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仇恨

  T國塔爾沙漠，IE基地。

  這些天沙城暴鬧騰的厲害，偌大的基地在滿天黃沙當中被朦朦朧朧的遮擋起來，也看不出虛實，一般這樣的天氣基地裡頭的訓練也不會中斷，不過有少部分能夠得到清閒的時候，比如溫妃和熊妮這些已經訓練了很多年的身手挑不出毛病來的人。

  但是一般基地裡頭都會選擇這樣的天氣訓練剛剛加入的小伙子們，也是一個十分好的歷練環境。

  連玥這麼一走，IE東邊的所有問題事情都又拋給了溫妃，連玥失蹤一年多她就沒什麼時間好好的休息，現在連玥回來了，還是一樣不得空閒好好的休息，算去算來也都是一樣的結果。

  連玥這會兒坐在東邊住所二樓的房間裡頭，處理早上送過來的文件，這些東西起身說起來從前也都是溫妃幫著連玥看的，她那個人向來不喜歡這些稀稀拉拉的事情，所以送到這邊的文件其實說白了很多時候都是溫妃在處理。

  熊妮趴在床邊，看著外頭飛揚的黃沙，這次回來也沒什麼多餘的任務可做的，她也閒了挺長時間了，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待在帝京跟著娜婭呢，總比回來每天看到沙城暴要好。

  這地方，連個綠色植物都見不到，樓下倒是種了幾盆仙人掌，但是她也不喜歡那東西啊，看著礙眼。

  「哎......」

  熊妮嘆氣到第三十八聲的時候，溫妃合上了鋼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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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閒的發慌就去看看藍印回來了沒有，或者下去陪著他們訓練，在這嘆什麼氣。」溫妃看著她說道。

  熊妮看著窗外的黃沙，影影約約是能夠看得到樓下來往的人的，可是就是分不太清楚輪廓。

  「這沙城暴大成這樣，他們就算來到了T國也回不來基地，你死了這條心吧，怎麼著都得到明天才可能見到人了。」

  這樣的沙塵暴規模就算是他們這樣長在沙漠裡的人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一不小心，真的會葬身沙海。

  「也不知道老大這會兒在做什麼，還有娜婭。」熊妮表情越來越垮下去。

  「老大說了，年後初八她結婚，這兩天應該是忙活著婚禮的事情，等到過了年我帶你過去看看。」溫妃看著臉貼在玻璃上的女人道。

  按理來說，這IE的首領的婚事，自然是要辦的風風光光的，不光如此，還得IE所有人都去祝賀才行，可是秦尚林特地發回來了信息來，連玥婚禮那天，除了秦重和溫妃幾人之外，任何人不得出現在M國境內，這可是讓IE裡頭不少人都難過了好長時間。

  他們老大的婚禮，他們IE的人卻沒眼緣能夠見到，誰心裡舒服了。

  「我還是希望老大的婚禮能夠在基地辦，多氣派啊。」熊妮感嘆道。

  「在帝京怎麼就不氣派了，權家是什麼人家，權璟霆是什麼身份，老大在帝京的婚禮肯定是無比隆重，這點你放心。」溫妃倒是挺看得開的。

  雖然權璟霆是不在意，但是他那樣的身份，娶得妻子是僱傭兵的話，恐怕讓人知道了說出來的話也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連玥和權璟霆的路還很長，他們不能幫忙，就儘量不要添亂了。

  「哎，我問你個問題啊溫妃。」熊妮從沙發上跳過去，拉了把椅子過去，坐在了書桌對面的位置，和溫妃面對面，「你說老大的婚禮，指揮官去的話，他會不會難過啊？」

  秦重對連玥的心思，那些糙老爺們看不出來，她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溫妃握著鋼筆的手頓了頓，緊跟著回答，「現在知道難過，早幹嘛去了。」

  基地裡頭的人都默認了秦重和連玥這麼多年都是一對金童玉女，總認為他們結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接過沒想到，連玥這一次放出來的衛星，直接是同M國戰神權璟霆的婚禮。

