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論情感戲(6)

  「哎呀，溫柔點好不好，這樣客人會被嚇跑的。」

  「笑容笑容！顧客就是上帝，你不是在殯儀館打工。」

  

  「端咖啡敬業點好嘛，不要讓我感覺你隨時準備從口袋內掏出一把槍。」

  龔芳玲喋喋不休地指揮著，飾演顧客的工作人員滿頭大汗，看著那端著托盤、修長而骨骼分明的手掌此刻布滿青筋，似乎隨時準備掀桌，害得她小心翼翼，當顧客還要隨時擔心生命安全，神啊，一定要保佑她以後千萬不要進入這樣的奪命咖啡廳。

  「媽咪。」風華都有些不忍直視，這要求也實在太多了吧，何況今天可是對她的訓練，秋冰是無辜的。

  「好吧，那你自己來看，他算是一個合格的服務生嗎？」龔芳玲眨眼，眸中滿是無辜：「演戲的對手當然也要能帶動氣氛，有句話叫做不怕神一樣的導演，就怕豬一樣的對手，你不會想要一個豬一樣的對手幫你提高吧。」

  「媽咪。」風華再次開口，話語中充滿無奈，麻煩快點不要說了，沒看到那邊的眼神越來越可怕，幾乎要吃人了嗎？

  龔芳玲貌似慈祥地拍拍風華手背，示意稍安勿躁，心中腹誹，傻丫頭，這男人性子這麼烈，我現在多磨一磨他的脾氣，還不是為了你好。

  「來，再來一次。」龔大導演重新安排，攝影師有些無奈地將機位後撤，心頭惶惶，媽呀，透過鏡頭只覺得這個男人的眼神太過鋒利，攝影機都有些不敢靠近，他到底是什麼身份，說實話，如果能成為明星，肯定很有前途，現在的小姑娘不是就喜歡這樣的嘛，那叫啥，冷酷美男，畢竟溫柔的花樣男子太多，都有些過時了，這種的才吃香。

  呃，那個男人想要殺人的眼神是什麼回事，不會看穿我的想法了吧，怎麼可能。

  「準備，action。」

  隨著大導演一聲令下，扮演顧客的工作人員戰戰兢兢地走入布景內咖啡廳所在圈內，正襟危坐地將小半個屁股放在椅上，絲毫不敢動彈。

  秋冰穩穩噹噹地走來，頭頂的兩隻貓耳迎風晃動，臉上卻是冰山般嚴酷。

  「請問要點什麼？」

  話語響起，女人手指顫抖，差點把手中菜單掉在地上，這個男人的語氣也太冷峻了吧，似乎在說，如果敢消費太少，小心你的小命，嚶嚶嚶，人家膽子很小的。

  「隨、隨便吧。」

  「我們這裡沒有叫隨便的飲品。」男人一本正經地接上，周圍人卻不覺得搞笑，只覺身上冰寒陣陣，好可怕，氣溫果然零下了。

  「那就來一杯拿鐵吧。」女人戰戰兢兢地交還菜單，不著痕跡地將椅子挪開了點，人家衣服穿得還是春裝，實在抵擋不了這樣的寒冷啊。

  「嗯，謝謝，請稍等。」明明是客氣的服務員，男人卻說得冷硬至極，鏡頭對準顧客，此時本應該表示閒適悠然的心情，女人卻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脫離虎口後的心有餘悸。

  明明兩個人就這場戲已經搭了N次台詞，但每一次都覺得這個男人好冰好冷，初見面的驚艷早已被消磨殆盡，他如同南極冰山，令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瀆，看一眼那銀白色的光芒就覺得全身血液快要凝固。

  「你覺得怎麼樣？」龔芳玲戲謔地看著風華，後者無奈扶額，不得不說秋冰的演技簡直差到了極點，不但如此，甚至還影響到周圍人的發揮，果然是個人氣息極其強烈，他還是混黑社會比較有前途，演員這個職業算是對他徹底關上了大門。

  重頭戲出現，本來空空如也的黑色托盤上出現一隻咖啡杯，按照劇情當然是男主角將咖啡傾灑在女孩身上，但事實上現在咖啡杯內只有空氣，這就很考驗演員的表現能力，既要假裝咖啡杯內有東西，也要計算好屆時的反應，風華不由自主地將自身帶入，如果是自己，又會怎麼做呢？

  手肘稍微顯得有點力度，給人以杯中有物的錯覺，手指端著咖啡杯時微微下沉，被子也要微微晃動，仿佛內里咖啡在蕩漾，端給顧客時面帶微笑，輕聲詢問是否需要額外的糖包，唔，而且在聽到顧客回答後，不能立刻轉身，要稍微後退幾步，再轉身離開。

  這樣一來人物形象就顯得比較豐滿，敬業、細心並且溫柔的服務生形象就被烘托的很到位。

  比起風華所想，秋冰所做只能讓人無奈嘆氣。

  重重將托盤放在桌上，內里咖啡杯猛地一跳，將座位上的顧客嚇得差點站起身。

  「咖啡好了。」

  將杯子放在顧客前，順手推倒杯子，當然流出的只有空氣，秋冰卻十分：「敬業」地按照劇本開口。

  「哦，不好意思，弄髒你的裙子了。」

  我靠，這也太刻意了吧，周圍人內牛滿面，這是在故意找茬呢還是找茬呢還是找茬呢，顧客果然被嚇得：「花容失色」，甚至在男人準備做出幫她抽面紙擦乾裙子的動作時猛地站起來，言語中透著恐懼和慌亂。

  「呃，沒事沒事，都是我的錯，請您不要生氣，我這就離開。」

  女人逃之夭夭，龔芳玲無奈攤手，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風華不禁翻白眼。

  說好的四目相對呢，說好的姦情橫生呢？

  明顯一副收保護費的樣子是要鬧哪樣。

  「嘖嘖，長得帥有什麼用，演這麼簡單的情節都演不好。」

  「瞧把人給嚇得，這個男人是不是小時候受虐待長大的，冷得要命，似乎都沒有人類氣息。」

  「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真是人才，還要給華鳳配戲？太可笑了。」

  雖然那些議論的聲音被壓得很低，風華耳朵微動，卻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不知為何，一股怒火在胸腔內猛烈燃燒。

  秋冰自然也能感受到眾人想法，卻一反常態沒有用眼神凍死他們，因為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確不適合演戲，就算在誰看來應該都是這樣吧。

  自己來幫助風華配戲，真的合適嘛？

  面對那低垂著的頭顱，貓耳都顯得有幾分無精打采，風華心中一滯，莫名心酸的感覺慢慢占據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