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回家

  別墅里燈光璀璨。

  方肖和夏芬兩個人在書房裡已經呆了三個小時，地上堆疊的箱子還是沒有收拾完。

  方若華躺在沙發上吃了十一塊德芙，終於甜膩得再也吃不下去第十二塊兒了。

  也不為別的，反正就是很想吃。

  除了巧克力，像什麼提拉米蘇，曲奇餅，馬卡龍，還有山楂片等等等等，方若華都饞的不行。

  清修了那麼長時間，真是把肚子裡的饞蟲都給勾引起來，方若華深刻覺得自家爸媽回家第一件事是整理古董和各種古籍，而不是吃甜食這件事，真有點奇妙。

  其實在紅樓，她可是半點也沒委屈了自己的口舌。

  紅樓的絕頂美食，她幾乎全都嘗遍了，冰淇淋一類的現代美食，那些大廚們也一樣能給仿得挺好，只是或許因為這張嘴被養得很叼，反而到變得嬌氣。

  反正一回家，她就特別想念現代食品，先吃了一氣各種垃圾餐，吃完肯德基，就吃方便麵，吃過火鍋，又吃過烤羊肉串，吃飽喝足，下午茶就是各種甜品。

  

  被美食，呃，或者說現代那不怎麼健康的食物荼毒了一天，方若華才發現許嵐女士和那位中二病長天真人竟然都沒露面。

  不光沒露面，連點消息也沒有。

  方若華也只是想了想，沒多在意，反正許嵐女士本來就神出鬼沒的，總不能因為人家最近變得稍稍殷勤些，就指望她和保姆一樣隨叫隨到。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手機忽然響起，方若華一接通，就聽裡面傳來一聲特別悽厲悲慘的嚎叫。

  「方小姐，方女士，江湖救急，救命啊啊啊。」

  那聲音尖刺得方若華耳廓疼，拿下手機看了眼屏幕，上面寫的是——『中二病陳克吉』。

  「你哪位？」

  方若華是真想不起來。

  不過，能在她的手機通訊錄里留下個名字，想必是有一點交集。

  對方：「……」

  那頭兒沉默片刻，好像有點抓狂：「兄弟我陳克吉，史密斯當初拍《霹靂驚魂》，咱們可是一起吃過飯，喝過酒的好哥們兒！」

  方若華：「……」

  好不容易才從腦海深處扒拉出一點當時的畫面，也怪不了她，那都是哪輩子的事兒了，她現在能想起來有這麼個人，那是她的記性好。

  「哦，有什麼事嗎？」

  對面又靜了半晌，陳克吉似乎正和什麼人爭執，吵了半天。

  方若華難得有閒暇，一邊爬起來整理準備送給水友們的禮物，一邊就開著公放，等陳克吉說話。

  好半天，陳克吉才期期艾艾地哼唧，說是有事相求。

  他們公司最近正準備和影帝林謝的工作室合作，籌拍一大ip電影，探秘手札。

  林影帝不光是演員，人家如今是資本大鱷，手裡握著一批優質IP，想和他合作的影視公司在國內沒有幾十家，也有十幾家。

  陳克吉最近新成立了一家影視公司，進軍影視業，別看對陳家來說，陳家公子的影視公司並不那麼重要，但對陳克吉來說，這相當於他的畢業考核。

  如果他能在這方面表現出自己的擔當和能力，他繼承人的地位就能正式確立，如果他不能，他家兄弟不少，並不缺他這個兒子，他老爸隨時可以更換另外一個繼承人，至於他，以後就等著拿一點股份養老算了。

  「方大小姐，您是不知道，我好慘，早些年不懂事，竟想著玩，本來以為家裡就我一個兒子，別管我怎麼作，將來這產業還不都是我的，怕個什麼，沒想到我親爹給我來這一招，他跟我說他兒子多得很，我不想干，人家有的是兒子在人家面前承歡膝下，嗚嗚嗚嗚，我也太慘了，生活搞得和拍電視劇似的！」

  方若華：「……麻煩說重點，謝謝。」

  她雖說不忙，可哪怕上會兒網，看會兒動畫片，也比聽個不熟的小子瞎叨叨強吧。

  陳克吉嘆了口氣，總算把事情給說清楚。

  目前林謝有意向和陳克吉的新銳影視，還有國內比較老牌的京杭影視公司合作，還沒做最後決定，陳克吉也想了很多辦法，目前進展還可以，林謝覺得他們公司比較有誠意，也有實力，但是京杭那邊同樣不是吃素的，最後這合作機會落到誰手裡，還沒確定。

