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家人

  「老規矩，要離開海藍的都注意一下，安全第一，不要隨意使用異能以免給自己招來危險，還有，最近海藍正在調查金鼎寫字樓縱火案，已經確定有兩名相當危險，已經失控的異能者在市區活動，注意規避。」

  非常不像老師的齊某某照本宣科地說了遍規則，又嚴肅叮囑了幾句，就打開籠門，把小鴨子們散了出去。

  方若華一出碼頭，就見一溜的豪車把停車場塞得密密麻麻。

  周麟一手按著法拉利的車門，嘿嘿一樂：「若華，我送你啊！」

  

  喬繡的瑪莎拉蒂已經自動開了門，這一輛離得比較近，方若華乾脆把背包扔進去，自己也坐了進去。

  周麟到不爭這個，自己跳到車頂上，不知從哪翻出個喇叭，高聲道：「我在群里強調過了，現在再強調一遍。」

  「大家出了校門，如果碰到異能者在犯罪，你們要怎麼做？」

  一群學生百無聊賴地舉了舉手機：「緊急號碼。」

  「海藍緊急號碼都在快捷鍵上，不要忘記了。」

  周麟一本正經地道，「另外就是人手一個的防護陣符，學分用完了還沒有買的，趁現在快借一借，下個月再還。」

  他扭頭看方若華：「若華你是新生，不過應該不缺學分，別忘了買一個防護陣符。如果受到貝塔級以上的攻擊，它能保護你五分鐘，五分鐘也足夠了。」

  周麟說完，還有些意猶未盡，一班同學已經嗖一下踩油門急沖而去。

  唯有喬繡載著方若華沒有動。

  周麟沖絕塵而去的同學們翻了個白眼：「一群沒良心的……還是秀秀好。」

  喬繡：「留下的人別忘了打掃衛生。」

  說完，油門一踩，只留給周麟一點尾氣。

  周麟：「……你丫背叛組織，早就升學的叛徒，跑我們預科班來做什麼！！」

  喬繡開起車，到不似他的人那麼鋒芒畢露，車平平穩穩地順著車流開往市區。

  「先送一份文件給我小叔叔，你是回你在新苑小區的公寓，還是去你父親或者你母親那裡？」

  方若華想了想：「去路北，先看看我……母親。」

  「好。」

  喬繡一路開到中振科技的樓下，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過三分鐘，樓里就有個高鼻樑，桃花眼，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一臉精英面相的年輕人出來。

  「秀秀。」

  年輕人伸手進車窗，捧住喬繡的臉，腦袋探進來就要親。

  喬繡一彈他手腕，彈得他哎喲了聲，睜眼看到后座上居然有人，還是個女孩子，這人登時收斂了面上的戲謔輕浮，一本正經地道：「去約會？」

  說出來的話到是一點也不正經。

  喬繡直接從副駕駛座上拿起一份文件，扔這人懷裡，揮揮手不等他多廢話，直接踩油門走人。

  年輕人瞪了後車窗半天：「臭小子越來越不懂禮貌！」

  隨即，他眨眨眼，若有所思，拿起手機來給他哥打電話，那邊一接通，年輕人就迅速道：「今天秀秀來了，今天秀秀帶小姑娘一起來的。」

  方若華隱約能聽到那年輕人打電話的聲音，不禁有些意外，轉頭看了眼喬繡：「你以前沒有載過女同學？」

  他們班上女生不多，但也不是沒有，米素素和喬繡就很熟悉的模樣。

  喬繡一愣，蹙眉想了下：「除了你，沒有。」

  方若華：「……我的榮幸？」

  其實大概是班裡的女孩子竟然都有車，根本用不著他來送。

  海藍的學生們，就算一開始家境一般，進入海藍多年以後，大家都窮不到哪去。

  方若華覺得自己也該買輛車開開，只是她雖然會開車，卻還是習慣有司機的日子，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雇個司機幫忙。

  目前來說，喬繡這個司機還是滿合格的，徑直開車載著方若華直奔路北。

  只是不到半個小時，喬家男女老少十幾口人就都知道，他們家喬繡少爺親自開車載了個女孩子回來，以至於喬繡把方若華送到了位置，自己回到家，剛一開門就看到屋裡十幾雙閃亮的眼睛。

