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人榜

  正道十派之中，有一個最為特殊的勢力，那就是人道閣。

  別的門派駐地天下皆知，掌教至尊更是聞名三道。但是只有人道閣，除去玄宗聖地的幾位，誰也找不到該派的所在，更不用說是那個神秘莫測，無人知曉的閣主了。

  世人只知人道閣是由天皇親手創立，不歸屬玄宗之內，只以旁觀者的身份記載著鯤虛界的歷史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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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無論是世俗之人還是三道修士，提起這個正道大派都能侃侃而談，幾乎所有在世之生靈，都知曉這個神秘勢力的存在。

  其中的原因，除去人道閣每一代都有金銀鐵銅石五位執筆人行走在鯤虛界，記載著歷史之事，與修士接觸，更因為該派每百年都會發行一本《人道寶鑑》。

  誰也不清楚這個門派有多少弟子，長老，在鯤虛界各地又布下多少耳目、眼線，更不知道該派門人修行何種神通大法。

  但所有人認定，人道閣主一定是鯤虛界天機數算最厲害的人之一。

  甚至，不弱於——道尊！

  因為在當今的鯤虛界大劫瀰漫時光命運兩道長河之際，該派最新出版的《人道寶鑑》之中，多了一份以前幾乎沒有的榜單。

  天人榜！

  青丘之國中，渡過了二九天劫之後，修為大進的半妖少年斜躺在一個眉目如畫，星眸流波的少女懷中。一臉沉思的他被侍女好奇的話語驚醒，收回了自己的思緒。

  「幾乎沒有？那麼就是說還是有跡可循的嘍。」

  青丘易的對面，有一個青色瞳孔的男子，他手捧著一本金色書冊，正是剛剛出版的《人道寶鑑》。聽聞了綠兒的疑惑之後，男子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帶有十字傷疤的面容，輕輕點頭

  「不錯，『天人榜』在人道閣創立之後，總共出現了兩次，這是第三次。」

  聽到這裡，青丘易面露恍然之色，已經明白了前兩次的緣由。

  「兩次，難道是……」

  綠兒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念到兩次這個敏感的詞彙之時，清純的玉容閃過一絲震驚，不敢置信的樣子。

  「帝皇，人皇！」

  青丘易語氣淡淡，神情卻是十分篤定。

  近古歲月，人道有二祖三皇，人道閣由天皇創立，自他之後，有帝皇和人皇兩位成就天人道果，羽化飛升。

  「這『天人榜』的出現，代表著這次大劫，有一尊道果之位。」

  青瞳之人語氣之中帶著明顯的遺憾，似乎是在悲哀自己雖然趕上了這個萬載難逢的時機，但卻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個道果機緣，如鏡中月水中花，看得到摸不著。

  「陛下渡過二九天劫，潛力非凡，是否有機會後來居上呢？」

  綠兒顯然是一心一意只為青丘易考慮，說出了令青瞳之人忍不住冷笑的話。

  「雖說眾生平等，但陛下成就道果，恐怕非是二祖三皇，而是……蠻祖妖帝。」

  聽到最後四個字，青丘易感覺自己枕著的嬌柔玉體突然冰冷。很顯然，他體內一半妖血可以得到強者為尊的妖族擁護，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人道修士認同為族類。

  「先生此言雖然沒錯，但本王卻認為，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對於眼前青瞳之人，青丘易還是比較尊敬的。當年驅逐了萬古王等妖尊之後，他得到姬博弈支持，在十萬大山之中重建國度，登臨王位。雖說主要還是依靠本尊的面子，得到了接壤的羽化冰宮保護，但如若沒有李時珍的輔佐，他也不會有如此多的時間修行，渡過二九天劫。