  不少人心裡都暗自不服，那是他們老大，怎麼就嫁給了旁人了。

  「老大這麼多年倒是把指揮官當哥哥看待，要怪就怪指揮官這麼多年都閉口不言，要是早點告白的話，指不定就沒權璟霆什麼事兒了。」熊妮惋惜，多麼好的機會啊，就這麼給錯過了。

  溫妃停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她，「你是第一天認識老大？」

  要是真的和秦重有可能的話，是不會有權璟霆的事兒的，因為不愛，她心裡沒有將秦重放在愛人的位置上，就算秦重告白了，也還是一樣的結果。

  連玥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女人，她喜歡就是喜歡，如果真的愛上，不用等秦重說話，她自己就把什麼都給辦妥了，可是不愛，告不告白都是一樣的。

  「可是我是真的捨不得老大，她這麼一走，咱們東邊就得回到指揮官的手底下了，你說老大結了婚是不是就得在家相夫教子了？」

  畢竟那是權璟霆的老婆，不可能老大還跑回來干老本行，萬一要是那一天接了委託好死不死的就站砸在了權璟霆的對立面成了對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上次莫托爾戰役不就是這樣的嗎。

  「她和權璟霆說白了是天定的緣分，這麼多年都沒見面，還是最終碰上了，這就是命，如果老大沒做好安於平凡的準備，她是不會回到帝京的，恐怕你和我陪她去清家的那一趟，是她最後動的一次手了。」

  往後的連玥，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不存在和IE的聯繫，也不存在特工這個名號。

  這是她自己做的決定。

  「可是最近基地裡頭正在查清家的事情，還查的如火如荼的，指揮官派人收集了所有的資料，還讓人聯繫了千家和厲家，說是要找什麼購買記錄之類的東西。」熊妮喃喃自語，

  溫妃扔了手上的鋼筆，「你說秦重讓人調查清家？」

  「嗯，我看到我哥桌面上的文件才知道的啊。」熊妮點頭。

  溫妃眼眸打轉，咬著手指開始沉思，清家的事情按理來說已經結束了，清妤被毀了臉，清家的一半生意都斷在了他們手上，老大的仇也都給報了，已經沒清家什麼事情了。

  清家縱使有大錯，畢竟地位和權勢擺在哪兒，那麼大個財團想要弄垮也不是容易事，現在連玥也拿回了屬於她的股份。

  IE也應該已經斷了對清家的追蹤才是，怎麼會平白無故的開始調查清家。

  「你確定你沒看錯，真的是清家的文件嗎？」溫妃再次確定。

  「我沒看錯，是在我哥桌上的文件，應該是指揮官安排的任務。」

  白熊從來只聽秦重一個人的話，他桌上的東西，可不都是秦重吩咐的嗎。

  「我們過去一趟，我想看看秦重到底在做什麼。」溫妃起身，拽著熊妮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迎面就被灌了一嘴沙子，熊妮也是沒脾氣了，憋著氣跟著溫妃過去了。

  其實這事兒說白了也很簡單，秦重和清家沒什麼過節，他這麼安排人調查，恐怕是別有什麼意思，清家雖然暗地裡賣點什麼武器之類的東西，但是也算是正經的商賈人家，沒什麼必要性的話秦重是不會去調查的。

  這要是放在從前溫妃從來不會去管，可是現在，連玥在帝京，秦尚林也在帝京，秦重這麼關注清家，她不得不往兩人的安全方面去想。

  被溫妃拖到秦重的房間門口的時候，熊妮已經眯著眼睛不想說話了，溫妃禮貌的敲了兩下門之後推門而入。

  秦重坐在辦公桌後面，抬頭看著滿身黃沙進來的兩人，熊妮被措不及防的眯了眼睛，這會兒拼命的伸揉眼睛。

  「有什麼事兒嗎？」秦重看著臉色不太對勁的溫妃。

  她往前走了兩步，在秦重面前站定，「你為什麼調查清家？」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

  秦重合了手上的書本，看著對面的女人，「好奇而已。」

  「你別想騙我，你不會為了好奇做這樣的事情，老大的本事我們有目共睹，她身邊還有權璟霆在，就算你擔心清家對她做什麼也不會深度的去剖析調查清家，你這麼做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不能讓我們知道，因為你怕從我們這裡，傳到了老大的耳中。」

