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顧臻（八）

  城中南越和遼東敵軍只覺耳邊轟鳴，大地顫抖，尚且未意識到發生什麼，就見不遠處河水如同猛獸，向他們迎面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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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慌亂之下，私下逃散。

  可人腿再快，哪能快的過得激流。

  整個祁北城，不過眨眼片刻，變成了汪洋一片。

  十萬敵軍，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祁北一戰，顧臻名聲大躁，卻是褒貶不一。

  有說他機制果敢年輕有為，浪子回頭金不換，又說他殺孽太重恐是要遭天譴。

  不論大家如何議論，顧臻這個名字，卻是如同洪水猛獸，在南越和遼東人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直至數年後，在聽到顧臻二字，心頭都要顫上幾顫，更有甚者，在恐嚇不聽話的小孩子時，都會說：「再哭顧臻來了！」

  孩子立刻不哭。

  可這恐嚇之言，卻是在那年幼無知的孩童心裡，留下深深的印記，以至於在他長大成人之後，聽到顧臻，不禁畏懼害怕。

  且不提經此一戰，顧臻聲明如何。

  南越和遼東本就是舉全國之力來攻克祁北，此番重創，足以讓這兩國段時間內毫無一點戰鬥力。

  這廂姑蘇將軍率領祁北眾人重建祁北，那廂，顧臻轉頭隨著赤南侯一同，鐵騎直踏南越和遼東。

  蹉跎隱忍了數年，終於在陛下身體不支，四皇子暫理朝政之時，顧臻徹底不用在做紈絝之態。

  沙場之上，英勇無敵，宛若戰神附體，就連其父赤南侯，幾乎望塵莫及。

  經此一役，顧臻在軍中地位，徹底樹立起來。

  那些個赤南軍，再不會以為，他只是個依附於赤南侯府的寄生蟲。

  等到顧臻隨著赤南侯凱旋歸來，京都早已經是先帝駕崩，新帝登基。

  新帝四皇子雖與先帝一般，都是多疑之人，可他疑心再重，這份心思，卻絕不用在赤南侯府半分，尤其是對顧臻。

  不用再為了自保而佯做紈絝，顧臻最大的心愿，便是求娶姑蘇彥。

  原本赤南侯府和祁北姑蘇家聯姻，新帝心頭，多少有些芥蒂，可太后一再努力，竭力贊成讓姑蘇彥嫁給顧臻，因著太后的鼎力支持，新帝心頭的忌憚也漸漸消除。

  然而……就在顧臻歡天喜地到祁北求情之時，姑蘇彥卻將其一語拒絕。

  「我嫁誰也不會嫁給顧臻！」

  姑蘇將軍府，顧臻立在他父親身後，被姑蘇彥這句咬牙切齒的話驚得臉色闞白，「你為何不嫁我？」

  姑蘇彥恨恨道：「就因為你不信任，還欺騙我，我就不能嫁你！」

  丟下一句話，姑蘇彥轉腳離開。

  姑蘇老將軍一臉笑，看向赤南侯，「你看，小女不願嫁，要不，這婚事就算了？」

  姑蘇彥轉腳離開，卻並未走遠，只身子一閃，立在門邊，聽到她父親如是一句，頓時一捏手帕。

  不及赤南侯作答，顧臻立刻上前，撲通就跪在姑蘇將軍面前，啪啪就是三個響頭，「我顧臻這輩子，就娶姑蘇彥一個人，她要是不嫁我，我就住你家不走。」

  姑蘇彥立在門邊，嘴角頓時揚起一彎笑。

  赤南侯朝著顧臻就是一腳，「沒出息的東西！」

  姑蘇彥聞言，笑容微微一僵，轉而卻是聽到赤南侯道：「你住人家府上算什麼，你就不能在外面另買一處宅子住下！」

  姑蘇彥頓時……

  顧臻一臉認真的對赤南侯道：「父親，我若是在外面另外買一處宅子，還怎麼和姑蘇彥朝夕相處日久生情，還怎麼用我的一顆真心打動她，所以，我不能住在外面，我得住在將軍府。」

  赤南侯哼哼一聲，朝顧臻翻了個白眼，「你好歹是我的兒子，在人家府上白吃白喝的，你好意思，我還不好意思呢！」

  顧臻略一遲疑，然後義正言辭道：「那父親就在外面另給我買一處宅子，我住在將軍府，父親就假裝以為我住在自己的宅子裡……」

  姑蘇彥頓時忍不住笑出來，忙用帕子捂了嘴，肩頭卻是不住的聳。

  姑蘇將軍看著顧臻和赤南侯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有模有樣，不禁重重一哼，露出存在感。

  「你們倒是說的熱鬧，這裡是我家，讓不讓你住，我還沒點頭呢！」

  「您若不讓我住，我就長跪不起！」

  「你若不讓他住，我就讓他長跪不起！」

  姑蘇將軍言落，顧臻和赤南侯頓時異口同聲，氣若洪鐘道。

  姑蘇將軍……

  你們這厚顏無恥，是祖傳的吧！

  「住下也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瞥了一眼門外地上被太陽射出的影子，姑蘇將軍眼底含著一抹笑，轉而對顧臻道。

  顧臻立刻表態，「莫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一百個條件，只要您說，我就一定答應！」

  姑蘇將軍便道：「你也不用誇口，暫且答應我這一個再說，你從今兒起，住在我附上，就要做我的跟班，隨叫隨到，不論我發下什麼任務給你，只能接受不能推去，並且只能成功完成，不許失敗，你若忍不得，隨時可以離開，你若忍的，就繼續做，但是，我不保證要你做到什麼時候，彥兒才能改了主意！」

  赤南侯鬍子一抖，「你這叫一個條件？他做了你的跟班，你給他的就不止是十個一百個條件了，那根本就是個無底洞！你也太欺負人了！」

  姑蘇將軍認真回應，「沒錯，就是欺負人！」

  赤南侯頓時……

  顧臻卻是毫無猶豫，立刻答應，並且答應的格外神清氣爽，「好！」

  這麼好一個討好未來准岳父的機會，他當然不能錯過！

  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並且恰好砸到他手裡了！

  顧臻應下，姑蘇將軍抬眼看著門外，地上那道纖柔的黑影，漸漸變小，直至消失不見。

  這丫頭……

  顧臻終是在祁北做了兩年半的跟班，抱得美人歸。

  姑蘇彥出閣那日，祁北姑蘇將軍府十里紅妝自不必說，宮中太后為了彰顯皇家對重臣的重視，特意親自參加了姑蘇彥的婚禮，並在婚禮之上，當著滿座賓客的面，賜下賀禮。

  一床太后親手繡的花好月圓錦緞被套。

  直至數年後，姑蘇彥一個偶然，在這被套的內側，發現一行極其小又極其隱蔽的金線繡字：愛女阿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