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2024-05-26 03:31:08
作者: 隨風清
「著火了,著火了,快救火啊!……」身後的軍營里突而傳來驚叫聲,緊接著便是嘈吵的腳步聲傳入耳里。
聖日和聖老驚恐地轉回身,只見主營方向騰起焰光大火,將營地上的天穹映成暗紅的凝血之色,更兼之刀兵之聲大作,很明顯,已經有敵軍攻入營里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可能讓敵軍襲入軍營都不知道,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聖日和聖老大受打擊,突如其來的劇變令他們的腦袋頓時一空,征愣地看著火舌在遮空的濃煙里吞吐。
兩人心中划過很不好的預感,看著火光燃天的方向,心臟處更是一陣陣緊抽,那竟是主營北面的糧營。糧營擇址臨水,從洛水流下來一條清溪,糧營就設在清流的一側,以此時的風向,西面營地先起火,風向西北吹,正正是吹向北面的糧營,又向兩邊倒卷,火勢極易漫延開來,以至於軍營里的火勢越燃越烈。
「該死的,咱家去看看,你留在這對付這群可惡的玄羅軍。」聖老雙眸急速緊縮,足下一點,便朝主營里躥去。
羅天的戰場嗅覺拿捏得極好,眼見軍營處火光沖天而起,便已預料到聖日或是聖老會親自出手,於是便以暗語指揮玄羅兵緩下攻勢,策馬衝出一道弧線軌跡,向後迴轉,竟是從敵陣中折返,緊接著便有數百騎隨同羅天折返。
明炎騎兵先是一征,隨後大喜,以為他們已經抵擋不住他們的攻勢欲將撤退,於是便不顧一切地相繼策馬橫擋在欲退的玄羅兵面前,欲趁勝追擊,將其全數擊殺,卻驚恐地發現又一支數百騎的玄羅軍順勢從外圍沖了來,順著折返的數百騎撕開的缺口,再度切進他們的陣形中,所過之處大砍大殺,划過一道弧線又沖了出去,完全攪亂他們的陣腳。
此時,聖日正震驚於軍營里燃起的熊熊大火,未來得及重新整頓陣形,羅天也不會給他機會,三千玄羅兵分五組,來回地在明炎騎兵的陣形中衝進又衝出,打亂明炎騎兵的隊列後又繞回已方的隊伍中,不停地變換位置卻毫不顯凌亂,周而復始,循環不斷,竟讓人數占據優勢的敵軍陣腳大亂,完全被打蒙了。
不過片刻,局勢急轉直下,所謂的明炎正規兵縱然是武道高手,在混亂之中也毫無作用,真氣蕩漾開去總會讓玄羅兵避開,反而誤傷同伴,誰叫他們的陣形已被衝破,向來只聽指揮的他們便如無頭蒼蠅,攻擊力再強亦不過如此。
玄羅兵馬蹄過處,充刺著刺鼻的血腥味,原本活生生的明炎兵一個接一個地摔下馬背瞬間變成地上的肉泥,地面上到處是流淌的鮮血,混合著內臟器官的白骨紅肉四處拋灑,不過片刻,馬蹄上就沾滿著厚厚的血水,每一個邁蹄都流下一個血色的蹄印,綺麗而殘酷。
冷靜決然,冷漠無情,冷酷殘忍,冷冽陰狠……
很難找到一個詞來形容玄羅軍此刻的風采,他們就像一支利箭,帶著無堅不摧的威勢射向對手,又像是一張網,帶著無可逃匿的霸氣籠罩住對方。猛看上去,整支騎隊的行動雜亂無章,但是細看上去,卻可以發現每個玄羅兵都保持著一個非常適合的距離,既可互相呼應,又能肆意殺敵。
這便是真正的玄羅軍,世上最強悍的軍隊,單以一詞均不足以形容的奇兵,沒有刻意,也沒有做作,精湛的騎術和熟嫻的作戰手法仿佛呼吸般自然,狠辣的手法帶著死亡的氣息,所到之處,令人窒息的壓力的恐怖的殺氣便足以讓敵人心驚肉跳,背脊發涼。
喊殺聲,慘叫聲,馬蹄踐踏聲,混雜著骨頭碎裂的痛嚎聲飄揚在戰場上。
從營地火光大起,到明炎騎兵被衝殺得無力還手,不過短短片刻!
