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鳳惟小傳4

  鳳惟一路跑出霽華園，直往王府外跑去。那門口的人見了她，哪裡敢問，更不敢阻攔，她便暢通無阻地跑出了門。

  出了王府大門，她得意地拍了拍手，笑道：「哈哈，想抓我，沒那麼容易！本郡主玩去羅！」她一溜煙跑上了大街，東逛逛西逛逛，好奇地東張西望，全然沒有注意到已經有人盯上了她。街角的兩個黑衣漢子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一個麻臉的人走上前去，不懷好意地攔住了她笑道：「哎喲，小姑娘，你一個人啊？」

  鳳惟斜了他一眼，笑道：「你不會自己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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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臉涎著臉笑道：「小姑娘，你這么小就一個人跑出來玩，膽子可真大，你的父母呢？」說著，四下里瞟了瞟，發現周圍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他心頭暗喜，上前一步欲去拉她的手，口中嘖嘖道：「你父母還真放心，瞧你這張小臉，長得真好看呢！」

  鳳惟背起小手，微微笑道：「我父母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爹是鳳九天，我娘叫君亦休，我就是赫赫有名的西華郡主，你不知道吧？」

  麻臉愣了一下，忍不住訕笑兩聲，又道：「西華郡主？小姑娘好大的膽子呀，竟然敢冒充寧西王的女兒！你要真是西華郡主，那我就是寧西王了！」

  另一個黑臉的走上前來不耐地低聲道：「跟她廢那麼多話幹什麼？」轉過臉來對著鳳惟笑道：「小姑娘，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你想不想去呀？」

  鳳惟到底還是個小孩子，一聽說有好玩的，禁不住眼睛一亮，叫道：「什麼地方？有什麼好玩的？」

  那黑臉漢子眼角露出一絲詭笑，走到她跟前蹲下，努力掩飾著眼中的喜色。他的臉色那般和善無害，就仿佛是鳳惟的親人一般。鳳惟笑嘻嘻地看著他，明亮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逗得他心痒痒的，心頭暗想，這小丫頭長得真不錯，先詐她家些銀兩，再賣去妓院，准能賣個好價錢！

  想到這兒，他不懷好意地笑道：「小姑娘，你想去嗎？正好我也要去，聽說那兒出了個大水怪，頭長得和人一樣，身子卻象魚，你說奇不奇？」

  鳳惟瞪大了眼，叫道：「真的？你騙人！怎麼會有長得象人又象魚的？是不是娃娃魚？」

  他低頭做沉思狀，笑道：「沒準是呢，誰知道呢，反正有這麼個怪物，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去不去？還是不去吧，你一個人……回頭你父母要是來找你的話……」

  鳳惟上前興奮地一把拉著他叫道：「去，去，去，我要去，快走！」也不等他答話，徑直往前沖。那黑臉的得意地瞄了一眼麻臉的，那意思是怎麼樣？還是我有辦法吧！

  他跟著鳳惟徑直出了城，一路往西郊而去。一路上鳳惟興致勃勃，邊走邊吱吱喳喳地問個不停，好幾次讓他差點答岔了話。好在他也算是個老江湖，總算糊弄了過去。二人走了半天，眼見著太陽漸漸地落了山了，仍然沒有走到地方，鳳惟有些泄氣道：「大叔，怎麼還沒到啊？天都快黑了呢！」

  黑臉漢子四下看了看，這裡渺無人煙，算是下手的好地方了，於是上前一把拉住她，嘿嘿笑道：「小姑娘，恐怕要天黑了才能到呢。你不知道，那大水怪呀，一定要晚上才出來，白天還看不到呢！」

  鳳惟好奇道：「當真？為什麼一定要晚上才出來？它怕光嗎？」

  黑臉點頭道：「就是，就是，怕光嘛……」

  鳳惟若有所思道：「真奇怪，有什麼東西是怕光的呢？」

  她正自顧沉思，忽聽一個聲音笑道：「怕光的自然就是見不得人的了！小姑娘，那東西恐怕還是不看為妙！」

  鳳惟抬頭一看，竟然看到一個綠衣婦人，正笑意吟吟地看著她。她有著絕色驚人的美貌，舉手投足，都流露著與眾不同的優雅氣質。寬大衣裙隨風微微擺動，露出隆起的腹部，雖然身懷六甲，卻仍然風姿綽約，美麗非常。鳳惟呆了一呆，忍不住笑道：「阿姨你好美啊！可以跟我爹比了！」