  「機會？！」

  但是很顯然，李時珍不是這麼想的。作為曾經的天庭天尊，他雖然由於孽力的緣故，不敢修行以免引發天劫，眼光見識卻是一等一。

  「的確，將來成就天人道果的存在未必就出自這份『天人榜』，但是你與同時代的魔門帝子聖君，正道劍主聖人相比，又有什麼資格敢說自己可以勝過他們。」

  「就算是平白給你百年時光，又讓你僥倖的渡過了三九天劫，成就至道大宗師，成為了和他們同一級別的存在。可別忘了在『天人榜』之上，他們四位也僅僅排在二十名開外。」

  「雖然人道閣這個勢力鬼鬼祟祟，但不可否認，從天皇手中誕生的它，絕對不會在『人道寶鑑』之上弄虛作假，因為這就是他們的使命。你的潛力，就只有至道大宗師而已。」

  說到這裡，李時珍將手中的金色書冊翻到了「天人榜」之後的「至尊榜」，排在這份榜單第三十七位的，就是眼前這個剛剛渡過二九天劫的青丘狐王。

  「……身負《鳳鳴十二律》，可確認為道尊弟子，二九歷劫五霄，比之道尊大弟子秦瑤更甚一籌，有四成機率渡過天魔心劫，登臨血脈極致，返祖為九尾天狐。」

  在這份評語的最後，還有一句。

  「……天狐血脈雖然尊貴，卻非蒼龍帝猴，潛力不足，無望天人！」

  綠兒看到這裡，俏臉蒼白，原本眼波柔媚的星眸更是黯淡了下來，伸出玉臂輕輕摟住懷中的半妖少年，似乎想要安慰他。

  「《人道寶鑑》百年更新一份，從無間斷，但並非從無差錯。」

  就在這個時候，青丘易開口了。他一雙漆黑的眸孔邊緣微微綻放出一種奇異的五彩光暈，與他對視的李時珍好似看到了絲絲電芒，道道雷霆，只感覺自身的孽力被天劫發現，即將大禍臨頭。

  「你……」

  就在這位藥王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中，半妖少年眸孔突兀的變成了藍白之色，五根雪白毫無雜色的尾巴從身邊扭曲的虛空浮現而出。

  九尾天狐的血脈，顧名思義，成長到極致會有九根尾巴，無限接近於天人道果。

  對於這一點，精通醫道，數百年來無數次用妖獸內丹煉藥的李時珍是無比清楚。

  但是眼前這個半妖少年，他的尾巴——變了！

  赤碧玄青白五色光華在其五根雪白無雜色的狐尾之上跳躍閃爍，好似一道道雷霆化身的精靈，活潑輕靈，卻又暴躁可怕。

  無論是哪一種色澤的雷電，都透漏出一種令李時珍毛骨悚然，大汗淋漓的無邊恐懼。

  「這是——」

  相比起李時珍，靠得最近的綠兒更是不堪，已經是尖叫著顯化出了狐媚真身，眸孔之中透露出驚惶之色。

  李時珍害怕是因為自身的孽力在不斷沸騰，若不是青丘易盡力控制，五色雷光在出現的一剎那，就已經將他化作灰燼。

  綠兒現出真身，是被五色雷光之中蘊含的天地浩然之念逼迫，破去了所有變幻之術。

  對於狐尾之上跳躍的雷光，無論是李時珍還是綠兒都十分熟悉，因為就在前不久，青丘易剛剛以至寶神燈加上《鳳鳴十二律》，堪堪從中活了下來。

  「九——霄——神——雷——！！！」

  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完之後，李時珍似乎是豁盡了自身所有的勇氣。他面色蒼白，一步步的倒退。一邊退，一邊顫抖得拿出一個玉瓶，從中倒出了一顆金色的丹藥，一口吞下。

  作為藥王，他的丹藥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服下之後，原本因為孽力而混亂的神智開始漸漸平靜，青瞳之中的血色也慢慢消散。

  「不，只是五霄神雷而已，我若要修成真正的九霄神雷，還需要經歷後面就連天人榜的存在都不敢渡的四道神雷。」

  看到眼前兩人如此狼狽的一幕，青丘易說話間立刻收回了妖身，五色雷光隨著他的五尾同時消失在虛空中。顯然他沒有料到自己剛剛得到的力量會如此可怕，沒有渡過天劫之輩，就連直視的資格都沒有。

  「怎麼可能，九尾天狐的血脈雖然不凡，但是本源陰寒，不可能承載九霄神雷這等蘊含天道精義的力量？」

  哪怕是親眼看到了，李時珍依舊是不相信，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青丘易。後者卻是溫柔的抱起了變成白狐的綠兒，輕笑著拿出了一盞青翠欲滴，盛開如蓮的宮燈。

  「有一點你搞錯了，我並不是用自身九尾血脈承載九霄神雷，而是在藉助神雷的力量破除血脈桎梏，也許在這一次大劫之中，你能夠看到第一隻成就天人之道的天狐。」

  李時珍望見青蓮宮燈的時候，腦中閃過一絲靈光，想到了先前渡劫之時，青丘易明明可以用鳳鳴十二律直接破去「絳霄北極雷」，卻非要挨了一記冰雷之後，才肯動用渡劫神通。

  「原來，你是為了取得絳霄神雷的種子，成就自身九霄大道。地極真火居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青丘易抱著恢復了人身的綠兒，溫和的開口點出了李時珍話語中的錯誤。

  「『地極真火』並不能做到這一點，是我的《九極彌綸》加上『青蓮宮燈』，才能夠在天劫之中，抽取神雷凝成種子，掌控九霄。」

  聽到這裡，李時珍腦中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釋，他想起了自己為什麼會來輔佐眼前這個半妖少年。

  「果然，我早就應該想到的，也只有那位道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