  所以才隱瞞起來這件事實。

  溫妃太過了解秦重，知道他每做一件事情都有一個十分合理的理由，而且，他有強烈的自尊心，連玥真的選擇回到了權璟霆身邊的話，他是不會再去對連玥有過多的關注的。

  這段時間她總是感覺有點不對勁，秦先生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待的時間太長，這次陪著連玥去帝京，去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啟程回來。

  這就雨點不對勁了。

  「秦重，你連我都瞞不住，就別想老大能被你們蒙在鼓裡，你告訴我，先生到帝京的目的是什麼，肯定是先生的吩咐你才調查清家的，對嗎？」

  將眼睛擦乾淨的熊妮這會兒抬頭，聽著溫妃將話說的清清楚楚，溫妃是怎麼從她的話裡頭懷疑到先生頭上的，果然跟了老大這麼久，真的是聰明程度爆棚啊。

  秦重面色未改，坐姿保持的筆直，沒有任何變化的樣子。

  「說啊，還是你希望我讓老大直接去問先生？」

  秦重最終妥協，溫妃跟著連玥這麼多年，她原本就長連玥幾歲，性子聰慧，所以才會替連玥承擔了一部分責任，她為人聰明，能夠猜到這裡，已經很不錯了。

  「這是所有查到的資料文件，你看看吧，之後我回答你的問題。」

  溫妃接過來，帶著疑惑翻開了文件，迅速的瀏覽了上頭的內容之後，她臉色越變越差，慢慢的陰沉下去，熊妮看著她的樣子心裡起了好奇，跟著伏過身子去看看上頭到底寫的是什麼。

  「既然你們知道清家不簡單，為什麼不讓連玥小心一些，這上頭的東西如果是真的，那麼就代表了老大和先生是有危險的。」溫妃將文件扔回了桌上，發出了不輕不重的聲音。

  「那裡是帝京，你們想的一樣，有權璟霆護著她，她不會出事。」秦重說了句。

  溫妃算是清楚了為什麼秦重這麼重視清家，IE有定期調查世界上所有組織習慣，所有組織的部署情況，活動範圍，主要業務，這些都是需要弄清楚的，每兩年進行一次調查情況，而這件事情向來是由溫妃主導，每個組織的數據記錄都會送到她這裡看過之後進行封存。

  默，那是什麼組織，她清清楚楚。

  上個世紀開始存在的特工組織，這個組織從來十分神秘，他們不接受殺人越貨的委託，可以說是一個非營利性的特殊組織，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自己的主人而活動，從二十年前開始，每一年都會向厲家和千家購買數量不少的武器裝備，以充實整個組織的物質水平高低。

  這個組織也十分的神秘，他們遊走在世界各國，查探和記錄各種各樣的數據，無論是機密的還是不機密的，都會有一一存檔的行為。

  因為是一個毫無攻擊活動的組織，溫妃一直都格外好奇，他們IE之所以存在是因為聚集起來了一定的無家可歸的人員，加上退役兵種的增多，最終才形成了IE，說白了就是以利益為上的組織，其餘的很多特工殺手組織都是這樣的，為了錢。

  因為這個組織不一樣，這麼多年不接受任何委託還能夠活動遊走，所以溫妃一直都在猜想，這個組織背後的人，肯定是財力十分雄厚，否則也不會養了這麼一撥人帶領著。

  「所以默，是清家的？」溫妃盯著秦重。

  他點頭，「你歸檔所有的資料，清楚世界上所有的組織個數數量，當然對默不會不清楚。」

  他們的人也是最近將默和清家聯繫起來調查之後，才發現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數據，他拉開抽屜從裡頭取了樣東西扔在了桌面上。

