禮，張家說也不多要，就是五兩銀子。這時五兩銀子的聘禮算得上是中等的，張家真的沒多要。秦氏開始心疼銀子，可這是必須出的，這天晚上，把兒子兒媳都叫到東屋，商量聘禮的事。

  「老四的婚事這就算是定下了，人家女方要五兩銀子的聘禮，按說這數到是不多，還有那要十兩二十兩的。可是我和你爹也都老了，這老四成親的時候還要再花些，你們看，這聘禮你們這做哥哥的怎麼也得拿出來些不是？」秦氏又開始老調重彈，方氏已經經歷過好幾次了，早就不稀奇。

  「娘，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咱家所有的進項都在你和爹手裡攥著呢，老四成親的錢你恐怕早就準備好了。這時候人家要聘禮了，你又管我們伸手，我們上哪去弄錢去？」周氏就不幹了，那年佟雲芳成親也是這樣，老太太就管他們要錢，那時候她是新媳婦不懂，又因為婆婆是自己堂姨，就痛快的拿錢了。現在可不一樣了，自己也有兒子了，做點繡活掙得錢還想給兒子攢著呢。

  「上次曉娟添妝，我們可是咬著牙，把當年的嫁妝都拿出來了，這回娘還要錢，可讓我們上哪去弄去？」劉氏也說，她也是不滿的，當年老三成親的時候也是這樣，這秦氏專會摳兒媳婦的私房。劉氏看了眼方氏，心裡倒是有些佩服她了，當年自己成親的時候，婆婆準是也管她要錢了。

  「你們就這麼一個弟弟了，他要成親，你們連點錢也不出，算什麼當哥哥嫂子的？」秦氏在炕上就生氣了，開始罵人：「你們都是狼腸子啊，這麼毒，都算計著我們這兩個老的呢。我怎麼不快死了，死了你們就不用惦記了啊。」這老一套又出來了。

  別說，這一套還是管用的，雲松，雲柏，雲楓統統表示要出錢，最後商定了雲柏，雲楓兩家都拿一兩，雲松家拿二兩，誰讓玉嫻他們能掙錢了呢。佟雲松為了耳朵清淨，看了方氏一眼，也就同意了。這樣，聘禮秦氏只出一兩就行了。

  聘禮商定以後，又把媒人請來，定了日子去張家下聘禮。這地方下聘禮要一對鵝，帶四根排骨的腰條肉，四盒茶葉，四色點心各兩盒，還要給女方做兩身新衣服，女方也同樣要給男方做兩身衣服。送去的東西女方留一半，再給帶回一半。兩家商量好了，要在秋後，九月二十八成親。日子一定，秦氏的心也就放下了，佟家又開始給佟雲樺收拾房子，準備些成親的東西。

  玉嫻可管不著這些，她和哥哥們每日不是進山採藥，就是在家把藥材收拾好。藥材不是挖到家就行了，還要處理一下，像穿龍骨，就要把它切成寸許長的小段，然後再曬乾，這東西上面還長著些細細的根毛，也要弄掉。玉嫻記得前世的時候，都是先曬乾，等干透了把穿龍骨都堆在一起，用火點著根毛，就把根毛都燒掉了。玉嫻也試了一下，可這些太粗，幹了以後再想切斷太困難了，只好先切，等幹了之後再燒毛，效果還不錯。其實玉嫻也就是支個嘴，幹活的都是哥哥們。

  這天，他們又進了林子，夏天天熱，他們從家裡帶了些乾糧出來，這樣中午就不用回家了。今天走的遠了些，眼前出現了一片草甸子。玉嫻往甸子裡走了走，倒是看見了一叢叢的小樹，樹上長著好多藍紫色的長形小果子。「呀，是甸棗子。」玉嫻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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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甸棗子，學名叫做藍靛果忍冬，是屬於忍冬科的一種植物，果實里的種子極小，出汁率高，是一種極好的做果汁的原料。其味道酸甜可口，可以做飲料，釀酒和做果醬，這東西含有多種維生素，花青素等，是一種營養很豐富的果子，據說對兒童厭食也有效果。另外還可提取色素，應用十分廣泛。

  「妹子，你又看見什麼了啊？」大郎他們對妹妹的這種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知道她可能又發現了什麼以前沒見過的東西，走到玉嫻跟前，「哦，是羊奶子啊，這有什麼稀奇的？想吃摘些回去就是了，吃的時候小心點，別弄衣服上了，洗不掉。」說著，找了個大葉子，給玉嫻摘了一大捧，讓她捧著吃。

  玉嫻捏起一個放到嘴裡，酸酸甜甜的，略有一點苦味在裡面，形成一種特殊的味道，玉嫻眯起了眼睛，細細的回味著，好久都沒有嘗到這個味道了，即使是前世，長大以後也沒機會再去林子裡摘甸棗子了。「哥哥，幫我多摘些回去行嗎？我想用它做些酒，這東西做酒可好了。」玉嫻拉著哥哥的手，大眼睛看著哥哥。

