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貼補一下

  李氏實誠地說：「豆腐我們家是不賣的，不過孩子他爹做木工活，手裡有了一些余錢。」

  「我就說那是人家自個兒的方子，怎麼會人人都能學！」大嫂扼腕嘆息。她是覺得木工活咋樣都不能跟實實在在的方子比，先不說能不能賺到那麼多錢，就說做豆腐誰都能學，那便不是木工活能比的。

  李家的人嘗過豆腐的味道，真心覺得這個買賣是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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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又說：「尹家宗族的人的確人人都能學的。」

  李家的人都瞪圓了眼睛，尹甜甜的外婆就先迫不及待地說了，「既然人人都能學，那你怎麼不學？」

  李氏便說：「做豆腐有點兒辛苦，孩子他爹要做別的營生不能幫忙的，一開始我也想過這個，不過仔細想想，這樣不上算。」

  李家的人倒吸一口冷氣，這李秀芬的夫家到底是什麼情況？竟然連做豆腐都不上算了！

  李母本來想罵兩句李氏為什麼不做這個，哪有不上算的道理？可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之後，她的心情又複雜了起來，想說這不可能，但是李氏拿出來的東西都是實實在在的，哪有什麼不可能？

  「我沒想到女婿竟然有這樣的造化……」李父跟著說了一句。

  在幾個女婿中，尹父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其他人雖然沒有明著說，但是眼神里流露的意思卻是差不多的。若是早能知道，肯定要跟他好好打好關係的。

  李母有些急切地問：「怎麼今天基強沒跟你一起過來？你們這一個月能賺多少？」

  「他要趕工有點累，我便不叫他過來了。一個月的話也有幾兩銀子吧。」

  第一個問題好回答，第二個問題李氏卻做不到跟之前一樣實誠了，就有些含糊地回答。財不露白，就是在娘家也是一樣的，就是尹父對自己的親兄弟，都不敢隨便說話，說出來可能會嚇到人。

  很多人都知道尹甜甜家賺錢了，可到底賺了多少，他們猜不到，可能也不敢猜。

  幾兩銀子，也是天大的造化了，兩個嫂子的眼睛都紅了，大嫂大膽地想：看李氏闊綽的樣子，怕不是有八九兩之多。

  原諒她貧窮的想像力，這些銀錢的確足夠讓人艷羨了。

  尹父的缺席讓大家有些氣悶，以前不歡迎他，是因為他手頭沒錢，就像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只有尹父來了，他們才更好攀上關係。

  不過他不來也有一點好處的，李家人自忖跟李氏的關係更親近，如果叫她幫忙，想來她不會拒絕才是，有些體己話尹父在的時候不好說，這時候也好跟李氏提一提。

  至於尹甜甜，大家都當她是個孩子，並不放在心上。尹甜甜看透了這些，卻也不直接說出來，就讓這場好戲繼續演下去吧。

  「秀芬，你二哥也會做一些東西的，要不要叫他去幫忙？叫外人去幫忙，總歸還是自己人比較方便的。」

  「秀芬，讓你的兩個侄子去做學徒也是好的，你是他們姑母，讓他們多學一門手藝，以後肯定孝敬你。」

  大嫂和二嫂接二連三地說。

  李氏卻不接這個話茬。她喜歡這種被人追捧的氛圍，卻也不是個沒有腦子的，很多事情她都有自己的計較。

  娘家這邊以前的關係要是好，李氏說不定就答應了，可是說實話，以前的關係還真不怎麼樣，算是讓她將這些人情冷暖看得差不多了。她自己又不是沒有兒子，哪裡需要娘家侄兒來孝敬？真到那個時候，有沒有孝敬還是兩說。

