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各有心事

  有病人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被關起來，開始鬧事。

  「你們憑什麼這麼關著我？我二哥呢？還有沒有王法了，我要去見官。」這個人就是李二的三弟。他也出現了一些症狀，但是還沒有很嚴重，看精氣神竟然還不錯。

  守在門口的錦衣衛不為所動，大夫好聲好氣地勸說道：「你生病了，有什麼事情等身體痊癒之後再說也是好的。這就是知府大人的命令，你能鬧到哪裡去？」

  李三咳嗽了兩聲，還是大喊大叫道：「這是我自己家，又沒有犯什麼罪過，就是知府大人也不能這麼做！誰知道你們這些人是誰派來的，我要見我孩子！我媳婦兒！」

  大夫看他這樣不配合，忍不住說：「現在不讓你見，是為了你們好，你兄弟得了這個病，現在你也得了，可不要再禍害別人了。」

  李三聽到這個話，心裡就是咯噔一聲。

  之前被看守起來的時候，他就有些不安，若只是偶感風寒，被人過了病氣，完全不需要這麼興師動眾的。那天早上李二出去買藥，就沒有再回來過。現在也不讓他見別人，什麼病會這麼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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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瘟疫這兩個字就在他的嘴巴里，差點就要冒出來了，但是他沒有說出來。

  不可能的，一定不是這樣，他們一家都活得好好的，這樣的厄運怎麼會落到他們頭上？為什麼倒霉的是他們，而不是其他人？

  李三裝作篤定地說：「我二哥是不是已經死了。你們別騙我，我都知道了。」

  那大夫以為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就說：「你明白就好，現在只有你好好接受治療，才有機會再見別人了。」

  可是李三卻眼疾手快地搶走了大夫的銀針，將大夫撲倒在地，瘋狂地說：「騙人，你們都在騙人！我好不了了，這種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憑什麼倒霉的是我不是你們？你們都該死，你們這些庸醫！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上你們陪葬。」

  錦衣衛的動作也很快，他們這些經過訓練的人，哪裡是一個李三可以比擬的，馬上就把人給制服住了。

  那個大夫依舊有些狼狽，蒙在口鼻處的布匹被扯了下來，臉上被揍出血來。錦衣衛看了他一眼，說：「你先去收拾吧。」

  然後又對猶自不服的李三說：「你要是不想活命了，跟我說一聲，我一刀結果了你也行。或者你自己自戕，也免得我們許多麻煩。如果你還要鬧事，我也不跟你客氣了。不過若是你還想禍害別人，想想你自己的妻兒，他們現在可都還沒有染病，你想讓他們跟你一起陪葬，那就繼續鬧好了。」

  李三呆呆地坐在地上，然後嚎啕大哭。

  他之後就沒有再鬧了，大夫和錦衣衛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他也想明白了，最多他應該就跟他二哥一樣沒了性命，可是他的媳婦孩子都可以好好活著，這比什麼都強。

  他還不想死，可如果沒有辦法的話，能多活一個就是一個。

  確定了李三不會再鬧事之後，錦衣衛又去看那個被打的陳大夫，「陳大夫，你沒什麼事兒吧？」

  陳大夫已經將自己收拾妥當，重新拿布包住了自己的口鼻，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的地方。

  他對錦衣衛笑了笑，說：「我沒事兒，別看我一把年紀的了，實際上身體硬朗著呢，李三這樣的病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見。有些人啊，就是不願意信命。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我們這些做大夫的，也終究是盡人事聽天命，誰還能強逼著閻王爺把人命送回來？」

  但是錦衣衛還是有些擔心，「上面的消息說了，所有人跟病人接觸都要保持距離，捂住口鼻，可是剛剛……」

  這個陳大夫，也是有感染的危險的。按照正確的做法，也要隔離起來才行。

  可是現在最缺的就是大夫，而且說到底是他沒有把李三看好，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一轉頭就把受了無妄之災的陳大夫給看管起來，錦衣衛也是於心不忍。

  陳大夫明白了他的為難，就說：「你放心，我這段時間就住在這邊，不會跟人接觸，其實就是把自己給隔離了。要是我出現了什麼症狀，一定會跟你們報告的。我自己就是大夫，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情況了。」

  錦衣衛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就沒有再提。只不過這件事他還是得報告上去，讓裴硯等的上官知道這邊有這麼一個情況。

  兩日後，陳大夫捂住嘴乾咳了兩聲。

  旁邊坐著其他看藥方的大夫，他們不知道兩日前在李三的住處出現過這麼一回事，只是關心地問：「老陳，你是不是沒休息好啊，看你的臉色不太好。你的年紀大了，也該好好照顧自己才是。別這個病沒有瞧出什麼來，自己的身子先垮了。」

  陳大夫勉強地笑了笑，「我沒事的，就是因為這個事情睡不好覺，水也沒有喝上幾口，所以才會這樣。」

  大家相互勉勵了兩句，就要離開。

  陳大夫嘴上說自己沒事，但是動作上還是下意識地離大家遠了些。

  他本來想給家裡寫一封信的，但是想了想，這樣不安全，乾脆叫來了自己的藥童，仔細地吩咐，「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你就把這些話說給我家夫人聽。」

  藥童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說：「師傅，是怎麼可能會出事？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陳大夫本來就是個好脾氣的人，上上下下就沒有不喜歡他的。此時他也好脾氣地說：「人有旦夕禍福，這病來的蹊蹺，誰都不能保證能好好地回去。要是我沒事，那是最好的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你能為我捎口信回去，那是最好不過的。」

  「你就說，我活到這把年紀，其實也差不多了。哪怕不幸去了，也不要太難過，這是喜喪，而且我也是做出了貢獻的人，值得你們驕傲。我賺的銀子不多，卻也夠夫人你好好過完這輩子了，以後兒女的事情也少操勞一些，好好過好日子。」

  說著說著，陳大夫就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