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選擇

  佟雯雯有些失望。

  她在這個劇組已經呆了很長時間，隔三差五地請全劇組的人吃飯，請眾人喝茶，劇組裡少有人會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是皎皎明月，大家都喜歡她。

  誰會不喜歡她？

  就連李艷茹那樣見到略微周正漂亮點的女孩兒，就要去踩上一腳的小姑娘，都覺得她好，而且是真心實意的。

  她家中有錢有勢，她受過高等教育，她性情還好，從不與人為難，哪怕面對的是普通的小道具，十八線的小演員，保安，清潔工，她也是周到得很，從沒有半點的盛氣凌人。

  就是她那些同樣身份的大家千金們，也很少會說她不好。

  平時她到各大劇組去玩，那些男明星們見了她，都很殷勤體貼。

  可以說，她佟雯雯但凡對誰有心，對方絕對能高興得一蹦三尺。

  娶了她佟雯雯，不光少奮鬥二十年，而且還會擁有漂亮溫柔體貼可愛的完美妻子，誰能不受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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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狐蘇就不肯多看她一眼。

  佟雯雯只失落了片刻，便收拾起雜念，她心中反而更是堅定。

  雖說尋常時候輕易不去強求什麼，但佟雯雯偶爾也會小小的倔強一下，至少現在，她就放縱了自己的小倔強。

  憑什麼不喜歡她？

  今天不喜歡她，她就做得更好，再加倍努力地好，她那麼年輕，還有漫長的時間，怕什麼？

  謝浩有一口沒一口地喝奶茶，這奶茶滑潤可口，和外面賣的全是添加劑，味道一個樣的所謂奶茶到沒多大的不同。

  「嘖，你就沒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在燒？」

  狐蘇莞爾：「沒有。」

  謝浩噗嗤一聲，也笑了。

  身為影帝，他也不怕人看，崇拜喜歡他的小迷妹，一樣能從城南排到城北，只是第一次遇見佟雯雯這樣的千金小姐上趕著追人，這個被追的人還這麼冷淡。

  謝浩連勸都沒得勸，勸狐蘇不喜歡人家就拒絕？可這拒絕的態度還不夠明顯？

  狐蘇每天張口閉口都是他藏在身後的那個女孩子，整個劇組連只干幾天的清潔工都知道，他們組裡最漂亮的美男子，有自己的愛人。

  佟雯雯就偏要裝糊塗，以她的身份，自己又沒直接表白，還真挺難應付。

  謝浩為自家好友發了會兒愁，回頭就見狐蘇優哉游哉地倚在椅子背上，神色恬淡，修長的手指捏著泛黃的書頁，正在讀書。

  這模樣，哪裡有半點困擾？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謝浩這麼操心，還不是怕佟雯雯求而不得，再出些歪招。

  以這個女孩子的身份，她甚至不用明說，也不必做出太多暗示，只要她表現出受到傷害，就不知有多少人揣摩上意要找狐蘇的麻煩。

  不只是狐蘇，就是那傢伙藏著的女孩兒，說不定也同樣會有麻煩。

  短短几分鐘，謝浩就腦補出六十集的愛恨情仇來。

  謝浩一聲長嘆：「狐蘇，我……」

  一抬頭，就見狐蘇站起身，臉上的稜角瞬間變得柔和，不用說也知道，那小姑娘來探班。

  狐蘇很自然地立在那姑娘的側前方，目光溫柔中竟有幾分虔誠。

  謝浩無法形容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要說是愛情，可這世間痴男怨女的愛情，他怎會沒看過？多年來經歷多矣，這種似乎不是。

