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

  齊宋邊境。

  由於宋國與齊國交好，所以這裡一直以來都沒有駐紮多少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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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零星星幾個士兵，幾個營帳，看守在這裡。

  這天下午，幾個士兵正圍在一起聊天。

  幾人交談甚歡的時候，忽的感覺到大地仿佛在以一種急促的頻率震顫。

  他們抬起頭來望向遠方宋國的領土，卻猛然發現，鋪天蓋地的士兵，朝著齊國國土趕來。

  「怎麼會有這麼多士兵？這簡直是……」

  但不多時，他們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只見那數萬士兵之前，一人舉起一桿大旗，旗幟呈紅色，上面有一個大字。

  宋！

  原來是宋國將士，只是想不通的是，為何會如此之多？

  這支幾萬人的軍隊，自然是平天軍！

  而那旗幟，用的是從春秋城繳獲而來的宋國大旗，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避免招搖過市，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走進齊國國土，那幾個士兵就跑了過來，身軀顫抖著，小心翼翼道：「大人，冒昧問一句，宋國派這麼多人，入我陳國邊境，所為何事？」

  陳國良板著臉，故作高深：「這是我兩國的機密，你一個士兵，有什麼資格知道？」

  那士兵被這一罵，頓時心中害怕至極，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是……是，大人，只是你們要進入陳國國土，需要有通關文牒證明。」他強掩住心中的害怕，艱難的說道。

  作為一隻幾萬人的軍隊，想進入齊國，若沒有專門批示的通關文牒，怎麼可能？

  陳國良哈哈一笑，道：「你擔心什麼？通關文牒，我們怎會沒有？」

  他眼神中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光，一隻手忽然在鎧甲的下方摸索著。

  那齊國士兵以為他在找通關文牒，就安靜的等待著。

  可下一刻，陳國良的手忽的動了，他的手如同閃電一般，猛地放在自己腰間佩劍的劍柄之上，用力一拔！

  一道驚天寒光，充斥在齊國士兵的眼珠子裡。

  那一刻，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刀光划過，人頭落地。

  那齊國士兵甚至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這樣身首異處。

  陳國良帶領著幾萬平天軍，繼續往前行進，無數人也不在乎那齊國士兵尚在飆血的身軀和頭顱，一腳又一腳的踩下去。

  直到後面，幾千上萬人踩過之後。

  他的身軀直接被踩扁了，頭顱綻開，腦漿爆裂出來。

  儘管濺了好幾個平天軍士兵一身，他們卻渾然不覺。

  幾萬人士兵就這樣一路殺過去，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平天軍所過之處，展開了一條漫長的血路！

  直到後面，齊國士兵一見到這隻軍隊，就生不起戰鬥的勇氣，紛紛聞風喪膽，倉皇逃竄。

  而平天軍如入無人之境，一帆風順，根本沒有人敢阻擋，就往南下，往齊陳兩國邊境走。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待齊國調動了自己都軍隊，倘若平天軍還在齊國國土，必然只有死路一條。

  而另一邊，荀風荀大帥，此刻正焦急趕往春秋城！

  他放任自己的士兵在後面趕來，自己走得快，實力強，即便幾萬人士兵，也未必留得住他。

  所以他獨自一人，往春秋城趕，想先一探究竟。

  一路走來，他看到了宋軍占領的五座城鎮，盡皆屍山血海，無人生還。

  心中怒意更盛，那可都是宋國的士兵啊，一個個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但他雖怒，卻覺得正常！

  因為戰爭，本就是這麼殘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自古成王敗寇，無出其右。

  終於，荀大帥嘆了一口氣，前方就是春秋城了。

  穿過一片平原，他終於看見了春秋城！

  春秋城高聳的城牆之上，懸掛著數個士兵的屍體！

  鮮血從城牆上緩緩流下，將原本灰黑色的古樸城牆，染成了暗紅色。

  這個時候，鮮血還沒有干，依舊還在不斷的流淌而下。

  荀風心中一個咯噔，再度加快了速度，整個身體化作了一道殘影，飛快的往春秋城衝去。

  走到春秋城城門前，他看見城門虛掩著，他推開大門，頓時看見了極度血腥的一幕。

  不知多少屍體，橫躺在路上，血跡尚未乾涸，一團又一團，粘稠無比。

  「嘭！」

  他走在血泊中，不小心踢到了一個頭顱。

  很多人，死無全屍。

  身體各個部位，身首異處。

  再往裡走，荀風面色更加陰沉。

  大街小巷都是屍體，房屋建築染滿了鮮血，殘刀斷劍，破盔敗甲，皆在其中。

  荀風又走了許久，竟然無一個活人！

  整個春秋城，僅僅半日，化為一座死城！

  忽的，他看見一個跪著的人影。

  那是一個無頭大漢，就以奇特的姿勢跪在街道之上。

  他的胳膊和腿腳，都被黝黑的鎖鏈給捆住，他的面前，是他的頭顱。

  奇怪的是，那頭顱上居然面無表情！

  荀風一路走來，看見的所有死人，只要還能看見臉的，無不是驚恐萬分，只有這個人，一臉平靜，仿佛死的不是他自己。

  再仔細一端詳，荀風忽然怒火中燒，目眥欲裂！

  這個人，他認識！

  這是春秋城城主！

  春秋城城主，在宋國聲名遠播，在百姓當中有著極高的威望。

  因為他是一個為民著想的好官！

  為了降低賦稅，他不惜孤身一人前往宋國王宮，與國君和群臣辯論降低賦稅的好處。

  他寧願自己吃不飽穿不暖，也要將所有的俸祿，分發給窮困潦倒的百姓！

  因此，他深受春秋城百姓擁戴！

  可是，這樣一個清官大好人，就這樣死了？

  荀風看著春秋城城主的屍體，眼中思緒沉沉，久久不能自拔！

  忽的，他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往聲音源頭看去。

  一個女人，正用身軀，撐著癱倒的巨石。

  她的臉龐，毫無血色！

  她的脖頸，鮮血流淌！

  她的左肩處，橫插著一柄刀！

  她的脊樑，絕不能承受那半人高的巨石！

  可她硬生生撐住了！

  她還活著！

  她開口說話了，斷斷續續的聲音響在荀風耳中，如同黃鐘大呂，敲擊著荀風的內心。

  「救……救……我的……孩子……」

  荀風往她身體下方望去。

  一個女嬰，被布包裹著，眼睛微眯，正在酣睡。

  一絲口水，從女嬰的嘴角流下。

  無數鮮血都不曾把她粉白的小臉沾染，無盡黑暗都不曾污濁她純淨的心靈。

  似乎，是與這無盡鮮血渾然不同的東西！

  似乎，是這無盡黑暗中的一縷曙光！

  荀風飛速衝出，一腳將巨石踢開，又一把將那女嬰環抱而起！

  恍惚間，那位母親，感受到了。

  她終於可以放心的去了。

  她的身體，仿若斷線的風箏，轟然倒塌在地，鮮血轉瞬間，便將她的身軀盡數染紅。

  荀風嘆了一口氣。

  一路上到此，未見平天軍。

  平天軍不蠢，絕不可能魚死網破，只會見好就收！

  所以他們不可能再往宋國腹地攻去了，必然已經找到逃走的辦法。

  再追，一切都晚了。

  這次被擺了一道，全是他的過錯，他需要反省，若不是他的猖狂，他的疏忽，又怎會導致春秋城，直接被屠城，一個不留？

  望著懷中的女嬰，他一行清淚流了下來。

  陳國，既然你們這般不擇手段，慘無人道，遲早，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我荀風，發誓，此生不滅陳國，願受極刑，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