  遠親不如近鄰，真要提拔誰，還不如找尹家村的親近人，也比娘家侄兒方便許多。

  李氏的思想是有些迂腐的，嫁給了尹父，自然就是給尹家好好做打算了，旁人自然是比不過這份關係的。

  不過這也從一個角度說明了，這李家還真不是什麼好地方，讓她沒有太多的留戀。

  李氏便說：「這個就不需要了，他暫時沒有精力帶別人的，讓他們過去都是耽擱了。基強的三弟想要讓他帶著，他都沒同意。若是我那邊有消息，就跟你們知會一聲。」

  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帶，更別說是大舅兄了。

  李母又想到了旁的事情，「那個豆腐你會做麼？能不能教教我？我嘗了這個味道是很不錯的，也不拿出去做生意，自家人吃吃。」

  李氏當然會，甚至連滷水方子都知道，可是她不能說出來。

  她很清楚，可能一天兩天的娘家人不會拿去賣，可是日子久了，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好說了。就是他們真的拿出去賣了，她給都已經給了，還能做什麼？

  若是這個方子是自個兒家裡的，那也沒什麼，多半沒有什麼衝突。可是這個方子已經說好了是給尹家村了的，族學還要靠這個方子辦起來，李氏才不會做這種不討好的事情。有了他們家一個口子，別人家也爭相效仿怎麼辦？

  那以後這個生意還做不做了？

  「娘，這個方子是族裡的了，誰都不能外泄出去，我要是這麼做，可就成了尹家的罪人了，我們尹家村的族學都指望著豆腐生意呢。也有外村的媳婦兒或者是外嫁女想知道方子，可到現在都沒有人外泄出去呢。」

  李氏說話客客氣氣，可是坐下的時間不長，李家的人已經著實碰了兩根軟釘子。兩個嫂子心中不忿，覺得李氏這是忘了根本：曾經她回娘家來都得好好聽著他們的教訓，現下可好，甭管說什麼，她都能給你懟回來，有了錢這說話的語氣和措辭都跟以前不同了！

  她們惱恨李氏的不客氣，又不由心嚮往之，若是能讓李秀芬家的提攜一番就更好了。

  不過被李氏拒絕了兩回，人也不好意思馬上提議了，就張羅著吃午飯。不知道是覺得李氏現在身份不同了，這一頓午飯是很豐盛的，雖然她帶來的雞沒有殺，但是豬肉都拿來做了幾道大菜。

  最高興的不是李氏和尹甜甜，而是尹甜甜的幾個表兄妹，看到桌子上的肉，眼睛都綠了。雖然平時也是有肉的，但不如今天多，滿滿的肉香飄散開來，差不多是年節的待遇了。

  這些個孩子都認得尹甜甜，也都記得娘親說的話：「是一個不受重視的丫頭片子。」尹甜甜一家人來，他們都沒有什麼敬畏之心。

  因此看到了客人，就敷衍地叫了兩句，然後年紀大的那個已經飛快地往自己的碗裡夾了一筷子的肉，年紀小的有樣學樣，筷子使得不夠利索，就直接拿手抓。

  這些孩子不像尹家興經過了尹甜甜的調教，上桌前就知道把自己拾掇乾淨，看到他們的爪子上還有泥巴，看不清原來的膚色，尹甜甜的胃口就丟了大半。

  尹甜甜專門去挑一些素菜吃，她自覺是個大人，不至於跟一個孩子計較，雖然是些熊孩子，不過不是自己家的，她才懶得費神去管教——長成什麼樣都跟她沒啥關係不是。

  李家的人倒是有些訕訕。

  今日不同往常，以前孩子們怎麼搶都不為過，幾個嫂子也不想讓好東西便宜了外人，可是現在他們有心想要跟李氏和尹甜甜拉近一點關係，孩子們這麼不給面子，總有一種之前的戲都白演了的感覺。

  可惜大人知道輕重，小孩可不管這些，以前他們是怎麼做的，今天就照舊怎麼做。

  「甜甜，你也別客氣，跟著吃肉，啊。」大舅母將一塊肥肉夾進尹甜甜的碗裡。

  這的確是客氣，肥肉有更多的油水，時下的人都喜歡，但是這些人不能代表尹甜甜，在她最饞肉的那段時間，肥肉是有那麼一點吸引力，可是現在家境好了，連紅燒肉她都吃膩了，更別說這種沒有什麼滋味的肥肉。

  尹甜甜思考片刻，決定將這塊肉留到最後吃——確認過眼神，是她沒法喜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