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姑來了

  「嬸子，這你可就錯了，這可不是俺嫂子會的，是小玉嫻懂，昨天我一說你腰上長了東西，人家玉嫻張嘴就說出你身上的疙瘩是什麼樣子，還說要是長得對了頭就會把人勒死，然後就趕緊讓我帶她來，說她能治。她是個孩子，不方便給你治才讓佟嫂子動手的。」春生媳婦在一邊解釋道。

  「呦，丫頭哇，快來，讓奶奶抱抱，我的好孩子，你是怎麼知道這毛病的？奶奶可是不少大夫都瞧了，也沒誰能說出這到底是什麼毛病來。」老太太讓這個病可給折騰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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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我是初一那天晚上做夢，一個老奶奶在夢裡告訴我的。」玉嫻當然不能說是前世經歷過，只好說是做夢夢到的，好在她小，說夢裡有人教的人家也就信她了。「那老太太說這蛇膽瘡是濕毒邪氣入體引起的，必須以至陽之力方可解，所以才選在正午太陽最毒的時候來治。漢高祖劉邦斬了白蛇當皇帝，所以是蛇的克星，口訣里就有這個典故。奶奶，你放心，這毛病准好的。」玉嫻一派天真無邪的話卻讓幾個人驚異不已。

  「娘，這是你命里有貴人啊，這才有神仙託夢給小玉嫻，要不怎麼就這麼巧呢？你這毛病治不了，那頭玉嫻就能做那樣個夢。看來這玉嫻可是個有福的孩子啊，要不神仙怎麼託夢給她，咋就不給我呢？」柱子媳婦聽了興奮的說。

  「是啊，聽駿祺他娘也說過，她家駿祺也是玉嫻夢到有仙人指點，才破解了駿祺的災口。」春生媳婦也附和。「佟嫂子，你可得好好的看顧著玉嫻，你啊，將來就等著享她的福吧。」

  「你說你家那個婆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偏心都快偏到嗓子眼了，玉嫻大郎幾個，那個不是那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她偏就不疼。駿傑那幾個臭小子，整天的打雞罵狗的不干正事，可她就是疼著護著，真是沒法說。」柱子娘也弄不明白，她家也好多孫子，她就喜歡那聽話懂事的。

  「還不是佟嫂子性子綿軟好拿捏，幾個孩子也讓佟嫂子管的好，懂規矩，不和她個老婆子一般見識。今天我可是見識了咱玉嫻的威風，小小的人兒，掄著根棍子，那時候要是有人往前來，我估計玉嫻真能那大棍子掄他。」春生媳婦想起來當時的情形就想笑。「嫂子，你真該和玉嫻學學，這女人啊，還就得潑辣些，不受人欺負。」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方氏就帶著女兒回家去了，路上，方氏問玉嫻：「嫻兒，今天爹和娘沒能護著你，傷心了吧？」

  「嗯，有點，娘，奶奶他們那樣，你和爹為什麼不反抗呢？」玉嫻心裡充滿了疑問。

  「娘剛成親的時候，你奶就不待見我，經常地找碴，然後就讓你爹打我，你爹當然不肯，她就罵你爹。有一次最厲害的時候，你爹不肯打我，你奶就要動手，那時我正懷著你大哥呢。你爹護著我，讓你奶打得頭上都是血。」方氏想起了過往，難免心中一痛。「嫻兒，你爹不是不護著你，今天要是真的動了手，你爹寧可自己挨打也不會讓你們傷著了。」

  「嗯，娘，我明白了。」玉嫻點點頭，「那為什麼你們不分家呢？」都這樣了還不分家，玉嫻想不明白。

  「那時候，你二嬸馬上就要進門，你三叔，小姑，四叔都還小，你奶還指著你爹掙錢呢。哪會同意分家？她又是尋思，又是上吊的，最後就沒分成。」方氏對於自己的婆婆真的是無可奈何。

  「娘，我敢說，等我四叔的婚事一辦完，我奶會毫不猶豫的把我們趕出去。」玉嫻非常確定她那個奶奶能幹出來。

  「嗯，不用你說我也能猜到，嫻兒，以後少和你奶奶吵，頂多再有兩年，咱們准能分家。能忍的時候就忍著，別讓你奶拿著錯處，要不然受苦的是你爹。」方氏語重心長的告誡著女兒。

  玉嫻點點頭，沒說什麼。

  到了晚上，本來過節是要包餃子的，秦氏生氣哪還能讓包餃子，周氏只是貼了一鍋餅子，熬了些粥，晚飯依然是大人一個餅子，孩子半個。「不是能掙錢買嗎？那就買去，家裡就是這規矩。」秦氏沉著臉在桌上說著。

  第二天，大郎幾個去鎮上，玉嫻不願意去，就把穿龍骨包了一包，又寫了一封信給方掌柜，告訴他這穿龍骨的用法和用量，她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大夫認識這東西，只好讓方掌柜先試用一下，今天輪到方氏做飯了，所以一早玉嫻和小四小五又出去挖了些野菜。家裡除了雞，前幾天又買了四頭豬呢，輪到哪個媳婦做飯，都是連雞帶豬一起都要管的。玉嫻幫著母親把幾和豬都餵好，玉嫻決定這幾天哪也不去，在家把挖回來的藥材都曬乾弄好。她怕自己不在家，佟老太太會擠兌娘親，娘親現在可是有小弟弟了，馬虎不得。二郎吃過飯就牽著牛出去了，今天輪到他們放牛了，小四小五也跟著，拿著小搞頭，準備有空就進林子挖些藥材。

