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春節

  裴硯的眼睛一動，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尹甜甜身上。她有了羽絨服，沒有以前那麼怕冷，終於願意在院子裡活動活動了。

  那些主意都是尹甜甜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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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硯覺得有些意外，卻又有一種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的感覺。他和尹甜甜相處的機會不是很多，但是她給他帶來的感覺很不一般，好像跳脫在世情之外，讓人忍不住產生探究之心。

  現在看來，她的確是個「寶藏女孩兒」。

  裴硯不覺得尹父是信口胡說，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他要是還看不清尹父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錦衣衛千戶也別幹了，早點回去洗洗睡吧。

  他沒準備馬上聲張開來，畢竟尹甜甜看起來不像是想要讓自己大大地出名。作為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太大的名聲對她沒有太大的好處。她本人又是滑不留手的，給她太大的驚嚇她肯定又縮起來了。

  裴硯就是很好奇，尹甜甜可以做到什麼程度，又會做到什麼程度。

  他也不會覺得尹甜甜太過妖孽，應該說，他也見過了許多妖孽的人物。總有一些人，他們的想法跟別人是不同的，這些人備受上天眷顧，有著別樣的天分，就比如他的老師李相佑。現在這份天賦不過是落在了一個女人身上，有什麼好稀奇的？

  裴硯對此接受良好，不像有些人，覺得男人有天賦就是天賜，女人有天賦就是妖孽。他見過的世面多，見過比男人厲害的女人也多，沒有看不起女人的想法。

  就在這時，尹父問他：「裴少爺，馬上就是春節了，你什麼時候回京？」

  裴硯搖搖頭：「今年是我第一年在這邊任職，春節期間不能擅離職守。就留在這邊過了。」

  雖然他想要回京的方法還是很多的，甚至皇上都不捨得讓他一個人呆在這邊，讓他回去，結果他都給拒絕了。他不喜歡搞這種特權，沒道理別人都留在崗位上，他一個人就享受特權，沒必要。

  而且這邊有他的兄弟，也有他的老師，不能算是孤單。

  至於老爹端王，他整日瀟瀟灑灑，完全不需要裴硯操心。

  裴硯自己都覺得無關緊要，偏偏尹父不是這麼想的，看著裴硯就像看待自己的子侄一樣，就是對自己的親侄子都沒有對裴硯這麼上心。他看裴硯的眼神頓時就有了一點同情：小小年紀就要奔波在外，連回家團聚都不能，這怎麼行？

  尹父就特別操心地說：「這大過年的，你一個人留在這邊，孤苦伶仃，都沒啥滋味。」

  裴硯就說：「我跟老師一起在這邊過年，倒也不會十分孤單。」

  可是尹父跟李相佑也是有往來的，知道李相佑那邊的情況，也是孤家寡人，輕鬆是輕鬆，但是到了年節的時候總歸是少了一點熱鬧。兩個都不怎麼會搞氣氛的人聚在一起，可能吃個飯，就沒什麼事情好做的了。

  雖然那些富戶官員等等的都愛跟他們打交道，但是過年的時候，除了走禮的時候大沒有忘記他們之外，基本上也沒有別的了。過年期間上門，到底不是個禮數，關係不到位反而顯得特別尷尬，而且這個時候各家各戶都特別忙，哪能面面俱到地照顧到他們？

  尹父搖頭晃腦：「不行，你們一起過年肯定也沒那個氣氛。你叫我一聲伯父，我也就不要臉地把你當成我自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哪有讓你一個人在外面過年的道理？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年夜飯就來這邊吃了。」

  裴硯有些心動，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他老是過來串門，不就是因為他們家的菜色比較新穎別致嗎？隔三差五就能吃到他喜歡吃的東西，對裴硯這種老饕來說，沒有比這更完美的事情了。

  李相佑也喜歡這一口，雖然過來的頻率沒有裴硯這麼高，但是走的時候也是大包小包的，沒比裴硯好到哪裡去。

  他覺得李相佑應該也不會拒絕這個提議，他們兩個人的確沒有什麼特別好過的大年夜，而且在那一天尹家的菜色肯定會更加豐富。於情於理，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他就說：「我回去跟老師商量一下，說不定到時候就叨擾了」

