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表彰

  此時的尹父還不知道就連皇上都知道了這件事，李相佑只是小小地給他透了個底，「糧食增產的事情我已經上報了，也許朝廷會對你進行嘉獎，你且安心等著。這件事你做得很好，確定了事實之後，就會大範圍推廣開來，你的名字必然會被子孫後代記住。」

  就這麼一個說法，卻已經讓他十分知足了。

  村裡的人承不承認不重要，李相佑的承認能抵得過別人所有的認可。

  

  做完了這麼一件大事，又過去了一些日子，尹父已經把李相佑說的嘉獎給忘記了。大官們都很忙，哪裡顧得上他？嘉獎肯定也輪不到他，他只要安心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但是他沒想到，以李相佑的權勢，他要呈上御前的信都是快馬加鞭的，皇上沒有錯過這個消息。

  今年有好幾個府遭遇了旱災和蝗災，雖然皇上聖明，已經開倉賑濟，但是造成的風波依然不算小，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還有得鬧，糧食的產量問題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皇上最擔心的問題，百姓肚子吃飽了，才會安下心來好好過日子。

  當他看到這道摺子的時候，不由激動地站了起來，什麼是良臣？這就是！退下去了之後還知道為他排憂解難，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可是激動之後皇上冷靜下來了，還是有些擔憂地問：「李閣老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麼？」

  最近壞消息太多，他都不敢隨便輕信於人了。這麼一想，他這個皇上當得有點憋屈。

  左右馬上回答，「皇上，我覺得李閣老不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他主動告老離開，不是戀棧不去之輩，不在乎這些權勢富貴了，能讓他主動提起這件事，顯然是確有其事。」

  皇上一想，是這個道理，這就越發能確定李相佑不是在逗他玩的了。他開心地說：「賞，李閣老要賞，那個做出了如此創舉的尹……什麼來著……」

  「尹基強。」左右趕緊提醒了一句。

  皇上沉默片刻，這麼土的名字，還是很難出現在他的案前的，這也就不能怪他連個名字都記不住了。

  「對，就是尹基強，也要重重有賞。」

  可惜尹基強是個實打實的農民，沒有功名在身上，所以再怎麼封賞，也只能是多給點銀子、莊子之類的東西。

  左右又提醒他，在這個方法大規模推廣開來之前，不妨先小規模試一試，確定是真的有用的，這樣地方的官員在推廣這件事上面也會更用心，畢竟這關係到他們的政績考評。在試點有成果之前，先小小地嘉獎一下尹基強就好了。

  皇上覺得這很合理，雖然不能寒了有功之人的心，但是拿出貨真價實的成果來進行嘉獎，顯然要比其他的都更有說服力。

  皇上便說：「誰能替朕去湖光府跑一趟？」

  就在這時，有個人站了出來。

  皇上看到了人，頓時笑了起來，「讓你去還真的比誰都合適，不管甭管怎樣，別流連在外面忘了回來就行，不然你爹又要找我念叨你。」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端王世子裴硯。

  裴硯回道：「我這是給皇上辦事，我爹要是有意見，也給他派一點事情做做。」

  皇上哈哈大笑，不過兩個人都知道這是在開玩笑。也就他們的關係親近，所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裴硯的到來讓李相佑有些意外，卻也有些高興。來個熟悉的人辦事，總比其他人好很多。

  他看著裴硯身上穿著的飛魚服，慨然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走這條路。」

  飛魚服，是錦衣衛的象徵。

  說到錦衣衛，那就不得不說說現在的天下局勢了。現在整個王朝，世家林立，這是前朝就留下來的，但是皇族的勢力很強，導致比起之前，世家的勢力其實已經被遏制了許多，皇族的統治是絕對的。

  錦衣衛跟禁衛軍不一樣，雖然同樣是直屬於皇上的，但他們分管的是全天下的情報，不管是平頭百姓的，還是世家貴族的，還是朝廷士林的，他們是皇上的鷹犬。

  為什麼皇族能做到一家獨大？錦衣衛的存在起了很大的作用。若是有人對皇上不敬，第二天他的相關罪證就能放在皇上的案頭。後來他們都學乖了，知道什麼話是能說的，什麼事情是能做的。

  當然錦衣衛在大眾眼裡的形象就不能好了，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世家貴族，提起錦衣衛都是又驚又畏，就怕自己哪天跟朋友隨口一句玩笑話都被記錄下來，成為了抄家滅族的鐵證。這些人是皇上直接管轄的，誰的面子都不給，最是可怕不過。

  當今皇上還挺聖明，上書勸諫他，大部分事情都能有結果，但如果是有人請命要求把錦衣衛裁撤掉，皇上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就連李相佑也同樣會擔心隔牆有耳。

  裴硯本來可以選擇輕鬆一點的禁衛軍，但是他沒進，反而自薦進了錦衣衛。這對他的名聲總歸沒什麼好處。

  裴硯微微一笑，說：「反正對我來說，那些虛名都是沒用的東西。讓錦衣衛就這麼發展下去，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怪物，不如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這樣還能有所控制。」

  他這個人吧，既然做了，就不想白白浪費時間，混吃等死。

  李相佑微笑說：「如果是你的話，我想還是有希望的，切莫讓權力毀了你自己。那你這趟過來，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我除了幫皇上過來宣旨之外，就要常駐湖光府了，這邊由我盯著，只需要定時回京復命即可。」

  裴硯現在是正五品的千戶，這個升遷速度可以說是坐了直升梯。他想要快一些也是可以的，但是這樣有違他自己出來歷練的初衷。升的太快，哪怕做到了指揮使，手下的人也不會服氣，他想要的是心服口服。

  李相佑點點頭，「你留在這邊也好。」

  給了李相佑一堆賞賜之後，裴硯沒忘記另外一個正主——尹基強。

  就連他這麼敢想的人都萬萬沒想到，一個山村農戶，竟然在皇上面前都掛了號。他以為尹家人只是擅長一些奇思妙想，雖然的確有用，能賺到不少錢，但是說不上福澤百姓。沒想到人家在種田一方面另闢蹊徑，讓人想不重視都難。

  裴硯穿著威武的飛魚服，身後還跟著車架隨從來到了尹家村。

  消息靈通的知府聽說欽差來了，卻繞過了自己，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跟著裴硯去了，這個動靜自然驚動了清水縣的縣令，他也趕緊丟下其他不重要的東西跟了上來。原本不多的人現在變得浩浩蕩蕩地往尹家村而去。

  尹家村的村民看到一行人過來，原本是有心要八卦的，只是看到了差役和官服，臉上八卦的神情消失得乾乾淨淨，能躲的就躲得遠一點，不能躲的趕緊先行禮。

  但知府和縣令都沒有心情搭理這些小人物。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搖搖頭：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是欽差大人都來了，而且這位欽差的身份還不同一般，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已經是最大的罪過。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尹父家裡，尹父看到是裴硯，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但是等他看到裴硯身後跟著的人，就有點慌了，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眼前的裴硯跟以前好聲好氣到他們家做客的不是一個人。

  尹父略帶惶恐地說：「裴少爺，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之前的方子不小心收多了錢，現在人家來算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