  是一個被透明塑料封口袋保存起來的特殊圖騰的勳章結構，溫妃低頭看了眼，看到上頭有劃痕，像是被子彈划過一樣的痕跡。

  這是默的標誌圖騰。

  「這是在冥淵拿到的，當時襲擊我們的人就是這個組織的人。」

  如果不是清建業將連玥帶回了帝京，秦重起了疑心，一個待在國外資本市場裡頭攪動風雲的商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跑到了冥淵那樣的地方去，並且，還撿到了連玥。

  這一切都是足夠支撐起來他們懷疑清建業的疑惑論據。

  「所以確定了清家是和默有關係，那麼就更加應該將這個事情告訴連玥。」溫妃盯著他，「還是你和先生，打算瞞著老大什麼東西？」

  否則的話，這麼重要的事情應該率先告訴連玥才是。

  不會瞞著連他們都不知道。

  「對，這件事情不能讓她知道，如果你們想讓她好好的，就守口如瓶，當做不知道這件事情，否則的話，不光你們會後悔。」秦重毫無隱瞞。

  熊妮被他的話給說的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眼文件，這麼嚴重。

  「你和先生，瞞著老大在做什麼？先生回帝京的目的，不光光是將連玥送回去那麼簡單。」

  「對，總之你們記住我的話，為了她好，把嘴閉上。」

  秦重說完這句話，起身沒在搭理兩人，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剛剛將頭皮上的沙子抖落乾淨的熊妮又被吹了一臉，徹底放棄了自己的掙扎。

  「我們現在怎麼辦？去找先生還是老大？」熊妮看著不說話的溫妃問道。

  「先回去。」她滿臉的煩躁。

  秦尚林和秦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會傷害連玥的人，可是很多事情不是用不傷害就能夠解決的，他剛剛的威脅正好將溫妃的念頭扼殺在了搖籃裡頭，他們都希望連玥能夠幸福。

  所以如同被束縛住手腳的人一樣，嘶喊不得。

  「去找黑貓，讓她想想辦法查查，二十三年前的事情。」

  能夠讓秦尚林待在帝京這麼長時間不回來，恐怕是和清家的事情拖不了干係，秦重調查清家這麼細緻，也不光光是為了報連玥的仇的，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也瞞著不能讓連玥知道。

  「可是剛剛指揮官說了，讓我們別管啊。」熊妮跟上了溫妃的步子。

  「他說不讓我們管，沒說不讓我們查，只要不告訴連玥，我們自己查真相就行了。」

  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她們東區就不能坐視不理，就算是為了保護連玥，她們也更加應該多注意。

  ......

  帝京，權府。

  從回到帝京之後秦尚林一直都待在權府，也沒出去好好的走走，闊別了這個地方二十多年，久別歸來，自然是想要好好的看看這個地方的變化。

  這些年秦尚林都逼著自己不回想這裡，就算走遍了世界的無數個地方，他也未曾再踏足這裡一次，現在回來了，他也應該去面對現實。

  蘇落英出門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在玄關處換鞋子的樣子，將手上的包遞給了傭人。

  「你要出門啊？」

  秦尚林抬頭，「對，回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好好的出去走走，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蘇落英點頭，「我安排兩個人跟著你吧。」

  「不了，不用這麼麻煩，我找得到回來。」

  蘇落英看著離開的秦尚林，她幾乎確定了這男人會到哪裡去，清玥剛剛回來的時候原本想著帶著所有人到清風的墓前去看看，可是連著一個月的大雪將山間的路給封了，墓園那邊進不去了。

  也只能暫時擱置，定在了明天，秦尚林是清老爺子養大的，和清建國是手足之交，肯定是想著要去看看的。

  秦尚林出門之後到了市中心，他記得清玥說過，自己在這裡開了個花店，看著整個時代廣場，秦尚林臉上頗有感嘆，這麼多年了，這裡的變化真的不是一星半點。

  隔著車窗玻璃，秦尚林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場景，他還記得這片區最熱鬧的時候，就是每年過年的時候，那時候的廣場雖然不像現在這麼的繁華，但也是那個時代最著名的地理標誌。