  還是需要走個流程的。

  「叨擾什麼？你們過來每次都帶來了不少東西，真要說起來還是我占了便宜。要是你還要繼續客氣，以後我都不好意思讓你們上門了。」

  有了尹父這話，裴硯也不再虛偽地推辭。他本來就不怎麼喜歡來一套虛偽的互動，有事說事的風格更讓他容易接受。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李相佑就回了消息過來，說是大年夜那天就要來打擾他們了。

  尹父有些開心，李氏也是同意的，她就是個隱形顏控，對裴硯雖然不像是尹父那樣當成子侄看待，但是有什麼好東西都會想著給他留一份，對他的態度那叫一個好。顏控的世界你不需要懂，只需要接受就好了。

  反而是尹甜甜對這件事有點接受無能，忍不住吐槽他爹，「爹，你這也太不靠譜了吧，他又不是你親兒子，你對他怎麼這麼好？好歹也得問問我們全家人的意見。」

  可能是因為知道裴硯和李相佑的身份，所以尹甜甜對他們還是很有距離感的。平時也就算了，大家是利益往來的關係，可是大年夜的在一起吃飯，很容易被人誤會的。

  尹父說：「咱家沒有人有意見。」

  還真是，除了尹甜甜稍微有那麼一點不滿之外，大家對這件事很無感。

  尹家興對裴硯挺有好感的，雖然他看起來是有那麼一點凶，可是他會給他帶新奇有趣的玩具，還是男人最清楚男孩喜歡什麼。再加上現在的尹家興更關心的是年夜飯會有什麼好吃的，具體會有誰來，這個並不重要。

  而尹家成則是希望能夠在李相佑面前混個臉面出來，他有點不太敢想讓李相佑收徒，但是心裡隱隱又有一點僥倖心理，如果他們家跟李相佑的關係更好一些，提這個應該也不會太冒犯吧？聽說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從小就跟隨名師學習，都會有一個真正的領路老師，跟學堂的夫子性質不太一樣。

  哪怕是按照民主投票，尹甜甜都不占什麼優勢。

  尹甜甜只好擺擺手，算了，大家都這麼熱情，她也懶得來當這個壞人。

  只是這件事被大嘴的尹家興傳到了裴硯那兒去了，所以當他再次跟尹甜甜獨處的時候，他就提起了這件事：「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正在喝水的尹甜甜差點被嗆到：「……什麼？」

  「聽說你不歡迎我來你們家過年。如此，我不來也罷了，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和你的家人感到不快。」裴硯微微垂眸，竟然讓尹甜甜看出了一種叫做寂寞的東西，同時讓她心中的愧疚感差點爆棚。

  對某個人有意見是可以的，但是對某個人有意見還被本人知道了，那就非常尷尬了。這樣的翻車現場也是尹甜甜平生少有的經歷，她已經下定決心減了尹家興的零食，但是眼前的場面還是得應付過去。

  尹甜甜的臉燒得通紅，她有點懷疑裴硯是在裝可憐，但是沒有證據。反正現在她的確覺得自己做得不太妥當了。

  「裴大人，你別誤會，我對誰有意見也不會對你有意見不是？總的來說我是非常歡迎你來我家做客的，主要就是我爹做事沒有經過慎重考慮，萬一您是礙著面子不好拒絕才答應的，那多不好，您說是不是？」

  裴硯看了一下她通紅的臉色，眼裡突然多了一絲笑意。算了，看她這麼努力地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的份上，他也不再為難她了。

  「你也可以放心，我沒有覺得為難。我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的，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裴硯含笑說。

  尹甜甜呆在原地：啥意思？他是在暗示她在那一天必須多鼓搗一些好吃的出來才行嗎？

  不是，您位高權重，怎麼還能這麼在乎口腹之慾？說好的高冷形象呢？

  尹甜甜煩惱地抓了抓頭髮。

  被人抓住了小辮子，那種滋味是真的很痛苦。

  裴硯發現這麼做了之後，尹甜甜的面部表情就變得更加活躍了。看到這裡他有點想笑，還真是個小姑娘，心理活動這麼豐富。他是不介意成為被暗暗吐槽的那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