  要說像信徒侍奉自己的神，又好似沒有那麼遠。

  「教宗和自己的神？也不像。」

  謝浩攏了下雖然保養得好，可還是比不得往年濃密的頭髮。

  至少他還的想像力還很不錯，說明他尚且年輕。

  圈子裡蹉跎掉青春年華的老人們，連想像的能力也早已匱乏。

  方若華來探班拎了一兜麻辣小龍蝦，幾杯熱咖啡，熱可可，奶茶一類的飲料，都是速溶的。

  狐蘇一一取出擺在小方桌上，依次挨個嘗過，挑出一杯咖啡，加糖加奶遞給給若華，又把自己的烤肉，烤魚，烤青菜等等奉上。

  劇組這一小小角落，登時變成大排檔，還是那種中西合璧，亂七八糟的大排檔。

  狐蘇把方若華吃著覺得不好吃的食物拿過來自己吃掉，不多時，她面前擺的便都是相當合口味的美食。

  米素素也在，她還是第一次來劇組，一路上看到不少明星和熟悉的面孔，到還真有點興奮，雖然很矜持地沒有跑去要簽名，卻免不了以他們為背景拍各種美照。

  「若華說的那個劇組，應該是宋美琪導演的《葉北傳奇》，已經有兩天，這劇組沒開工。」

  狐蘇沉思片刻，伸手把道具師叫過來，「吳哥，來一下。」

  吳哥身為道具師，不只是負責狐蘇他們劇組的道具，整個影視城四五個劇組的道具，他都有份參與，人又比較愛八卦，可謂是影視城萬事通。

  葉北傳奇的劇組裡出的熱鬧，原來竟比傳言中還要多，什麼本來應該挨巴掌的角色，變成了伸手扇巴掌的，本來被刪除的戲份，演員莫名其妙非要演，還給拍下來，導演都一頭霧水。

  其實各個劇組裡總免不了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發生，否則也沒有開機前要酬神等風俗習慣。

  只是那些稀奇的事，導演和演員們通常並不亂說出去，除非是為了宣傳，拍攝不順利，投資商就有可能撤資，哪個劇組受得了？

  演員們也希望自己拍的戲能順利拍完，正常上映呢。

  米素素伸手抱住方若華的胳膊，小聲道：「不會真有鬼吧？」

  她想起如今的情況，異能者都有那麼多，大家竟已經可以修行，也許自古流傳的神話傳說都有來處，那麼鬼是不是也同樣存在？

  米素素到底還是個女孩子，心中對這些東西，自然是怕的厲害。

  狐蘇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項鍊摘下，牽過若華的手腕，給她纏繞上去。

  項鍊是狐蘇自己雕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無論有何災禍，只希望都發生在我身上，不要波及若華分毫。」

  熱氣騰騰的奶茶不小心落地，佟雯雯的鞋子上瞬間沾滿白色的奶液。

  李艷茹連忙讓人拿了紙巾過來，蹲下身給她擦了擦，抬頭就見佟雯雯正看著遠處出神。

  「雯雯？」

  佟雯雯猛地回神，笑了笑：「沒事，可能有點兒累了。」

  她深吸了口氣，臉色漠然，帶著李艷茹又給劇組其他演員送上奶茶。

  這樣的千金小姐，所過之處不敢說人人奉承，卻是必然人人都很客氣。

  她送一杯奶茶，效果比普通人給別人一兜子錢，估計還要好一些。

  李艷茹回頭看了眼，大約也就明白佟雯雯的心事。

  狐蘇那樣的男人很少有女人會不喜歡。

  「雯雯你也別當回事，娛樂圈裡男女分分合合，太正常了，那女孩子明顯是圈外人，她很快就會明白和明星談戀愛會有多麼累，而且她也幫不到狐蘇什麼忙，如果她真是為了狐蘇好，那就該自己識趣一點，早些離開。」

  李艷茹想起自己的經紀人，給她前男友那一封措辭謹慎的分手信，心中略有惆悵，但是她絕不後悔。

  她進娛樂圈，是為了成名，為了美好的未來，為了那一切，犧牲掉任何東西都在所不惜。

  狐蘇這樣的人，有這麼一張臉，註定走起來要比別人順暢，受到的誘惑也一定會比別的演員多出很多。

  現在他能堅持對自己的女人不離不棄，可再過上一年半載，他就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

