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讓你百口莫辯(4)
2024-05-26 15:20:11
作者: 半壺月
「是的!」書記官擱下手中的毛筆,站起身,躬身朝著周懷正一揖道,「下官也仔細核對過,確實沒有大魏護國將軍之女申皓兒進入蒼月的名單!」
那錦衣老者一聽,緊蹙的眉峰終於舒展開,馬上接著道,「大人,草民也可呈上櫃檯的客棧入住名單,確實沒有申皓兒此人!」又轉首對申皓兒道,「天下歸客每日有餘,或是客人吃剩的膳食,老夫都有交代夥計把它們賞給門外的乞丐!據老夫所知,姑娘你曾在老夫的客棧門口行過乞,所以,知道當日膳食安排,並不可以代表證據說姑娘曾入住過天下歸客!」
不錯,因為食不果服,她每日會準點等在天下歸客客棧附近等待他們的棄食,在她好不容易搶到一塊肉時,尚未吞下,就被一個乞丐狠狠地糾住了頭,生生從她嘴裡摳下了肉,也就是從那一次的教訓開始,她學會狼吞虎咽地吃東西,那些殘酷得毫無尊嚴可言的爭搶畫面她怎麼能忘?怎麼能忘!
剎那間,一顆心好似降到冰點,凝結住體內每條神經,申皓兒無助地環視著周圍的每一個人,每一張臉都不同,可他們都擁有同樣的一種表情,那就是看她一個溺水之人在水裡拼命地掙扎沉浮,他們卻在岸上興奮地數著指頭看她能堅持多久!
沒人了,沒有人能幫她,申皓兒佝僂地縮著,嬌軀難忍得簇簇抖動,大滴大滴晶瑩淚珠滾落,此時感到自已百口莫辯,因為她進入蒼月,背負著重要的任務,所以,入蒼月時,她用的是舒玉的名諱,而一路所行,她走的是河道,一通到底,路上吃住都在船上,避開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到了燕南上岸後,她依然謹記父親申劍國的吩咐,沒用自已的名諱入住。
所以,按嚴格意義上說,所有的一切都與申皓兒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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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帶了那麼多人,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走進客棧,怎麼可能全被抹殺?
面對著大堂所有的人帶著刺骨的眼光,冷冷地瞧著自已,她猶自掙扎,「大人,臣女對天發毒誓,若有虛假半句,定是五雷轟頂,死後魂飛魄散。大人,求您相信民女一句,臣女真的有天大冤情,臣女的隨眾百餘人全不明不白地被人斬首,臣女從大魏所攜帶的財寶也不知下落,請大人明察!如果大人願為民女找到,民女願將此財寶悉數贈於朝庭。」實在沒辦法,找到錢財,有了錢財好辦事。
「這位姑娘,方才在下正從姑娘所說的義莊回來,並找到了姑娘口中的那口井,那裡確實放著死人,可那些人早已死去幾個月,久的甚至擱了一年多無人認領。至於姑娘所說的百餘人被斬了首的在井邊,在下四處察看,別說是死人,就是一滴血也沒找到!」錦衣老者身旁的一個灰衣的老人站了出來,抬首間,淡青色的眉峰下一雙略小卻異常銳利的眼神讓人不敢直視。
申皓兒原本就慘白臉倏地透出死色,她拼命地搖著首,否認著,「怎麼可能,那晚明明是……一定,一定是被人毀屍滅跡了,大人,求您明察秋毫,縱是被人毀屍,臣女也敢斷定,井的四周一定有血跡!」她記憶猶新,那晚的血幾乎滲進了泥土之中,就算是毀了屍,難道還能把泥地里的血水沖刷乾淨?
灰袍老人甩袖道,眉目灌滿不悅,「在下做了二十年的忤作,難道還騙你一個小姑娘不成,若不信,你隨我去一趟便是!」
「章大人,不必動怒!」周懷正對著灰袍老人做了個安撫的手勢,遂眼神帶了幾分凌厲地對申皓兒道,「此人是蒼月提刑司章大人,他的大名想必你姑娘有聽過!」
竟是赫赫有名的章永威,不僅在蒼月久負盛名,就是在大魏也被民間久為傳頌。
言他的雙金手指可化腐朽為神奇,就算是死了百年的骨骸,落到了他的手中,也可以探出冤情,為又人剛正不阿,不畏強權,敢做敢當!
有關他的斷的每一個案件,早已被蒼月大陸的茶館、戲台唱遍!
既是此,那就是福禍相依了,如果章大人能查出一點點的蛛絲螞跡,憑他在蒼月的聲望,只要幫她說一句公道話,那所有的冤情就會大白天下。
她慎重地雙手高舉,朝著章永威伏地而嗑首,「章大人,在百姓心中,您剛正不阿,斷案更是一切講究證據,讓受者心服口服。臣女那夜確確實實親眼所見,民女大膽有勞章大人帶臣女走一趟,否則臣女死不瞑目!」
周懷正同意,並責令衙門的文書及一個女牢頭跟隨。
一行人坐著馬車,很快到了燕南城外七里外的義莊,下了馬車,申皓兒提了裙就往記憶中的水井跑去,那晚的記憶太深濃,她的腳步幾乎沒有任何的遲鈍。
可看到時,她驚呆了,水井邊的用碎石砌成的地面沒有一絲殘餘的血痕,碎石縫裡生出的野草依然生機盎然,如果這裡曾停放過上百具的殘屍,這裡的一草一木不可能沒有受到一絲的損壞。
井邊四壁的縫隙、井裡的水沒有一個地方提示過,這裡曾經血流成河——
難道那晚所見的一切都是夢?
她不甘心,茫茫然地撥腿衝進義莊之內,環顧四周,可裡面的情形卻與她醒來時借著月光看到的一模一樣,棺板橫七豎八地放著,屍體腐爛發臭,地板沒有修繕過,凹凸不平。
出來時,她已經絕望,也不想再抗爭,此時,她想回到大魏,回到父親的身邊,這是針對她或申家設下的一個彌天大局,只有回到大魏,她才會安全。
「請吧,護國將軍小姐!」文書提筆記下所有,收筆時,看到失魂落魄的申皓兒,嘴角一彎,諷刺道,「此案可結了,不過,小姐的麻煩就要來了!」
「什麼麻煩?」申皓兒茫茫然地問了一句,腦中凝滯鈍塞。
「滾板釘!」女牢頭沉著臉上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副鎖鏈,乾脆利落地往申皓兒腳上一扣,狠狠一拉鐵鏈,不耐煩地瞪了申皓兒一眼,「別磨蹭!」
「不……不,我不要戴這個,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大魏護國將軍的女兒,你們不信,可以帶我回大魏,或是讓我修書一封,我父親一定會親自來接我回大魏……」冰冷沉重的鐵環扣上的那一瞬間,申皓兒尖叫一聲,猛地生出一股力氣,死死地站在原地不肯移步,因為方才來時一路奔坡,加上情緒波動過大,之前在浴房裡所吃的東西一下就嘔了出來,一時間,嘴裡,鼻腔內全是黃黃綠綠的殘物,加上鼻涕、眼淚一起齊齊往下流,惹得那女牢頭扔了手中的鐵鏈退開,口中罵道,「還好意思自稱官家千金,瞧著,怎麼這麼噁心!」說完跑到馬車旁,從車夫的椅座下掏出一張方巾扔給申皓兒,「給我收拾乾淨些再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