  那婦人撲哧一笑，樂道：「小姑娘，你還真會比。哪有拿女人和男人比的？」

  鳳惟忍不住上前認真道：「真的真的，我不騙你。以前我以為，爹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原來姨姨也這麼好看！」

  綠衣婦人見她兩眼明亮，笑得極為天真，忍不住拉著她的手嘆道：「小姑娘倒是率直。看來我們有緣呢，你叫什麼名字？」

  鳳惟笑道：「我姓鳳名惟。大家都叫我惟兒！」

  綠衣婦人臉色微微一變，笑道：「惟兒！真是好名字！是你爹取的嗎？」

  鳳惟笑道：「是啊！你怎麼知道？」

  綠衣婦人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握緊了她的手，對著那黑臉漢子道：「這位大叔，我看今天天色晚了，有什麼事兒明天再去吧。小丫頭再不回家，恐怕父母要惦記了。還是讓我先送她回家的好。」

  黑臉漢子直盯著她發愣，心裡卻早已經樂開了花！本想騙個小姑娘就不錯了，竟然還送上門來個大美人！今天可真是黃道吉日！他清了清喉嚨，笑道：「那也行。不過這荒山野嶺的，你們兩個人走不方便，我送你們吧。跟我來。」

  綠衣婦人臉色沉了沉，仍然笑道：「不必客氣了。我有朋友就在前面，他自會送我。惟兒！你跟阿姨回家行不？」

  鳳惟仰起臉，覺得這個美麗的阿姨實在是很親切，不由得也握緊了她的手，笑道：「好啊，不過……我不想回家。」

  綠衣婦人愣了愣，低下頭看著她笑道：「怎麼了？你不回家，你爹會著急的。」

  鳳惟暗了臉色，嘟著嘴道：「他才不會呢！他不喜歡惟兒！他一點都不疼惟兒！反正我不想回家！」

  綠衣婦人暗想，原來這小丫頭和家裡人吵了嘴，必定是私跑出來了。看她的衣飾打扮，家裡非富即貴，又姓鳳……在寧都姓鳳的顯赫人家還能有誰？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恐怕西藩沒有寧日！正想再勸兩句，那黑臉漢子卻不耐道：「都別多說了，我送你們去一個好地方，擔保你們都喜歡。」說著，便想上前去拉鳳惟。

  綠衣婦人立刻擋在身前，笑道：「大叔何必這麼心急？！不如再勸勸，看她家住哪兒……」她意在暗示這個小丫頭來歷不凡，可惜黑臉不通世故，一心只想抓了她們去換錢，哪裡還會細想那麼多，只管去抓她，卻不料抓了空。他吃了一驚，抬眼去瞧那美貌婦人，心頭忍不住一亂，怎麼……這女人還是個練家子？！

  他看了看四下無人，再不猶豫，冷冷道：「今天到了這裡，恐怕就由不得你們了！跟我走！」說著，伸出一雙黑手，直往鳳惟身上抓去。誰料到他的手還沒有沾到鳳惟的衣角，突然覺得眼前一個綠色的影子一閃，手中立刻傳來一陣巨痛。他大吃一驚，低頭一看，竟然飛來一條小青蛇，咬了個正著！

  他忍不住慘叫一聲，立刻後退三步，使勁甩手，將小蛇甩到地上。那蛇飛身一扭，又竄回到鳳惟的衣袖中。他驚駭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鳳惟哈哈笑道：「誰讓你這麼凶？！小胖咬你了吧！」她又立刻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笑嘻嘻道：「你不能怪我哦！小胖脾氣雖然不好，可是它很懂事的，別人欺負我它就會發招啦！」

