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有情器世間

  姬博弈根本就不知道大天尊對於人道主宰的重要性。

  他一劍斬落心頭大敵的頭顱，正是快意之時。漫天彌綸的劫氣正在不斷向著他匯聚，化作一股無比清明的氣息，湧入他的識海，將其原本已經擴張到極致的靈台不斷開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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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運成道！？」

  一瞬之間，姬博弈心頭無比通透，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和身下的鯤虛界正在不斷融合。這方世界的本源規則與其元神交匯，在他的靈台識海之中衍生出無窮氣象，萬般氣數。

  無比玄奧的境界在他眼前開啟，新的天地正在展開，他似乎就要進行最後的蛻變，成就無上天人，包羅一界氣運，凝鑄道果。

  只不過就在他不斷晉升，心神越發清明之時，一股沉重無比，好似凝聚了億萬載歲月劍意侵入識海。

  這股劍意是沉浸在時光長河之中的人道意念，是來源於遙遠亘古最原始的人族先祖。在不知道某段歲月之中，被化作了具象，成為了一柄祭祀的木劍。

  姬博弈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若是被這股劍意沾染，就會永久的喪失成就天人的希望。

  因為這是人道祭祀之劍，只能被束縛在「人」這一概念之中，而無法超越成就「天」。

  哪怕是二祖三皇這等境界的人物，也不敢被這一劍斬中。

  因為沒有任何修士能夠承受億萬載積蓄在歲月和命運兩條長河之中的人道意念，至少以姬博弈的見識，想不出破解的方法。

  「這是什麼劍！？」

  震驚之下，就連自身元神晉升被打斷都忘卻了腦後。

  姬博弈抬頭一看，就看到了抵在了自身眉心祖竅之上的那柄木劍。握劍的紫發少年自然落入了他的眼中，腦中無數信息匯入，易數運轉，一幕幕真相就這麼被他輕易的窺視。

  「原來如此！」

  就在他明悟之時，一股不遜色於他和大天尊，甚至在某方面更加高深莫測的氣機突兀的浮現在星空之中。

  黑髮如墨的人道主宰面色冰冷的來到了姬博弈面前，他的周身飄飛著一個個蝌蚪文字，好似一本本經文，不斷變幻組合，演化出一種種玄奧莫測的大法神通。

  兩人都沒有絲毫的猶豫，同一時間出手。

  只不過姬博弈是一道劍指斬向身前的紫發少年，而人道主宰則是一掌拍向了「舞雩劍」。

  後者果然不愧是自稱算盡蒼生，全知全能的存在，這一下出手就令得姬博弈不得不收回劍指，避免「舞雩劍」徹底刺入他的祖竅識海之中。

  吼！

  就在兩人交手的瞬間，又是一股無比蒼茫，厚重如瀚海的恐怖氣息出現。

  一隻充塞宇宙太虛，崩滅無數星辰的巨大拳頭不知何時落下，重重的砸向了正在對付人道主宰的姬博弈。

  「東海龍王！」

  熟悉的蒼龍血氣令得原本就有些吃力的姬博弈眉頭緊皺，他為了抵禦「舞雩劍」就已經傾盡了元神念力，演化識海氣象。人道主宰的出手只不過是為了催發被他鎮壓的「人道意念」，只要他靈台中的劍意徹底爆發，就可以將他憑空打落一個境界。

  而這下子東海龍王的出手，足可以將已經使出全力應對內外的姬博弈從肉體到精神徹底毀滅。

  「西海一戰未能盡興，看來今日是要再續戰火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熟悉的話語從鯤虛界東海祖州響起，隨後一道明亮潔白的刀光在瞬息之間跨越了天地界限，斬入了覆壓太虛星空的龍拳中心。

  轟隆！

  震天巨響之中，潔白刀光和蒼茫龍拳齊齊消散，露出了出手的兩者真容。

  碧眼綠眉的稚嫩童子，威嚴高大的東海龍王。

  「本皇要那九大卦象！」

  看到太陰子出現，東海龍王知道殺姬博弈已經不現實。不過他自負天人境界，看了一眼已經被斬落頭顱的大天尊屍體，龍拳出手就要將隱藏在其法體之中的九大卦象剝離出來。

  「嘿嘿，問過我的刀沒有！」

  太陰子冷笑一聲，潔白冰冷的刀光已經同時出手，和龍拳同時落到無頭屍體之上。

  失去了元神統籌的「玄天赤精法體」，哪怕是擁有五大神話之力，也在兩大天人之力下化作了漫天血霧。

  不過大天尊這具法體的根本卻不是太陰子和東海龍王兩人可以毀掉的。

  只見九道蘊含莫測氣息的卦象在血霧之中若隱若現，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奇怪，你中了『舞雩劍』，為什麼還能夠如此鎮定。」

