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矛盾

  尹家成面紅耳赤，「我……你……巧言令色……爹娘就是被你騙過去了……我是家裡的長子，這些東西本該是我的，我要讓爹娘看看你的真實面目。」

  作為長子，以後分家，的確是可以繼承家裡大部分的財產的，這個連律法都有規定。反倒是尹甜甜這個外嫁女，嫁妝多少得看尹家對尹甜甜的態度。對這個女兒上心，嫁妝就多，不怎麼上心，就只能分到一點嫁妝，面子上意思意思。

  尹甜甜聽到這個話，忍不住翻了一個大白眼，來了，這一套父權社會的言論。在道理講不過別人的時候，尹家成一類的人就喜歡拿現成的偏見當成常態作為攻擊點。在尹甜甜看來，這既可笑又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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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對對，這些都是合該你繼承的，所以你就理所當然地趴在爹娘的身上吸血咯？像你這樣的人，活該一輩子都沒有出息。」

  尹家成氣急敗壞地說：「胡說，我才是這個家最重要的人。」

  改變家庭命運的重任一開始不是交給他的嗎？他以後可是要考上進士、光宗耀祖的，尹甜甜能嗎？她也就能搞一些雕蟲小技罷了。

  尹甜甜說：「呵呵，指望你？我建議你還是早點認清楚自己。說句實話，我沒有搶走任何屬於你的東西，因為哪怕老師不收我為徒，他也一定不會收你為徒，不是我占用了你的名額，而是你根本就沒有這個本事。」

  「你就是一個沒有什麼能力，還喜歡欺軟怕硬的人。要是你有意見，當時應該直接在老師面前提出來。可是你不敢，你只敢在這之後對我提意見。就你這樣的人，老師為什麼會喜歡？」

  尹甜甜說完，就不屑地離開。

  想要什麼不是靠嘴炮的，有本事靠自己去搶過來啊。

  難不成以為這樣指責尹甜甜幾句，她就會把這樣的機會讓給他嗎？這人真的是讀書讀傻了。

  她知道這很可能會直接地傷害到尹家成「幼小」的心靈，可是拜託，誰還不是個孩子？她不可能處處順著他的心意來的。又不是多好的關係，他想黑化就黑化吧。

  尹家成握緊了拳頭，他有很多的狠話想說，但是尹甜甜根本就沒有給他說這些話的機會，把他憋的夠嗆。

  他在心中暗想：既然你無情，那就別怪我無義！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言行後悔的。

  在這之後，尹家成的脾氣變壞了好多，但尹甜甜不會理他就是了。李氏也不會說他，就是叫尹家興也不要打擾他。倒是尹父忍不住說了尹家成兩句，他現在的見識多了，管教自己兒子的事情當然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一味聽李氏的話。

  「你這是怎麼回事？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

  沒想到這句話更加刺激了尹家成，讓他霍然站了起來，回自己的房間的時候，把門摔得震天響，活脫脫地就像一個叛逆少年。

  尹甜甜，又是尹甜甜，尤其是在她拜師了之後，他們就覺得她哪哪都好，好像他連她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一般。這個家裡哪裡還有他的地位？他們的眼裡還有他這個長子麼？明明他也做得很好啊！

  尹家成只覺得自己心中有很多怨懟和憤怒想要發泄，可是環顧四周，竟然連一個可以傾訴這些想法的人都沒有。

  他是肯定不會去跟他的同窗說這些事情的，因為他們都覺得他是家中長子，地位超然，平時說話做事都願意捧著他，好像他青雲直上也指日可待一樣。要是他把自己的窘境說出去，這些人會不會也跟著落井下石、看不起他？

  可惡！

  他唯一慶幸的是，李相佑收徒的風聲沒有傳出去，大家不會認為他特別無能。

  尹父則是被尹家成的態度搞得一陣愕然，這是怎麼回事？他好像一句重話都還沒說吧。換做別的大家長，被尹家成這樣的態度一搞，肯定要惱羞成怒，狠狠地教訓尹家成一頓了。

  但尹父的脾氣屬於比較寬和的那種，不會被頂撞兩句就罵人忤逆的那種，只是皺了皺眉，想著尹家成可能是因為被什麼事情搞得心情不好，小孩子嘛，這種不愉快可能很快就散了。

  很快他也就把這件事給丟到了腦後。

  因為尹甜甜拜了李相佑為師，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以年節的時候就要將李相佑當成正常的親戚走動了。這大過年的，那邊送來的禮單就豐厚了許多，有給他們家的，也有專門給尹甜甜的。