  她當初和男朋友談戀愛時，不是也曾期盼著海枯石爛，永不分離？

  說話間，導演就招呼準備開工。

  這一場是三兄弟中的三弟孟寒在歌舞廳相親，相親對象是個日本人，藤田美惠子，藤田美惠子的父親是S城有名的大特務頭子藤田一郎。

  相親時鐵血殺手團的幾個人忽然出現，埋下炸藥欲炸死美惠子。

  孟寒英雄救美，和這個日本姑娘成了朋友。

  導演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開始準備。

  狐蘇到是不用上妝，只換了一身西服。

  方若華不覺輕笑。

  狐蘇穿西裝，竟然也不違和，很好看。

  「狐哥哥。」

  佟雯雯換上傳統和服，踩著木屐，踢踢踏踏地走到狐蘇身邊，笑道，「這還是我第一次演戲呢，有點緊張，狐蘇哥哥和我對對戲好不好？」

  這沒什麼不能答應。

  佟雯雯飾演美惠子，原來演美惠子的那個演員，聽說是家裡有事，昨天晚上連夜離開的劇組。

  導演戴佳也不會反對，美惠子雖然也算是個有名有姓有台詞的演員，但在《臉譜》里一共就出場四次，不算多重要。

  佟雯雯身為投資商，親自參演客串，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半點壞處。

  甚至說，哪怕拿出這麼個小角色，就是為了討好投資商，他都樂意。

  戴佳還年輕，資歷淺，想要提升地位，就需要投資商的金錢支持。

  趁著眾人正在準備的間歇，狐蘇和佟雯雯對了對戲。

  米素素在一邊看著，忍俊不禁，是個人都看得出，佟雯雯這姑娘對狐蘇格外不同，狐蘇卻客氣紳士的很。

  「我猜，佟雯雯肯定不希望狐蘇對她那麼客氣。」

  方若華和米素素站在一邊，和劇組裡的工作人員聊天收集資料，順便看看熱鬧，結果沒一會兒，佟雯雯竟然蓮步輕移地走了過來。

  「你好。」

  佟雯雯客客氣氣地伸出手，「我姓佟，佟雯雯。」

  「你好。」

  方若華應了聲，側頭看到米素素瞪得圓滾滾，充滿好奇的眼睛，一時也有些無語。

  佟姑娘可能不知道，她身上從頭到腳，每一個部位都寫滿了尖銳，整個人全副武裝，看方若華的目光充滿警惕。

  「狐哥哥是個很好的演員，肯定能在娛樂圈走得很遠。」

  佟雯雯抬頭看向方若華，「請問，方小姐和狐哥哥是什麼關係？」

  方若華尚未言語，米素素噗嗤一聲樂了。

  兩個人一起轉頭看她，米素素咳嗽了兩聲：「抱歉，抱歉，你們繼續。」

  佟雯雯張了張嘴，旁邊又是一聲『噗嗤』。

  「咳咳咳咳。」

  頂著佟雯雯的死亡視線，米素素擺擺手，「我的不對……對不住。」

  她一轉頭，捂住略有些發紅的臉，躲到一邊去。

  米素素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這場面太有意思，像是在演狗血八點檔。

  方若華還是第一次發現，這麼文靜靦腆中透著點羞澀的小姑娘，竟然是個人來瘋。

  佟雯雯心裡有點惱怒，但此時總不好發作，可早想好的話，卻再沒有說出口的欲望，但她還是堅持道：「我很喜歡狐哥哥，我一定會爭取。」

  她看著方若華的臉，只覺得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在自己和方若華之間，只要是正常男人，都知道應該怎麼去選擇！

  一直到這姑娘走遠，米素素才過來，輕聲道：「狐哥哥？」

  莫不是狐狸精？

  戴佳導演已經招呼演員們進場，正式開拍。

  方若華和米素素都站起身，走過去圍觀。

  演員各就各位。

  佟雯雯的確沒有經驗，但她這個角色挺簡單，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有自己的驕傲，本色演出就成，除了走位方面有點問題，一切順利。

  主要是戴佳自己就不願意太為難對方，能湊合也就湊合下。

  「爆破組注意，再檢查一遍道具，狐蘇，你準備準備……好，開始！」

  爆破組準備好，剛在無線電里做出指示，方若華忽然起身，蹙眉。

  米素素也臉色大變。

  「狐蘇！」

  方若華一聲厲喝。

  狐蘇登時伸手用力一推佟雯雯的後背，竟將她推得飛了出去。

  方若華一手接佟雯雯，一手拽下旁邊道具人員手裡的一條長鞭，長鞭一揚，捲起爆破組準備的道具炸、彈，朝著窗外的人工湖裡一扔。

  轟隆隆！

  水花四濺，湖中扔著的兩艘獨木舟四分五裂。

  所有人鴉雀無聲。

  導演愣了半晌才喊道：「道具師，煙火師，爆破專家呢？怎麼回事？」

  爆破專家也一臉懵懂。

  「這……泡沫做得外殼，威力很小。」

  幾個人面面相覷，心中登時後怕不已，這些年拍爆破戲出危險的情況不少，他們都是謹慎再謹慎，之前試爆過好幾次，都沒什麼問題，沒想到正式開拍竟然變成這個樣子。

  方若華和米素素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意外。

  看來『鬧鬼』的劇組，可不只是隔壁那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