  而那邊太陰子和東海龍王針鋒相對，姬博弈和人道主宰兩人卻是沒有再動手，或者說後者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舞雩劍」乃是人道祭祀之劍，凝聚了億萬載歲月以來人族沉澱在時光和命運之中的無窮信念，只要是生靈被斬中，就會被同化為最純粹的人，畢生都別想超脫人道，成就「天人」。

  姬博弈先前為了斬落大天尊，已經被「舞雩劍」斬中眉心，雖說人道主宰後面那一掌並沒有拍中，但是毫不影響劍意深入對手靈台，侵蝕同化其意志，打落其超脫的境界。

  「這一劍，的確很厲害。」

  雖然逼退了紫發少年，但「舞雩劍」已經化作了沉重無比的人道長河，落入了姬博弈的識海之中，將其原本的記憶心神沖的七零八落，向著一種純粹堅定的信念轉化。

  看著眼前的人道主宰，他心中的殺意前所未有的翻滾起來。

  「不過，我有一劍，更為厲害！」

  說話之間，姬博弈識海之中元神開始演化無窮劍氣，衍生出玄奧無比的萬千氣象。

  「舞雩劍」所化的人道長河落入其中，被包羅，適應，漸漸的開始安定，沉靜。

  而在外面的人看來，則是原本靈台識海不斷翻滾碎裂的姬博弈體表浮現出濛濛光華，森羅萬象，萬千變化在一瞬之間閃爍即逝。

  好似一方世間演化完成，從無到有顯現出了萬種道則。

  寰宇第二劍，有情器世間！

  與別的劍術劍訣用來攻伐殺戮不同，姬博弈這一劍是防禦之劍！

  他從「乾坤道圖」之中明悟開天闢地，森羅萬象，完善了「十方大虛空」，創出了「有情器世間」。

  一式用來殺伐，一式用來守御！

  這「有情器世間」乃是心靈元神的無敵守御之劍。

  因為他曾經在「乾坤道圖」之中有化身為道的經歷，明悟最厚重的是歲月，最強大的是信念。

  但是無論怎麼強大的信念，都會在歲月的磨滅之下變得脆弱，直至與世間萬象一起消失。

  「有情器世間」便是將自身無法承受的攻擊分散到無窮歲月，森羅萬象之中，把致命的一擊推遲延後。

  只不過「舞雩劍」這人道祭祀之劍還是出乎了姬博弈的預料，哪怕是他催動了「有情器世間」，也無法將識海之中的人道長河徹底磨滅，消化。

  但就算如此，他中了「舞雩劍」之後若無其事的表現還是令得老謀森算的人道主宰開始打退堂鼓。

  「本座深受天皇大恩，卻是不可坐視陛下血脈後裔消散，今日出手乃是迫不得已，還請道尊見諒。」

  人道主宰心念一轉，知曉自己現如今的狀態並不是姬博弈的對手，因此周身萬千蝌蚪文字崩散，已經帶著紫發少年一起離開。

  「那麼，東海龍王，你是打算以一己之力對抗我們兩人，搶下這九大卦象嗎？」

  要是按照姬博弈以往的性格，肯定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人道主宰。不過太陰子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去追擊，畢竟眼前的異族龍皇才是最大的對手。

  這是比大天尊更加可怕的大敵。

  太陰子和姬博弈任何一人對上東海龍王，都沒有任何勝算。唯有兩人聯手，才可以壓下這個早在不知道多少萬年之前就踏足五爪龍皇境界的太古蒼龍。

  「你們當真以為龍皇是孤身來此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輕柔卻透著無比陰寒的話語在虛空之中響起。

  漆黑如墨的死氣不知何時已經在星空之中凝聚成一張猙獰怪異的鬼臉，一道森寒的白骨之門在鬼口之中若隱若現，一個無比高大，萬鬼圍繞的高大身影在瑩白的鬼門之後浮現。

  「崔鈺！」

  姬博弈和太陰子兩人齊齊皺眉，和之前那種有缺憾，不圓滿的鬼氣不同。這個時候開闢白骨之門降臨的崔鈺，輕描淡寫，毫無生澀滯礙。

  這表示，這個北陰大帝之後掌控惡鬼道數萬載的鬼國大府君，終於歷經四千劫，成就了鬼道天人。

  而成就天人之後，橫跨兩界作戰，受到道則的滯礙已經微乎其微。

  十分輕鬆之間，頭戴平天冠，身披大紅官服，面容端正的崔府君已經跨域了白骨之門，降臨到了兩人一龍面前。

  「正巧本府融匯天人化身，渡過四千劫數，欲要借這人間界凝鑄陽胎。這九大卦象正好可以作為本府陽胎根基。」

  崔鈺說話的語氣隨意而篤定，似乎眼前的姬博弈和太陰子並不放在他的眼中。

  天人轉生大法，這門青帝子所創的玄功，終於出現了第一個徹底修成的存在。

  雖然是鬼，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