  李相佑從此就不會將尹甜甜當成一個尋常的小姑娘，自然不會給她送漂亮的布匹、首飾頭面，而是給她送來了一些頂好的筆墨紙硯，用來練筆。

  尹甜甜的毛筆字寫得不怎麼好，連尹家成都比不上的那種。李相佑看了一眼之後就覺得瞎了眼，給她找了大儒的字帖讓她好好練練。

  想想她的出身，這個字能看就已經很不錯了，只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她不能永遠只停留在這個水平，這才是最重要的。尹甜甜對這麼個機會當然是求之不得，也好讓尹家成看看，如果兩個人是一樣的配置，他又有什麼優勢。

  不就是堅持和努力嗎？尹甜甜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

  這些筆墨紙硯一類的東西雖然比不上明晃晃的金銀頭面，但是永遠都是那句話，讀書人用的東西才是最貴的。

  尹大丫跟著尹栓子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堂屋裡擺得滿滿當當的年貨禮物。這些布帛絲綢、酒水點心，隨隨便便漏出去，都夠他們一家嚼用很久了。她的心中充滿了委屈和不平：那麼多人都說尹甜甜一家人有多好多好，可是看他們留下來的東西就知道了，他們根本就是把別人耍得團團轉！

  這些福氣，合該自己享受的。

  李氏不歡迎尹栓子一家的到來，尹父對他們的態度也差不多，只是他現在待人接物的能力都提升了很多，不會像李氏一樣直接拉下臉來，用行動表示不歡迎。

  這大過年的，沒必要因為這種人搞得一家人都不開心。

  尹父臉上的笑容客套又有些疏離，他冷淡地說：「栓子，你們怎麼來了？」

  尹栓子是察覺不到這種冷淡的，就算察覺到了，他也會舔著臉湊上來，畢竟能夠攀附的機會就這麼幾次，你要是不珍惜，以後就更沒有機會了。

  他掩飾住了對尹家東西的貪婪，特別諂媚地說：「基強哥，咱們同宗同族，你現在一個人在縣上，有些事情族裡面都關照不到，我們肯定要多多走動，免得你一個人在縣裡無聊。這大過年的，總要熱熱鬧鬧的才好不是？」

  這次尹栓子倒是比以前知禮很多，上門知道帶一些年貨來，雖然都是些寒磣的菜蔬，可也要比之前沒有好了不少。當然還有一個可能，他怕空手來會被尹父趕出去，現在他是帶著東西登門的，尹父應該不好意思那麼兇殘了。

  「我家大丫做人有點愚鈍，但勝在有一把力氣，讓她陪著甜甜侄女兒玩也是好的，人家都說閨秀旁邊都要有丫頭陪著，我家大丫就有這個本事，基強哥你也不用去買小丫頭了。」尹栓子不客氣地將尹大丫往前推了推。

  尹大丫低垂著頭，牙齒緊緊地咬著。

  說實話聽到尹栓子這個話，尹父都有點同情這個小姑娘了。日子還沒有到過不下去的程度，怎麼就到了賣兒賣女的地步？讓尹大丫當個小丫頭？

  要是尹父真的答應下來，尹大丫是要入奴籍的。而且聽聽這話，敢把尹甜甜教成侄女兒，尹父可沒有尹栓子這麼個兄弟！也要不起！

  尹父就不客氣地說：「你是怎麼想的？這是你親女兒，你為了一點銀子就要將她往火坑裡推？」

  尹栓子訕訕地說：「基強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大家知根知底的，大丫能夠跟在甜甜身邊學點東西傍身，那才是她天大的造化。」

  尹父嘆了一口氣，這丫頭生在尹栓子家裡，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