  陳克吉嘆道：「最重要的不是明面上這合作的事，而是林影帝的好感，只要和林謝保持密切的聯繫，他稍微對我們扶持那麼一把，我在影視圈立足就比現在容易得多。」

  「你應該知道，林影帝的夫人是一位很出名的芭蕾舞者，當初她正如日中天的時候，就和林影帝相戀，並且結婚生子，不得不放棄了芭蕾這個夢想。」

  「近日，林夫人在闊別舞台五年後，開起了工作室，自己做教練，還收了幾個很優秀的弟子，我知道消息以後，就想曲線救國，託了我姨媽的關係，力邀多個國際芭蕾舞比賽金獎獲得者，芭蕾舞大師喬菲赴京，和林夫人的團隊交流合作。」

  「林夫人的團隊最近要在大劇院首演《吉賽爾》，正在緊急排練中，而喬菲的《吉賽爾》，世界知名，絕對是超一流的，我打聽清楚了，林夫人特別尊重喬菲，當年甚至希望能成為喬菲的弟子，可惜沒什麼機會。」

  陳克吉車軲轆話說了一大堆，方若華還是沒聽到重點，到是有一點濃濃的違和感撲面而來，她一揚眉，敷衍著模稜兩可地道：「這主意聽起來好像還不錯，和林夫人處好關係，是個路子，你既然已經想到了，就去做，還有什麼好說的？」

  「……問題是喬菲大師她不來了。」

  陳克吉說得都想哭。

  「本來明天，喬菲大師打算飛首都，我一死對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挖了一，哎，怎麼說的，超級天才，據說喬菲大師看過舞蹈視頻，登時決定轉道去日本。」

  陳克吉欲哭無淚，「喬菲大師雖然是說如果沒別的安排，就願意來京一趟，我覺得這事吧，它肯定十拿九穩啊，一時顯擺，就提前和林影帝說了，林影帝很高興，再三道謝，哎，現在喬菲她不來，我可怎麼交代。」

  方若華眨了眨眼，理解不了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她一不認識影帝，二不認識所謂的芭蕾舞大師：「這也沒什麼。等喬菲大師有空，再請人家也一樣吧。」

  「那哪行！」

  陳克吉接連嘆氣，「林夫人她們的公演就在下個月，正在緊急彩排中，時間緊迫，能在公演之前請喬菲大師到場，那才敲到好處，而且喬大師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空閒。」

  「再說，我們都約好了，這會兒再讓我和林影帝說，事情讓我不小心給搞砸，喬菲來不了，你讓我的臉往哪擱？」

  說白了，就是紈絝子弟的面子問題。

  方若華無語：「那你想我幫什麼忙？我不認識喬菲大師，不懂芭蕾舞的圈子，總不能讓我去日本把喬大師給你綁架過來吧？」

  陳克吉訕訕一笑：「我聽暗線說，喬大師最近想找一個非常優秀的芭蕾天才，已經看了很多人，都不很滿意，正因為如此，我一個死對頭才一擊即中，拿好舞者當誘餌，把人給勾搭走了，不過沒事，他能找天才，我這人脈裡頭也有啊。」

  方若華：？

  「方大小姐您的天分，那絕對是沒得說，史密斯有一回私底下跟我說，要是方小姐願意專心於芭蕾，用不了多久，世界上最好的芭蕾舞者的位置，肯定有您的。」

  方若華：「……」

  陳克吉都要撒潑打滾似的哀求起來：「嗚嗚，方小姐不幫我，我就要丟人現眼，我爸爸會對我失望，會趕我出家門，到時候我流浪街頭，被野狗追，住在橋洞子裡，忍飢挨餓，風餐露宿……」

  好像我們沒這麼熟吧？

  方若華眨了眨眼，一時猶豫，居然沒有掛他電話。

  她對陳克吉有一點印象，陳公子或許有些紈絝氣，但在她面前還是很像個正經人，當然，後來也表現得有那麼一點自來熟，可總體上都是客氣討好的樣子居多，今天這麼不要臉的一面，她還是頭一次見識。