  「那姑娘叫什麼？」

  「方若華。」

  「幾歲了，幾歲了。」喬繡他小叔從沙發上一躥而起，一臉興奮。

  「二十一歲。」

  「家裡幹什麼的，都有什麼人？住哪兒？二十一歲，還在讀書嗎？哪個學校的？」

  一群人噼里啪啦，你一個問題，我一個問題，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喬繡認認真真，一一回答完，最後總結：「……我學妹，沒有半點可能成為我女朋友，不用再問了。」

  「切。」

  他小叔一臉沒趣，「對人家的信息都知道得那麼詳細，還敢說自己沒興趣？」

  喬繡：「……」

  他當然知道，連方若華幾歲會說話，什麼時候會走路，都上的哪些學校，交過幾個男朋友，為什麼分的手，甚至什麼時候，因為什麼挨老師的罵，他都一清二楚好吧。

  誰讓他是方若華的接引人，負責調查，考核，引導，像方同學這類被推薦入學的學生，調查上相當嚴格，有任何一點問題都要記入檔案，重點觀察。

  進入海藍之後，大家就是生死兄弟，但也不是任何一個有潛質的人才，都能順利進入海藍的。

  可惜，這些事情屬於機密，絕對不能和海藍之外的人提起，家人也不例外。

  「這是什麼？」

  喬繡的小叔叔順手接過喬繡手裡的包，不小心打開一個文件夾，就看到裡面一本裝訂整齊的資料。

  「方若華？剛才和你約會的那姑娘的？」

  喬繡抬頭就見家裡人一窩蜂似的擠過去看，按了按眉心，平板地道：「我同學的課堂筆記，我還要用，別弄壞了。」

  說完，轉身就走。

  他爸爸喬董看著所謂的課堂筆記，嘖嘖稱奇：「好字，漂亮！」

  他媽媽也笑道：「既然和秀秀是同學，那也是海藍大學的學生，門當戶對，挺好的啊。」

  這孩子既然能入海藍，那無論她是什麼家世，有什麼來歷，那都已經無關緊要。

  誰不知道海藍出來的就沒有庸人，而且特別抱團，守望相助，一旦從海藍畢業，那姑娘也必然青雲直上，和他們家秀秀再般配不過。

  且不提喬家因為喬秀秀簡簡單單地載人行為，滋生出多少妄想，方若華此時已經推開原主母親的家門，一眼就見到她這位便宜媽。

  她母親叫韓璐，四十來歲的年紀，眉眼很秀氣漂亮，皮膚白皙，保養得當，見到方若華，臉上沒什麼表情，動作到是溫柔，先接過她剛買的一些菸酒水果，笑道：「回來了？坐下等吃飯。」

  身為繼父的鄭丘到是顯得有些悶，似乎不習慣和陌生的繼女相處，和方若華打了聲招呼，就坐在一邊悶頭看電視，一句話也不多說。

  韓璐照例問了些吃得好不好，在學校里的學習情況，看了看時間就去廚房忙忙碌碌地把飯菜都端上桌擺好。

  「你弟弟明天放假，今天大概會和同學出去玩，過一會兒就回來，你妹妹說是去參加什麼冰雪嘉年華的活動，要在外頭呆上兩天，哎，那孩子任性的很，好好的課不上，就知道瞎玩。」

  韓璐絮絮叨叨的，臉上有隱隱的焦慮和疲憊，方若華一眼就看出她對女兒相當擔心，那種擔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就顯得格外動人。

  正說著話，鄭丘的手機忽然響起，他就站起身去客廳那邊接，接起來不久，鄭丘就蹙眉，聲音瞬間拔高：「什麼？不可能！」

  「鄭卜一向是個好孩子，一定是弄錯了。」

  「好，我馬上去。」

  不多時，鄭丘沉著臉過來，壓低聲音對韓璐道：「我去鄭卜學校一趟，不用等我們，先吃飯。」

  說完就沖方若華點了點頭，徑直推門而出。

  韓璐追了兩步，叫了一聲，見自己的丈夫氣沖沖地走了，不禁蹙眉：「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鄭卜到底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有時候她對自己的女兒打罵皆可，對鄭卜卻總不免束手束腳。

