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章 擼貓

  陳公子其實有一肚子話要說，但是他這個身份的人，最知道維護同伴的面子。

  他們那些人一塊玩，估計面子不能排第一重要，也要排前三重要。

  反正就是，你給我面子，我也給你面子。

  陳公子現在就不願意不給方大小姐面子。

  「好。」

  陳克吉打電話，那邊警察也到了，是兩個值班民警，一老一少，都很精神，顯然也經驗豐富，過來剛問了聲報案人是誰，年輕女子就搶先一步迎上去，噼里啪啦一通的話。

  值班經理和服務人員也忙迎過來。

  兩位民警都很客氣嚴肅，一時沒有打斷這位女士，方若華回身拿一塊餐巾捏著禮品盒走過來，遞給年長的民警，道：「有人送了我這個。」

  方若華遞過去，又補充了一句，「裡面的東西有點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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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長的民警打開一看，臉色驟變，手一哆嗦，但是他牢牢握住盒子沒有鬆手。

  身邊的一個服務員詫異地湊過來看了一眼，結果只一眼就忍不住尖叫一聲，猛地跳起來撞到旁邊的桌子，臉色慘白，瑟瑟發抖。

  「嘔！」

  禮品盒看著不大，但是裡面竟然擺放著一顆『人頭』，脖子上的斷口鮮血淋漓，傷口猙獰可怖，任誰看到都會心驚。

  民警迅速地把盒子蓋上，他身邊的年輕民警驚道：「這是大案子！」

  年長的那位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

  方若華聞言笑道：「警官，應該是一件恐怖藝術品，不過如果真是惡作劇的話，這惡作劇也很讓人不舒服。」

  年長的民警點點頭，神色凝重，輕聲道：「請詳細說明一下情況。」

  方若華就把剛才發生的一切，服務員送來禮品盒，她看了一下，沒有看到送禮物的人。

  「這位服務員是從門口拿著盒子進來的，對方應該已經走了。」

  「而這位女士，一直在偷拍我，我本來以為她在拍我的同伴，想著等飯後再來處理，但是我接到盒子以後，她的情緒波動很大，還特意調整了攝像頭，所以我有理由懷疑，她和送東西的人有過接觸。」

  「餐廳里的攝像頭都完好無損，我想警官可以看一看監控攝像。」

  年長的民警不覺抬頭看了眼方若華，心下意外，卻還是安撫地笑了笑，帶著自己的同伴一起去看錄像。

  民警看得非常細緻，看到半截，年輕的小民警就忍不住拿看怪物的眼光去看方若華。

  「咳。」

  年長的那位也無語。

  他當警察也有近二十年，管過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小事，當然，也遇上過大案子，像眼前這位漂亮女士一樣，收到那麼個可怕的東西，還能不驚不嚇，鎮定自若，最讓人驚訝的，人家最後還吃完飯，擦乾淨嘴，才不緊不慢地處理這件事。

  就這架勢，這氣派，一看就不一般。

  被方若華抓住偷拍的年輕女士此時也沒了精神，表現得還算配合。

  自己的攝像機也不往回要，只道：「我就是收到一個人的簡訊，對方給我三千塊錢的訂金，讓我今天來這件餐廳，說是幫忙抓小三，對方自稱是陳先生的女朋友，懷疑陳先生在外面有了人。」

  年輕女士指了指方若華，「我以為她肯定就是那小三，給我錢的那位說了，只要把她在餐廳內的模樣拍下來發過去，就再給我一萬。」

  她沒說的是，她一直覺得給她錢的這位還算手段溫柔，別人抓小三，大部分都是去更私密的場所，酒店一類的，在這種餐廳里難道還能拍到什麼勁爆畫面不成？

  當然，這話她不敢說。

  她就是不說，陳克吉還暴跳如雷：「說方小姐是什麼？這是想害死我吧？再說，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所有人都只當沒聽見。