  但是，雖然這事聽起來挺莫名其妙，又別彆扭扭，她也不可能去正經跳什麼芭蕾舞，可這位如此求了，她竟也沒覺得為難。

  方若華莞爾：「想讓我做什麼？」

  「給我錄個跳舞的視頻唄，芭蕾舞。」

  陳克吉小心翼翼地道。

  方若華輕笑：「如果你說的那位喬老師看不上眼，你別怪我就成。」

  陳克吉一拍桌子：「我對方大小姐，絕對有信心。」

  方若華莞爾：「那我先上網搜搜芭蕾舞的教學視頻，有什麼要求嗎？」

  那邊居然一下子沉默下來，緊接著又是更多爭執聲，半晌，陳克吉有氣無力地道：「呃，沒……要不你先錄一個試試？」

  方若華掛了電話，先上網搜了些資料，又搜了芭蕾舞國際賽事的一些視頻，看了有兩個多小時，之後直接去自己的練功室，拍了個二十分鐘的視頻，給陳克吉傳過去，就算是搞定了。

  陳克吉接收到視頻以後，他身邊幾個狐朋狗友都是相當無語。

  「哥們兒，這明顯是謝峰那孫子給你使絆子，你不去教訓教訓他，還想硬碰硬跟人家正大光明地過招啊。」

  「謝峰不知道準備了多麼長時間，我跟你說，人家手頭那天才，今年才不到二十歲，青春年少，入門晚，真正練習芭蕾舞才一年半，以前是花滑的高手，我特地去替你打探過，這位是日本今年備受期待的新人，人家教練發掘她以後，如獲至寶，衝著世界冠軍去的。」

  「你這跟抓瞎似的，隨便抓個會跳舞的，就想和人家比？腦洞開大了吧。」

  「要是真隨便一個人就能比得過，哥們兒我認識幾個舞蹈學校的小妹子，給你拉來充場面？」

  陳克吉被擠兌了一通，翻了個白眼：「你們懂個屁，我找的這位，那就不能以常理來推斷，總之，你們讓我試試。」

  說話間，他已經噼里啪啦發送郵件到喬菲的工作室郵箱，而且收到回執。

  他那些哥們兒愣了下，齊齊炸毛：「你連看都沒看，你就發過去了？」

  陳克吉一怔，也拍了拍自己腦袋：「哎呀，看我這腦子，太著急了。」

  由不得他不著急，喬菲大師很急切的模樣，很可能立馬就要上飛機。

  他把郵箱關了，這才打開方若華傳來的視頻。

  剛一打開，他就不禁揚了揚眉：「這畫質不錯。」

  雖然攝像機明顯是固定的，沒有攝像師，但是，設備絕對先進。

  然後方若華就出現在屏幕內。

  沒有搭檔，只是普通的旋轉，普通的動作，但是陳克吉這個不懂舞蹈的，還有他那些不懂藝術的狐朋狗友，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了二十分鐘，然後不自覺伸手又重播。

  「……我是不懂這個，但是看著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陳克吉也點了點頭。

  問題是，他們覺得厲害那沒什麼用。

  喬菲那邊根本一點回音都沒有。

  還沒到吃飯的時候，陳克吉一個朋友就打了電話過來，有確切消息，喬菲大師已經到了機場，馬上要乘飛機去日本了。

  陳克吉簡直要哇一聲哭出來。

  一干朋友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們到覺得，這事挺正常。

  氣了一會兒，陳克吉回過神嘆了口氣，也不再多想：「算了，這回認栽。」

  仔細想一想，也不是什麼大事。

  「謝峰那混蛋，不就是想給我添堵？沒事，下回我也給他堵回去，咱們走著瞧！」

  話雖如此，陳克吉還是來回踱步，不知道該怎麼和林影帝說這件事，難受得他恨不得出去跳游泳池裡泡泡冷水，也好冷靜一下。

  喬菲的舞蹈工作室每日能收到許多的郵件。

  鄭燕作為喬菲的私人助理，正負責處理這些郵件，當然，其中一部分有特殊標識的，都是她看過之後，也要整理好給喬菲。

  今天來自陳克吉的郵件，就是普通郵件中，又比較重要的一份。

  因為陳克吉屬於關係戶，喬菲和他姨媽是好朋友，他算是喬菲的小輩，雖然不怎麼熟悉，但是這位的郵件，至少不能當垃圾給處理了。

  鄭燕倒上一杯咖啡，舒舒服服坐下，然後打開陳克吉的郵件。

  掃了一眼內容就笑了，這小孩還挺有意思，竟然斬釘截鐵地說，喬老師完全不用去日本，想找芭蕾天才，他就能給介紹一個。

  這吹噓的口氣，還真是不怎麼像國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