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不成功(1)
2024-05-26 15:34:24
作者: 半壺月
宗政博義挑眉,食指敲擊著杯沿,嘲諷一句,「也不知又要出什麼夭蛾子,身處死牢,受盡死刑,不但死不了,還知道千里之外的川西發生大事,真是邪門!」通州公審後,宗政博義對顏墨璃幾乎是深惡痛絕,待秦邵臻下了斬殺令後,宗政博義擔心此女過於詭異,提出親自監斬,誰知刀斧手幾次刀落,皆無法斷其首,倒令得那刀斧手受驚過度,當場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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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博義不信邪亦不懼邪,便親自動手,用火焚、水溺,毒殺,種種試盡,皆不成功。
最終只得下令,將她囚在汴城的死牢中,並下令獄中的牢頭不得給她餵任何的水和食物,欲圖活活餓死渴死她,可過了幾天,牢獄傳來消息,說囚犯雖活著,但生不如死。
宗政博義帶著好奇心去了一趟死牢後,離開後,便再不問她的生死。
雲隨天捕捉到秦邵臻眸中一閃而逝的厭憎,思忖片刻,謹聲道,「皇上,顏墨璃既然能以極端手段致皇太后無疾而終,又身受數刑不亡,恐怕並非尋常女子,不如聽聽她說些什麼?」
宗政博義轉首問小北,「這人呢?帶來了?」
小北頷首,恭恭敬敬地回話:「奴才回軍侯話,帶來了,聽獄典說是,那囚犯與尋常人不同,怕驚了人,所以,放在一個木箱子抬進營,這會正擱在外頭候著!」
宗政博義思忖片刻,「皇上,微臣亦贊同雲大人的意見,先聽一聽。不過,此女絕非善類,微臣建議,先拿個鐵籠子鎖了,再抬進來,好好審一審,省得那婆娘耍什麼陰謀詭計。」
「皇上,博義說得有理,此人既然能進入人的夢中,殺人於無形,皇上還是小心些為好!」
秦邵臻沒有動彈,眉眼皆冷漠,少頃,方冷哼一聲,「小北,就按兩個大人的意思辦!」
小北連忙頷首,甩了拂塵疾疾去辦差。
一刻鐘後,顏墨璃是被幾個侍衛抬進來的,不過是半年多未見,饒是宗政博義也被眼前的女子驚到一時問不出話。
確切來說,眼前已不算是一個人。頭髮已全部脫落,臉上、四肢,所裸露的地方已看不到一塊完整的肌膚,有些地方似乎是傷愈後結痂,有些地方象是剛剛被人生生摳了下來,滿身的帶著血水的膿汁流淌,全身上下發出一股讓人無法忍受的酸腐惡臭氣息。
侍衛一路抬進時,那污血不停地從鐵籠底滴濺在地上,雖不多,但每一滴的污血中都漂著讓人作嘔的膿瘡,讓人噁心到翻腔倒胃——
雲隨天倏地站起身,揚著手,連聲罵,「你們是瞎了還是傻了,這籠子底不會擱個隔板?一路上流著,也不怕衝撞了皇上?去去去,擱遠一些,你們,馬上喚幾個人進來,把這打掃乾淨!」
侍衛個個面如土色,正襟站著不知所措,小北與幾個宮婢更是慌成一團,紛紛疾跑出殿外打水。
「啊啊……」顏墨璃嘴角咧了一下,剛喚開了口,發出的聲響卻不成音,嘴角便如篩子一樣抖動,像是在忍受一種撕裂的痛苦。許是早已習慣這種眸光,並不避開眾人的打量,只如一隻瀕死的貓一樣半蜷在竹蓆之上。
「顏墨璃!」秦邵臻眉眼不動,眸光甚至不見冰冷,淡淡地落在顏墨璃身上,「說——」
顏墨璃一進殿後,便死死地盯著秦邵臻,縱然現在眼目昏花,但她依然看到,御案後的那張臉,比起往昔,不知清瘦了多少。
惟不變的是,那一雙鳳眸看向她是了無溫度。
她張了張口,啞著聲線「啊啊」了幾聲,許是太久太久沒發過聲音,她似在嘗試著如何才能控制舌頭說出話來,咿咿吖吖幾聲後,終於敞開沙啞的聲線,「阿臻,百年前,我的靈魂曾被姚迭衣困在老鼠身上,囚於籠中,逼著我吃蟑螂……你的眼神不帶一絲溫情,仿佛淬了冰,終於把我凍死……百年後,你依然用這種眼光看著我被囚困在籠中……」
她今日來,原本就沒打算說這些,她清醒的時間不多,可看到他的無情後,翻覆的委屈讓她忍不下心的的控訴,她要說,總有一天,他記憶恢復時,他回憶起她今日的控訴,他悔恨當初的遺忘——
顏墨璃機械般低下沉重的脖子,看著滿目瘡疤、如千年老枯枝般的四肢,嘴角涎出一絲微弱自嘲,「我的全身上下,一個月……褪一次,但褪的不是皮……而是肉,新的肉剛……長出,尚未脫痂,別的肉就要……開始掉了,這就是灼顏的威力,阿……臻,呵呵,我很想死,可真的……真的死不了,既使牢頭……同情我,給了我一副毒藥,可還是毒不死我,倒是老鼠吃了我掉下的肉,給毒死了……阿臻呀……」顏墨璃顫微微伸出手,嘴角一顫一縮,似乎施盡全身的力道欲圖將內心的悲愴慘叫出來,可聲音沙沙作響,仿如鈍鋸划過枯枝,「阿臻,你聽過伊甸園……有關蛇的故事麼?因為蛇引誘讓夏娃和亞當吃了禁果,上帝便懲罰蛇一輩子用爬行著走路,還要忍受褪皮之苦,可是……蛇縱是再悲慘,它還是有希望,至少它能夠輪迴,就算是成六畜,也好過我不生、不死、不滅、不入輪迴……阿臻,你救救我,惟今,也只有你才能救我了……」只有秦邵臻恢復神識,恢復百年記憶和術法,以萬千的屍骨為血祭,方能將她從地獄中救贖出來——
「你要見朕,不會只想說這些無關緊要之事!」秦邵臻聲音驟然響起,直接打斷顏墨璃,那語氣里的寒意,聽到的人都微微一顫。
「無關緊要?在你心中,僅僅是無關緊要……」
不知是不是因為唇角四周的肌膚殘損得厲害,讓人感到她的聲音從口腔中抖著出來,顫微微,陰森森,仿如黑夜、陰冷、封閉的地窖內發出的一種的回音,讓雲隨天感到頭皮陣陣發麻。
「不應這樣的,不應該,明明與你海誓山盟的是我……」在獄中,她曾多少次幻想著,如果有一天,他看到這樣的她,是不是該有一絲的惻隱?哪怕是勾起他靈魂深處的一點點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