  「……我讀書開銷很大的，爸媽給我的零花錢都不夠用，像我們這麼辛苦，不好好買化妝品保養，等畢業了這張臉還要不要啦。」

  年輕女學生鼓了鼓臉，聲音終於還是由高到低，哼了哼，「今早兒，我還收到一個包裹，裡面有張會員卡卡，你們看看吧，真沒別的。」

  她沮喪得不行，「我一開始還覺得挺刺激，幫人抓小三，多有趣，沒想到竟然這麼不按常理出牌。」

  嘆了口氣，她就從手包里拿出一張卡，正好是這家餐廳的會員卡。

  兩位警官接過來看了看，同時轉頭等著服務人員：「這是你們餐廳的會員卡？」

  服務員苦笑著點頭：「我們餐廳興致比較特殊，來往的客人都必須是會員。」

  說著，連忙保證，「我們的會員卡發放都十分嚴謹。」

  有警官在，值班經理也並不隱瞞，連忙查詢了會員卡的信息。

  「兩位警官，這張會員卡的登記信息是陳克吉，新銳影視董事長。」

  陳克吉：「……不是我！」

  他簡直要瘋，看著方若華欲哭無淚：「姐們兒，你可要相信我，我來這兒從來不出示什麼會員卡，這東西我有一沓，公司里誰都能用。」

  服務員也僵硬地幫自己的貴客解釋：「陳先生是我們這兒的常客，在這裡工作的同事都認識他，就這個位置，還是先生的專屬位置，每次他來衡市都要到我們這裡用餐。」

  陳克吉欲哭無淚，只覺得自己是倒霉透頂，咬牙切齒：「查出哪個鱉孫陷害老子，老子非摁死他不可！」

  「這位方小姐。」年長的民警道，「還不確定這個案子的具體情況，請你最近一段時間儘量減少外出，不過你放心，我們警方一定會保護你的人身安全。」

  方若華一笑道謝，莞爾道：「我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問題是她覺得沒什麼用。

  發生這麼大的事，吃飯消遣的心情早沒了。

  警方留下女學生的個人信息，然後拿上作為證據的禮品盒，就把這一溜人都拎回去做口供。

  反正等方若華和陳克吉兩個又單獨安安生生地出現在大街上的時候，都已經到吃完飯的時候了。

  陳克吉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

  方若華輕笑：「沒什麼大不了的。」

  其實她自己清楚，如果不報警，更不容易打草驚蛇，說不定對方一動作，她立馬就能抓住。

  不過，前陣子她爸方肖，剛告訴她一個道理，他們無論遇見任何事，都不要想當然，就像這一回，發現問題不想別的，立即制止，難道他們還會怕打草驚蛇不成？

  陳克吉蹙眉：「是針對我的？可我的對頭只有和我商業競爭的對手謝峰，謝峰認得方小姐，他肯定不敢。」

  「或者……我爸的私生子？」

  「混帳小子！」

  陳克吉話音未落，腦袋就被人砰一下砸下去，他大怒回頭，隨即嚇了一跳，「爸！？你怎麼來了？」

  「你都進了局子，我還不來！」

  陳克吉的父親，陳氏集團陳昆，看起來到很年輕，面色紅潤，肌肉飽滿，就是頭頂略有些禿，顯得有些年紀了。

  他白了兒子一眼，對方若華卻笑得十分和藹：「方小姐真是年少有為，哎，我這小子給你添麻煩了。」

  對著方若華，他就是艷陽天，轉過臉看陳克吉，又變成冰天雪地，「你個混球，再到處敗壞我的名譽，老子削死你，還私生子，老子要是還有兒子，早把你給人道毀滅了，還等今天。」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陳克吉勃然大怒：「爸，我都沒說什麼，你撒哪門子謊，你要真不願意把公司給我，你明說，我還能怎麼樣不成。」