  太親近了，鄭家的老人會擔心，太疏遠，似乎也不好，雖然嫁給鄭丘已經整整十三年，從鄭卜還是個不懂事的幼兒起，便做他的母親，可做了這麼多年，韓璐依舊做不太明白。

  一頓晚飯吃得是沒滋沒味的。

  就韓璐如今這心不在焉的模樣，如果換做原主還在，必又是滿心不愉快。

  原主一生過得便是再不如意，也沒向父母去求援，大約從心底深處，不想讓父母知道她過得不好。

  一直等到九點多，鄭丘氣沖沖回家，臉色難看的要命。

  韓璐嚇了一跳：「出了什麼事？小卜呢？」

  「管他去死！」

  鄭丘腳下微微踉蹌，臉上通紅，韓璐心下緊張：「趕緊坐下，可別血壓又高了。」

  半晌，房間裡只餘下心臟急促的砰砰聲。

  方若華隱約聽到外面有人在哭，走過去拽開大門，就見鄭卜坐在樓梯上抹眼淚，眼睛通紅，衣服凌亂，胳膊上腿上都是泥污。

  聽見聲音，鄭卜瑟縮了下，把頭埋在胳膊里，一抽一抽地小聲哭泣。

  方若華：「……」

  呃，哄小孩子這種事，她還真不怎麼會。

  半晌，她也只以靈力混合了聲音，半安撫半命令地道：「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現在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鄭卜只覺得無限委屈襲上心頭，滿腔憤怒洶湧而出：「我沒有偷李光旭的錢包。」

  原來一個叫李光旭的同學丟了錢包，裡面一共有五百塊錢，因為鄭卜負責打掃衛生，是最後走的，又有人舉報說看見他翻了李光旭的抽屜。

  現在每個班都安裝有攝像頭，為此老師特意調取了監控錄像。

  偏偏從錄像里能看得到鄭卜在李光旭的抽屜前面翻動，似乎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鄭卜磕磕絆絆地道：「我就是拿了他的空紅牛罐子，我沒有偷東西。」

  「爸爸讓我道歉，讓我做檢查，可是不是我做的，我……我……」

  方若華頓時明白：「走吧。」

  她回去船上衣服，領著懵懵懂懂的鄭卜出門，打車直奔學校，立在學校門口，方若華想了想，打了個電話給米素素。

  簡單解釋了兩句，米素素就道：「稍等一會兒。」

  差不多三分鐘以後，四中的校長從床上爬起，氣喘吁吁地趕到校門口，還有負責處理這件事的鄭卜的班主任，丟錢包的李光旭，另外還有舉報鄭卜的一個同學，叫魏大龍。

  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

  班主任秦老師蹙眉，看著鄭卜深吸了口氣，輕聲道：「鄭卜，作為一個學生，學習成績不好還可以繼續努力，但是人的品德卻比成績重要很多倍，小的時候小偷小摸，長大了就有可能犯下……」

  鄭卜臉上漲紅，怒道：「我沒有！」

  方若華抬手打斷班主任，根本不和他多說，只對校長道：「鄭卜說他沒有，我就相信他。這件事必須查得清清楚楚。」

  班主任心中有些不耐煩：「你是鄭卜的姐姐？我和他爸爸已經說清楚了，他爸爸替他還了錢，但是鄭卜必須做檢查，對李同學賠禮道歉。」

  鄭卜氣得死死咬住嘴唇。

  方若華一抬手，打算班主任：「我已經報警，有什麼話等警察調查結果，如果是鄭卜做的，什麼懲罰他都受，但如果不是，鄭卜不妥協，更不會做什麼檢查，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沒做錯就是沒做錯，你身為一個老師，從事教育行業，想必也懂一些孩子的心理，應該不用我來給你講什麼大道理，對吧？」

  班主任一愣，憋住滿肚子的氣再不說話，方若華都說到這份上，他還能說什麼？

  校長滿臉苦笑，不多時警方果然來了人，重新調查監控。

  的確能看出鄭卜確實好像從李光旭的抽屜里拿了什麼東西，只是學校的監控設備比較落後，解析度低，根本看不清楚拿的究竟是什麼。

  氣氛一時凝滯。

  李光旭更是撓了撓頭：「哎呀，怎麼這麼麻煩，好不容易放個假，不就五百塊錢，老師，我不找了行不行，無所謂的，鄭卜他爸還的錢，也讓鄭卜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