  把屋裡屋外都收拾了個遍，方氏愛乾淨，每次劉氏和周氏做飯都不收拾廚房，輪到方氏她都要挨著擦一遍，如今又懷孕了，幹完這些活就扶著腰歇了一會兒。

  這是佟家的大姑娘佟雲蓮從外面進來了，方氏打了聲招呼：「大姐回來了啊，娘在屋裡。」佟雲蓮笑著對方氏說：「弟妹啊，你這是怎麼了？不舒坦啊。那就歇著唄。活放一會兒也沒什麼要緊的。」佟雲蓮向來都是和佟老太太一個鼻孔出氣，從來沒對方氏這麼和顏悅色的，倒把方氏鬧得一愣。

  佟雲蓮推門進了東屋，秦氏正在教玉妍繡花呢，玉妍自從那天周氏告訴她學會繡花，以後掙了錢算她自己的，倒也認真的跟著秦氏學著。

  「呦，娘，你可真疼玉妍啊，我那時你可沒教我。」佟雲蓮有些酸溜溜的說，誰都知道老太太有個好手藝，卻誰也沒教，如今這麼認真的教著孫女，能不讓人眼熱嗎？

  「少跟我說那些，你們那時候我又是做飯餵豬，又是下地幹活的，哪還有那個閒工夫教你們學這個。」秦氏一見閨女回來了，就讓玉妍回東廂去。「你剛才進來和那個女人說那麼多幹什麼？她撮弄著閨女跟我對著幹，要不是為了你四弟，我非把她打出去不可。」秦氏氣呼呼的說。

  「娘，這又是怎麼了？就她那個性子，還敢跟您反了不成？」佟雲蓮奇怪的問。

  「她是不敢，可是養了個敢的閨女。」秦氏把昨天的事添油加醋的跟佟雲蓮說了一遍。

  佟雲蓮一聽，就要往外走去找方氏的麻煩，可一想今天來的目的，又坐下來了。「娘，曉娟這個月十六要成親了。」

  「曉娟的親事不是定在了秋後嗎？怎麼變成了五月十六了呢？」佟雲蓮的大女兒羅曉娟今年十八歲了，去年給她定了門親事，原本商定成親的日子是在秋收後，這會不知怎麼提前了。

  「娘，別提了，咱們定的是孫家老三的小兒子，他們孫家的老太太，也就是咱家姑爺的奶奶今年七十多了，前陣子病了，這鎮上縣裡的都看了，就是不見好。這不有人給出了個主意說是辦場喜事沖一衝，他家就剩這一個小的沒成親了，因此就和我們商議把成親的日子提前。」佟雲蓮跟母親解釋。

  「他們家說提前就提前啊，那也太不拿我們曉娟當回事了吧，你們就應了？你家姑娘就那麼不矜貴？」佟老太太有些不滿地說。

  「娘，你也不想想，他家老太太都七十多了，誰知道還能活幾天？要是真沒過去，那孫家的小子最少還不得守一年的孝？咱家曉娟都十八了，再等一年萬一又有啥變故，可咋整？」佟雲蓮耐心的跟母親說著，眼裡閃著算計的光芒。「這是他家提出來要提前辦的，那條件就得可著咱們提，不管這老太太能不能好，他敢對咱曉娟不好？可是他求著咱的。再說為了這事，他家又多給了二十兩的聘禮呢，咱為啥不同意？」佟雲蓮臉上有得意之色，二十兩銀子，可夠一家五口過上好幾年的好日子了。

  「嗯，你這麼說著倒有幾分道理，這孫家倒是還不錯，原本聘禮給了十五兩的，這又加了二十兩，雲蓮啊，孫家這門親你挑的不錯。」秦氏一聽多給了那麼些聘禮，這才放開了臉。「這錢可要好好留著，你那男人花錢是個大手大腳的，這永福都二十一了，還沒說親呢。要說曉娟也是個有福的，當初我看她那小模樣就知道長大定是個美人，果然是說了門好親。」

  說起來羅曉娟長得的確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就是因為這個，佟雲蓮兩口子才不急著給說親，直到十七了才定了孫家，也是看孫家的條件不錯，聘禮給的多。「娘，你說的我記下了，我這不也尋思著用這多給的二十兩給永福說親用嘛？娘，這親事太急了，我來是想請你和幾個弟媳婦幫著把曉娟的嫁妝給做一做。我給預備的四鋪四蓋，被面，棉花都預備好了，就是沒人給做啊。」原來是回來搬救兵的。「娘，雲松媳婦灶上的活最好，我想著辦喜酒的時候能不能讓她去幫個忙啊？」

  「哼，你沒趕上時候，她又懷上了，這回也不知咋了，吐的厲害。應該是幫不了你了。我說你回來跟她說話怎麼低聲下氣的，這是有事要求她啊。」秦氏提起大兒媳婦來語氣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