  這位顯然是真有點精神不穩，眼睛都紅了。

  「我親耳聽見的，你讓我劉叔給你寶貝兒子又是買車，又是買別墅，好傢夥，我從小到大，你都沒給我買過！」

  陳昆臉上一僵，面無表情地道：「對，我寶貝兒子比你好一萬倍，有他在就不需要你了。」

  陳克吉簡直怒氣勃發，要不是怕他媽知道了傷心，又怕鬧得不可開交讓人看笑話，還等於把他爸往外推，他簡直恨不得抄磚頭衝去把不知道哪冒出來的私生子打個半身不遂。

  站在陳昆身後，看起來應該是秘書兼司機的角色，忽然道：「為了我們集團的聲譽，你們父子倆別鬧了，克吉，你爸的那寶貝，可不是私生子，那是親兒子，你媽也認的。」

  陳克吉大驚失色。

  秘書又道：「你也認，上個月你還逼著我教那……寶貝游泳，平白占用了我四個周末，沒有加班費，沒有獎金。」

  陳克吉一愣。

  秘書恨不得從牙縫裡擠出各種嫌棄和痛恨，「伺候你們一家子也就算了，領老闆的工資獎金，拿著高薪，做點額外的活也無所謂，可是一天天讓自己發現，人還不如一隻貓，你們知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以後再讓我伺候貓，說不定哪天我精神變態把它燉了下鍋。」

  「約克？爸？」

  陳克吉目瞪口呆。

  在家裡他爸整天嫌棄他和他媽寵愛約克，要什麼給什麼，天天擼貓擼得封魔，他還以為他爸不喜歡貓呢，原來背地裡也是親愛的，寶貝，兒子，這麼瞎喊瞎叫喚。

  陳昆惱羞成怒，又是一巴掌拍兒子腦袋上：「滾滾滾，趕緊滾，把方小姐好好送回家。」

  方若華閉上嘴，半個字都不插話。

  好吧，陳家沒發生陳克吉話里話外的那種狗血劇的劇情，但是眼下這劇情，似乎也好不了多少。

  和陳昆告別，陳克吉很聽他爸的話，一路平平安安把方若華送回自家別墅。

  方若華回了家，並沒有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就生氣著急，一家坐一起吃飯，她簡單把經過和方肖提了幾句：「話說，這人找人偷拍是個什麼意思？」

  「她本人不在現場，卻想觀察我的反應？看我有沒有報警？還是說，單純就想看我出醜？」

  按照一般常人的邏輯，吃飯時忽然看到那麼可怕的禮物，必然驚慌失措，大聲尖叫，甚至打翻個杯盤，弄髒個衣服，都是必然的，可能的確會醜態畢露。

  呃，這種想法，怎麼想怎麼神經。

  夏芬給自家閨女舀了一勺丸子湯，方若華登時把不靠譜的猜測全拋到一旁去。

  還是吃飯要緊。

  方若華自己吃完，方肖就塞給她幾個飯盒，方若華拎著飯盒出門，走到一輛吉普車前面，敲敲窗戶，笑道：「兩位，家常便飯，還熱著呢，不如吃點？」

  兩位盯梢的警官到是沒怎麼客氣，其中一位女警還真開窗戶伸手接了，笑道：「謝謝方小姐。」

  「是我給兩位警官添麻煩了。」

  方若華送了飯，就溜溜達達回了自家，坐在司機位置上的警官一邊嘗了一口魚香茄子，一邊笑：「可真看不出方小姐是富豪來。」

  旁邊的女警也有些意外，但還是道：「衣著打扮是看不出，但是看言談舉止，方小姐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我也說不好，反正像我，像小孫，小王，往人家面前一站，任何人看都會說，人家就是鳳凰，我們頂頭兒了算野雞，啊呸，什麼破比喻。」

  第二日一早。

  方若華起來舞了一會兒刀，一家子就吃飯。

  外面倆警官正好換班，看這一家天不亮就亮了燈，又是做飯，又是說笑，生活氣息濃郁，都忍不住想，原來豪門生活和普通人沒多少區別。

  吃完飯，方若華就打電話給陳克吉，約他出去玩。

  「去哪兒都行，公眾場合走一走，你定。」

  「啊？」

  陳克吉反應了下，他也不笨，隨即猜到方大小姐可能是覺得餐廳那事，調查起來有點慢，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

  他猜的到八九不離十。

  當然，主要是現在方姑娘有閒暇，願意活動手腳自己嘗試解決問題。

  她手頭的錢已經不太多，一直想找個兼職做一做，但是去做事，身上最好一點麻煩也沒有。

  陳克吉沉吟片刻，笑道：「正好今天我和一個劇組的幾個朋友碰面，林影帝也在，他手裡有一個劇本，姜導執導，已經琢磨了兩年多，非常出色，我很看好，打算投資，不如一起去看看？」

  方若華無所謂，去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