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絕路

  風如絮快步出了霽華園，不敢有一刻停留。方才在藏雲閣里聽到的話，還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聲音卻反覆停留在她的耳邊，令她膽戰心驚！她一路狂奔進了霽深園，方才止住了腳步，喘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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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珠見狀不安道：「風夫人怎麼了？有什麼不舒服嗎？要不要奴婢去請個大夫來？」

  風如絮還震驚在剛才聽到的秘密中，沒反應過來身邊還跟了個玉珠，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撫了撫心口，鎮定道：「我沒事。你……你去……請易夫人過來坐坐，就說我閒著呢，請她過來說說話。」

  玉珠應了一聲，轉身去了。風如絮定了定神，回了扶柳閣中，她如今早已經將君亦休的事拋到了九宵雲外，滿心裡都是鳳九天的身世大謎！她焦燥不安地坐一會，就見易夫人進了門來，一見她便笑道：「我正愁著無聊，可巧夫人就派人來請了。」

  風如絮連忙讓座奉茶，遣走了下人，方才低聲道：「大人最近很忙嗎？夫人這般無聊？」

  易夫人笑道：「可不是忙？王府里多了個耀新國的人，他整日裡坐立不安呢！這不，又到申大人府上去商議事情去了。」她盯著風如絮笑道：「我呀，最近得了一個方子，最有利懷子，想送給夫人……」

  風如絮一怔，低頭苦笑道：「易夫人有心，只是我……我恐怕……」

  易夫人取出一張信簽，塞進她的手中，意味深長地笑道：「好妹子，仔細瞧瞧，說不定真的有用！」

  風如絮疑惑著展開信簽一看，只見上書五個字：王有異，誅之。她嚇了一大跳，心頓時咚咚咚地跳個不停，手竟開始微微發顫。急忙四下張望了一下，立即將信簽燒了。她在屋中來回地踱步，內心惶恐不安，又想起今天在藏雲閣里聽到的話，不禁愈加慌亂。怎麼辦？如果被人知道了鳳九天的身世，那他……恐怕……不，不行！正在胡思亂想，忽聽易夫人道：「風夫人如今可是在怕什麼？」

  風如絮一驚，沉聲道：「我不明白，易大人是什麼意思！」

  易夫人道：「我家老爺受了皇命而來，當然事事都是為了朝廷。風家因何遷來西藩，想必風孝印大人已經跟你說明。你雖然嫁了他，可也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風如絮驚道：「我，我自然沒忘……只是……他是寧西王，怎麼會輕易……輕易……」她想說背叛這兩個字，卻說不出來。如果鳳九天真是耀新國的太子，又何來的背叛？！

  易夫人沉聲道：「他雖然貴為寧西王，可是行事乖張，私擴軍隊，聖上已經起疑。況且赫連將軍掛帥出征之後，他一直態度曖昧不明，既不主戰，也不議和，實難揣測！聖上有旨，若他生了異心，先斬後奏，絕不姑息。明南王在西南兩藩交界之地已經布下重兵，西藩若有異動，定然舉兵討伐。你若能將他控制住，可是大功一件！」

  風如絮聽得心驚肉跳，顫聲道：「皇上……皇上早已經布置好？可是……可是我見他並無什麼異心！」

  易夫人道：「沒有固然好，但不可掉以輕心！他如今對你十分寵愛，你要多取得他的信任，方可行事。」

  寵愛？！恐怕是做給人看的吧？她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難怪她一直覺得不安，總覺得他對她的寵愛，帶著一點目的，說不定，他早已經將她家的事查得清清楚楚，正等著她去自投羅網！

  想到這兒，風如絮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千頭萬緒亂成一片，竟然說不出話來。

  易夫人見她臉色有異，只當她對鳳九天用情已深，不由得皺眉道：「你要想清楚，若是不尊皇命，九族盡誅，到時候，你就成了風家的罪人了！」

  風如絮閉上眼，仰天嘆道：「天啊，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我……」她突然湧出淚來，喃喃道：「我不過是個平凡女子，只想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和他相敬相愛，平凡一生……想不到這麼簡單的願望，卻成了一個奢侈的要求！」

  易夫人微微一慟，嘆道：「你要怨，就怨自己為何是風家女兒吧！我告辭了。我說的事，望夫人要三思而後行，切不可一時感情用事，而壞了家國大計！」

  風如絮木然地點了點頭，喚來玉珠送客，自己梳洗過後，躺在床上一夜未合眼，反反覆覆地想著鳳九天與游自鋒之間的話，心中實難安定。直到天色發白時，才迷糊了過去。

  沉香榭那邊一片安靜，燕兒見風如絮去了，才突然想起無花還留了藥的，趕緊找了藥來給君亦休服下。等了半天，風如絮沒有回來，君亦休倒悠悠地醒了。燕兒大喜，扶著她叫道：「小姐總算醒了！無花師太的藥果然管用。」

  君亦休勉強笑了笑，坐起來道：「我剛才怎麼了？」

  燕兒連忙命人送了飯來，餵她吃了些，口中方道：「小姐剛才暈了，嚇死奴婢了！幸好無花師太留了藥，不然奴婢真不知怎麼辦才好了！那風夫人還說去請示王爺，到現在都沒個消息！」

  君亦休一驚，一把扯住她叫道：「她去請示王爺？！怎麼回事？」

  燕兒閃躲著她質問的眼光，不安道：「我什麼也沒說，剛才小姐發病，正巧她來了，我便求她去請無花師太來。她就說，要先去稟告王爺！」

  君亦休喘了一口氣，捂著胸口道：「你這丫頭，壞了我的大事了！」說著就想掙著下床。燕兒急得趕緊上前扶住她，叫道：「小姐你要生氣，罰我就是了。身子還弱呢，別起來！那風夫人現在都沒回來，保不準是敷衍咱們的，哪裡真的去請示王爺！」

  君亦休低頭一想，也對，若他知道了，恐怕早就來了，怎麼可能等到這會兒了還沒動靜。既然如此，還是不去添亂為妙。心中甚覺疲累，於是也歇下了。

  第二天天明之後，君亦休起床梳洗完畢，就聽見門外一陣輕響，一個丫頭道：「君夫人，我家蕭夫人來看你了。」

  君亦休連忙起身相迎，門帘一掀，果然見到一身綠衣的蕭瀟進了門來。君亦休命人讓座奉茶，抬眼見她休養了這段時間，臉色卻仍不見好，手上仍套著絲絹，心中又是一痛，只得低嘆道：「妹妹可好些了？」

  蕭瀟苦笑一聲，盯著她說道：「好不好，都一樣了。我聽說姐姐……要去逢魔谷了？」

  君亦休淡淡道：「是。王爺將我給了齊谷主，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便不再是王府的人。妹妹以後在府中，要多多保重。」

  蕭瀟突然淚涌如泉，哽聲道：「姐姐當真就這樣走了？那我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

  君亦休笑道：「這是什麼話？你是王爺的人，自然要留在王爺身邊。」

  蕭瀟切齒道：「我才不稀罕留在王府！」她神色一頓，又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再也見不到姐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