  「二十多年了，變化真的不是一般的大。」秦尚林看著窗外的場景。

  前頭開車的司機笑了笑，「您都離開帝京這麼多年了，能不變了，時代在進步，哪裡的變化不都是日新月異的，很正常。」

  秦尚林笑了笑，是啊，不一樣了。

  下去買花的秘書去而復返，手上抱了三束不同的花，將東西放在了後頭秦尚林身邊之後，秘書上車坐在副駕駛上，肩上帶著淡淡的花香。

  「老闆，真的不帶小姐一起過去嗎？」

  既然是去見清玥的父母和爺爺，自然是要帶著大小姐一起過去的，怎麼老闆沒有這個意思。

  「我有些話要同他們說，玥兒不方便在場。」秦尚林看著自己身邊的三束花。

  這麼多年了他們喜歡的東西，還依舊留在自己的腦海當中，揮之不去。

  「小姐也不在店裡頭，好像是和權少爺一塊去容家了。」秘書張口道。

  「開車吧。」

  今天的天氣不錯，墓園那邊應該也已經將雪清理乾淨了，闊別這麼二十多年的時間，秦尚林才重新回到這片土地，當年權家將三人下葬之後，秦尚林抱著連玥悄悄的去過墓園一次，就只有那一次而已。

  這麼多年他心裡時時惦念，可是也記得自己對柳葉的承諾，終其一生，不再踏入帝京，可是現在他已經毀約了，勢必要回來看看。

  墓園的路已經清乾淨了，秦尚林抱著花束下山，秘書拎著一個盒子，裡頭放著特地帶過來的酒，就算隔了這麼多年，他還是能夠準確的找到三人埋葬的位置。

  這裡一如既往的荒涼，和當年他來的時候一樣冷請無比，只有呼嘯的風聲在耳邊咆哮，秦尚林老遠的就看到了對面的三座墓碑，上面人的照片依舊清晰。

  聽說權老爺子每個月都會過來，風雨無阻。

  秦尚林蹲在墓碑前，將三束花分開放到了墓碑前，從口袋裡取了帕子出來一一擦拭乾淨上頭落下來的雪漬。這樣的天氣，會來墓園裡頭的人自然是沒有。

  四周就只有秦尚林和身邊的秘書，兩人身上的黑色西裝在一片雪白當中看著十分晃眼。

  「爸，大哥大嫂，我回來了。」秦尚林雙腿跪在了清風墓前。

  「對不起，這麼多年才回來看你們。」

  照片上的清風表情凝重嚴肅，過了這麼多年，黑白的照片也不會褪色，他抬手，手指上划過了纂刻的名字。

  「我將玥兒帶回來了，你們應該也看到了，她和權璟霆年後就結婚了，當年您和權老爺子定下這婚事的時候你們恨不得將未來重孫子的名字都給起好了，他們的婚禮您要是在的話，該多高興啊......」秦尚林眼眶泛紅，酸無比。

  原本以為這麼多年了，他不會在難過，可是沒先到，還是老樣子。

  秦尚林總是記得，這樣的一個雪天，他流浪在街頭，蜷縮在泛著惡臭的水溝邊上，連續三天什麼都沒吃，餓得奄奄一息，路過的行人都自覺的避開了這個孩子，視而不見。

  那樣的年代，能夠養活自己都是個問題，怎麼可能還有多於的時間去撿一個毫不相干的孩子回去。

  最後是清風帶他回了清家，清風蹲在他面前，毫不介意他身上的髒污，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在了秦尚林身上。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兒子......」

  清尚林永遠都還的記得清風對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的赤誠。

  「對不起，我答應了大嫂永遠不會將清玥帶回帝京，也賭咒發誓，永遠不會報仇，帶著玥兒好好的活下去，可是現在我違背了我的誓言，我沒辦法做到，沒辦法看著我們家破人亡之後，那些害死你們的人還在好好的活著，帶著你們的鮮血遊走在這世間，光鮮亮麗的站在陽光下。」

  「我會把誣陷大哥的人找出來，以血還血，我們清家三條人命，不能夠就這麼沒了，就算我最後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秦尚林看著老爺子的墓碑堅定無比。