  「真是拿你沒辦法，今天咱們都背的背筐啊，這咋弄？」大郎想了想，去找了些大葉子鋪到了背筐下，然後喊幾個弟弟一起幫著往下摘。幾個人摘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弄了大半筐。

  玉嫻看差不多了，就說：「哥哥，行了，再多就不好往回弄了，明天大哥再幫我摘一些，等釀好了酒，過年咱們也能喝些。」她心裡還有別的計劃呢，可是現在不行，家裡人多眼雜的，還是先少弄些做個實驗吧。

  幾人把裝甸棗子的筐放到了回去的必經之路上，然後繼續往前走，今天玉嫻來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天麻，既然這裡秋天有榛磨就應該會有天麻的。因為天麻是與蜜環菌伴生的，而榛磨就是蜜環菌的子實體，所以玉嫻猜這地方應該有天麻的存在。天麻苗會在夏至後出土，現在夏至已經過了有十來天了，估計如果有的話，就能找到。

  果然，沒多長時間，玉嫻就看到了一株天麻苗，黃褐色的杆子，單莖直立，頂端有一個小穗子，此時花還沒開呢，「哥哥，是天麻。」玉嫻喊著哥哥們。

  「什麼是天麻啊？」二郎離著近，走到玉嫻身邊問道。

  「天麻又叫赤箭，定風草等，是一種很名貴的草藥，自古就說頭疼必用天麻，雖說有些太過武斷，但天麻性味甘平。能平肝息風止痙，對於頭痛眩暈，肢體麻木，癲癇抽搐等都有極好的效果。」玉嫻想哥哥解釋道。

  「就是說它是個藥材，有用，能賣錢是嗎？」小三在一邊直接就問。

  「是啊，三哥。這天麻其實春秋採挖更好，可是那時候沒有苗長出來，只能用鍬挨片的挖開看，現在有這個苗，哥哥們好好看著，只要有看到就可以挖了，先看我怎麼挖，以後你們就會了。」說著，玉嫻順著天麻的杆子往下把土扒開，只見一個長橢圓形的像土豆似的東西躺在土裡，上面有一圈圈的環節。玉嫻卻不把天麻直接拿出來，而是順著沒出苗的那一頭往後扒土，沒一會，就見土裡竟然有一堆比出苗那個小些，也是長橢圓形的天麻被扒了出來。「這東西會長好多層的，所以扒的時候別著急，一定要往後面多扒幾下，也要往深里挖。要是有兩棵苗，兩苗中間就會有很多，三棵四棵在一起也是，中間的地方會扒出很多的這種小崽子，最值錢的不是出苗的，而是這些沒出苗的崽子。好了，咱們慢慢找吧。」玉嫻扒了一棵天麻給哥哥們做示範，然後大家就散開，離開一小段距離往前找。

  不一會兒，就聽小三喊：「妹妹，我看見了，你來看看是不是這個。」玉嫻趕忙過去，一看果然是，而且竟然有四棵，就讓三哥俺照她說的來扒。這四棵竟足足扒出了有五六斤的天麻，把小三樂壞了。

  沒過多會，其餘幾人也都有了收穫，一上午的時間，大概挖出了有十六七斤的天麻，中午大家拿出帶著的乾糧，就著鹹菜吃了些。兄妹幾個都很高興，每發現一種藥材就表示他們就能多掙一些錢了，四叔今年秋天會成親，成親以後應該會分家吧？以現在看來，奶奶那麼不喜歡方氏這一家子，應該會把他們分出去的。只是就怕分不到多少東西，所以得多掙一些了，希望到時候能夠幫到父親母親。

  「大哥，這幾天我們就主要挖這個天麻吧，這東西過幾天就會開花了，等開花以後就有些空了，藥性就不好了。」玉嫻跟大郎說。

  「行，那我們還像今天這樣，帶著乾糧出來，要是輪到我們放牛，就讓小四小五放牛，咱們這幾個大的進山，儘量多挖。」大郎把活都安排好，幾個弟弟也都同意了。「妹妹以後就別上山了，在家多陪陪母親，再者，咱們挖回去的天麻，也要妹妹在家看著曬乾什麼的。」

  「行，聽大哥的。」玉嫻點頭答應，這天麻處理起來比別的要費事的多，也真需要她在家好好看著。

  「記著，儘量別和奶奶嗆起來，我們都不在家，沒人護著你，小心吃虧。也不過是再堅持個一年半載的，我猜四叔成完親，年後就能分家了。咱們就再忍忍，尤其是妹妹，你千萬要忍住。」大郎最掛心的就是母親和妹妹。

  幾個人又開始找天麻，一直到了下午才從林子裡出來，找到放著的甸棗子，一起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