  綠衣婦人見黑臉的臉色開始發青，立刻笑道：「大叔還是趕緊去找大夫看看吧，萬一毒發了就不好了……這荒山野嶺的……我們也幫不上忙……」

  黑臉嚇得怪叫一聲，立刻轉身飛奔而去，邊跑還邊叫道：「你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們……」

  鳳惟忍不住大叫道：「喂！你別跑那麼快呀！小胖它……」她話還沒說完，黑臉已經不見了蹤影。她嘟起嘴，喃喃道：「小胖沒毒呀，幹嘛這麼怕？爹爹早就拔了它的毒牙了！」

  綠衣婦人失笑道：「惟兒！那是他做賊心虛呢！不管他了。我送你回家吧。」

  鳳惟拉著她的撒嬌道：「不好，我不想回家。阿姨，不如我們自己去看那個大水怪好不好？肯定很好玩。」

  綠衣婦人深思道：「惟兒！你怎麼知道哪裡會有大水怪？萬一是那個大叔騙你的呢？」

  鳳惟瞪大了眼，氣道：「他騙我？！太過分了！可是他為什麼會騙我？！」

  綠衣婦人拉著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邊走邊輕言道：「這世上有很多人，說話不一定都講真話。有時候，他們為了達到一些目的，就會講一些假話謊話來騙人。惟兒，你雖然小，但是本事卻不小。只是在對人的時候，不可以什麼都輕易相信。難道，你爹沒教過你嗎？」

  鳳惟眼光一暗，悶悶道：「沒有。爹……總是很忙，我常常幾天都看不到他。他有時候又很兇，不當我是他女兒……」

  綠衣婦人微微一怔，笑道：「那你娘呢？她不陪你嗎？」

  鳳惟停住了腳，小臉罩上一層憂色，低低道：「我沒見過娘……我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舅舅說娘要我回到爹身邊，所以我才來找爹。」

  綠衣婦人見她情緒低落，似乎有些傷感，忍不住輕輕撫了撫她的頭，柔聲笑道：「惟兒別難過，總有一天你娘會來找你的。」

  鳳惟的眼睛亮了，說道：「真的？」

  綠衣婦人安撫道：「當然，孩子是娘的心頭肉，任何一個當娘的，都會舍不下自己的孩兒的。」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鳳惟好奇地盯著她的肚子，問道：「阿姨，你的肚子為什麼這麼大？」

  綠衣婦人笑道：「因為有個小寶寶住在裡面呀！」

  鳳惟驚訝道：「原來阿姨有小寶寶了，他要裡面住多久呀？能不能出來玩呀？」

  綠衣婦人失笑道：「他現在還不能出來。不過過不了多久就能出來啦！對了，惟兒猜猜他是個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鳳惟低頭想了想，忍不住伸出手來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小寶貝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摸他，興奮地踢了一下腳，鳳惟咯咯笑道：「哈哈，他踢腿呢！肯定是個小子！」

  綠衣婦人也樂了，摸著肚子笑道：「臭小子，知道美女摸你呢！瞧你那得意樣兒！跟你爹一個德性！哼！」

  鳳惟抬起臉來笑道：「阿姨，小弟弟叫什麼名字？以後可以和我玩嗎？」

  綠衣婦人道：「他還沒有名字哪，當然可以和你玩了。」她看著鳳惟一臉的興奮光彩，心中忍不住輕嘆，這孩子當真是寂寞啊！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鳳惟討好道：「阿姨不能食言哦，我們拉鉤……嗯，我還不知道阿姨叫什麼呢！」

  綠衣婦人輕笑道：「嗯，拉鉤，我姓嚴，你叫我嚴姨就行了。嚴姨跟小鳳惟拉鉤，以後臭小子一定和鳳惟做好朋友！」

  鳳惟興奮地伸出小手指，和她的手指緊緊地鉤在一起。她開心地蹦了幾下，叫道：「太好啦，我有新朋友啦！」

  兩個人，一小一大，手牽著手快樂地往前走，剛走了幾步，眼前突然冒出四個人來。他們全部一身黑衣，面色冷淡，當前那個，牙縫裡擠出四個字來：「你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