  柳葉知道這地方的醜惡人心，萬念俱灰之下自.焚的時候，將清玥交給了秦尚林帶離帝京，並且要求秦尚林一輩子都不要想著報仇，好好的生活下去。

  這是她唯一的要求，也是能夠保全清玥和秦尚林的唯一法子。

  「說來慚愧，這些年我沒能夠好好的照顧清玥，她從小就很獨立，性子說起來是和大哥很像，很多時候這孩子都不需要人的照顧，學什麼東西都特別快，無論是天賦還是其他都很強，那時候您總說女孩子未必不如男孩子，現在我們家清玥，恐怕也沒幾個男孩子能夠比的過她。」秦尚林說著將帶過來的一些照片翻出來。

  「這些都是她從小到大得到的榮譽還有照片，我知道你們都想讓她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可是我卻將她培養成了今天這樣，我對不住你們，也對不起大嫂的囑託。」

  清風一輩子坦坦蕩蕩，以家國大義為先，清家的家風，從來都在護衛國土，熱愛自己的國家。

  可是他卻從來沒能夠將這樣的信念灌輸給清玥，秦尚林眼睜睜的看著清家的隕落，清建國是怎麼死的，清家如何家破人亡，如同他們一樣的話，恐怕會活的很辛苦，人最可怕的是行為和意志背道而馳，導致了自己心中的無限糾結。

  在IE的時候，清玥活的肆意張揚，這是秦尚林心中唯一安慰的。

  她不該背負這麼多東西，他們這些長輩的恩怨，應該由他們解決才是，沒必要再牽涉到下一代。

  「這些年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要是您還在的話，大哥還在話，肯定又得罰我，但我都認，等到我下去找你們了，任打任罵，我絕對沒有怨言，可是大哥的仇，我們家的仇，我必須得報，就算你們不願意，我也要攪動得這帝京不得安寧。」

  「這是我二十三年前就應該做的事情，現在撿起來也不為過，等我做完了這最後的一件事情，就應該去找你們了，那時候我們爺仨好好喝兩杯......」

  當年清建國的案子幾乎是牽涉了整個高層，正還是硬生生的被壓了下來，最後一家慘死，既然當年走正當程序都沒能夠將清建國救回來，更加別說是二十年後的今天了。

  既然正當手段救不了那麼就用他們的手段來解決，這麼多年過去了，秦尚林也以為這份仇恨在心裡被掩埋的差不多了，其實不然。

  很多事情是刻進骨血里的痛，是一輩子都沒辦法忘記的，就算沉寂了，也終歸有甦醒的那一天，並且在積蓄了這麼多年之後，爆發出來的力量會更加的洶湧澎湃。

  秦尚林給老爺子和清建國倒了兩杯酒，杯子一一碰過，「過些天玥兒會過來，權家的這小子我幫你們考察了，小時候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現在出落的更加厲害，重要的是，他們感情很好，有他護著，玥兒下半輩子肯定是不用擔心的。」

  老爺子的眼光好，當年一眼就看中了四歲的權璟霆，那個時候就初露鋒芒，現在也一樣的令人生畏，將清玥交給他，未來無憂。

  秦尚林跪在地上，同老爺子說了很多話，從前的事情和現在的事情，一一翻了個遍，清玥小時候的所有事情也都翻了出來，從他們離開帝京開始到現在，說起來就沒個完了。。

  一直到天灰濛濛亮的時候秦尚林才起身，他膝蓋上已經濕了，手腳也變得冰涼無比，秦尚林視線落在了柳葉身邊那個墓碑上。

  上頭刻著的是清玥的名字。

  「我會時常過來看看你們，如果你們在天有靈的話，保佑我能夠手刃仇人，保佑我們家清玥，能夠平安喜樂。」秦尚林對著三人鞠躬。

  兩人剛剛沿著路走了兩步，頭頂忽然紛紛揚揚的落下了雪花，寒風微動，逐漸起了冷意，秦尚林抬頭看著這逐漸下起來的大血，這樣的天氣，是該過年了。

  轉眼間，又過了一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