聖日在聖老的身影消失於眼前後,又愣了一下,耳邊隱隱傳來戰鬥的聲響,讓他驟然清醒過來。
快速轉過頭,入眼的正是兩軍的廝殺,戰局的急速轉變卻讓他差一點便兩眼一翻倒下,現在他才終於看出了不對勁,也終於想明白了方才疑惑的地方,這群玄羅軍之所以不急於攻營,分明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讓自己的同伴能潛入糧營放火,現在的他們才是真正令人聞風喪膽的玄羅軍。
該死的,竟然敢設計他們!好,好得很,好一隊地獄修羅之兵!那他今日就讓他們成為真正的地獄兵……
聖日目露暴戾精光,真氣鼓盪,身形一動便已置身於正在廝殺的戰場上,跨坐在剛被挑下馬的一名騎兵的座騎上,如猛虎出閘般朝羅天飛馳而去,所過之處,一個個玄羅軍均被強悍的真氣盪開去。
「玄羅軍!哼,去死吧!……」聖日大喝一聲,冰冷的眼眸里流露出無比猙獰的殺機,接過一名明炎騎兵手中的彎刀,足可撼山攘岳的力量頃刻間凝結於雙臂之上,以重逾百斤的力道向下一砍,在空中劃出一道模糊的軌跡,向著瘋狂衝殺的羅天狂暴地砸去……
羅天雖是早有準備,及時地策馬閃開去,但對方畢竟是一個天階高手,那一刀的力道重重地在地上劃出一道深足一丈的裂痕,周圍的騎兵全部被震落下馬,不少騎兵躲閃不及被那道刀氣劈成兩半,玄羅兵則多以詭異的身法棄馬躍開,座下的汗血馬免不了亦被砍成兩半。
餘氣震散開去,羅天作為最主要的攻擊對象,怎麼可能倖免得了,急忙將手中的銀槍橫擋在胸前,弱弱的真氣隨著釋放,堪堪撞上了余盪的真氣,腦子裡還未來得及轉念,呼嘯而至的真氣便將他給掃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座下的寶騎整個卷飛起來,翻了幾翻,才重重地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連哼一聲都沒有便沒氣了。
天階真氣果真不可小覷,即使並不是正面相碰,也足以輕易將一個高手震碎而死,羅天雖不是內修高手,但卻絕對是個外修高手,憑藉對危險的敏銳感知,懂得借力打力的反彈出去,將傷害減至最小。然而座騎卻避不過這一劫,即使它也是有靈性的生物,卻無力自救。
眼見著座騎死在自己的面前,羅天沉靜的眼眸里閃過一抹傷痛,然而戰場上容不得他分心。雖然從聖日的手中逃生,四周的明炎騎兵並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金勾銀刀和特製彎刀呼嘯著朝他砍了下來。
忍著五臟六腑的翻滾,羅天轉動手中的銀槍,在四周劃出一道圓弧,逼開砍下的利刀,在地上一個翻滾,順手划過明炎騎兵座下的馬蹄。
伴隨著馬鳴嘶叫聲,座騎受傷的明炎騎兵紛紛栽下馬,一個翻身,全都穩穩噹噹地落在地上,誰叫他們都是高手呢!
沒有了座騎,正面對打,對於羅天來說是非常不利的,幸而玄羅軍向來訓練有素,很快便馳來一組玄羅兵護住羅天還有座騎同樣死在聖日手中的玄羅兵,順帶將他們拉上自己的戰騎上。
聖日燃火的目光掃過依舊攻擊力不減的玄羅軍,內心深處不免一震,即使用欽佩二字都不足以表達。論內修,他們只不過是低階高手,竟然能避開他那一刀,而且這麼快就反應過來,每個人沉穩的臉上絲毫不見慌張,整個隊形仍舊氣勢如虹。
百年前,他也曾訓練過一支名滿天下的奇兵,當日聖日大人贊曰『世所無敵』,然而,被稱為『世所無敵』的奇兵比起眼前的玄羅軍,卻是遠遠不如。
莫傾狂,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奇才,才能訓練出這樣一支『天下無雙』的奇兵,才能有這樣的謀略,即使不在這裡仍能掌控著這一場戰爭。
他不是白痴,所以他知道,這一場襲營之戰是莫傾狂策劃的,甚至是這支玄羅軍的作戰手法,全都是針對於高手而設定的,也就是說,莫傾狂她早就預料到玄羅軍前來襲營會遇到怎樣的境況,所以早已有了準備。
老天啊!她到底是不是人來著的!他只不過是七十年未涉足塵世,怎麼就出現這麼一個恐怖的怪胎,一個未及弱冠,便足以將他們這群百年人精耍得團團轉,殺得七零八落的怪胎。
聖日所想不差,傾狂雖然並未親臨戰場,卻仍能掌控著它!
羅天端坐在另一名玄羅軍的身後,行動一點也不受制,抬頭瞥了一眼依舊沖天的火光,瞳孔一縮,手一舉,竟是撤退的暗語。
接到撤退的指示,玄羅兵並未做出後退的姿勢,反而攻勢不減,只則陣形卻在不停地變化著,愈來愈有合攏之勢。
等得聖日反應過來之時,玄羅軍已經盡數退到外圍,原本氣勢如虹的進攻也嘎然而止,不複方才的昂然霸氣。
心思電轉,聖日厲吼一聲:「圍攻,不許放走一人。」說著,雙腳一夾,率先策馬追過去。憑他的功力,若單只是他一人面對這一支玄羅軍,或許更有希望將他們的命留下,但是可惜,戰場上除了玄羅軍,還有自己的軍隊,他若使用天階真氣,沒錯,或許可以輕易地殺死他們,然而,他手下的這隊騎兵恐怕也不能倖免,而且以這支玄羅軍的狡猾,也並非是那麼容易就能將其擊殺。
終究還是太慢了,不,或許是玄羅軍撤退的速度太快了,聖日的命令剛下,明炎騎兵還未反應過來,整隊玄羅兵已然脫離了明炎騎兵的陣形,後隊變前隊,急迅退去,轉眼間整支隊伍就退得乾乾淨淨。
然而聖日亦不是等閒之輩,玄羅軍的動作快,他的動作也不慢,很快便帶著一隊騎兵追擊過去。雙方相距尚不足一米,雖則玄羅軍的座騎皆是汗血寶馬,遠勝明炎騎兵的座騎,然而像羅天這般,兩人共乘一騎,腳程自然會慢上許多,只得且戰且退。
眼看已經追上了,聖日陰戾一笑,揚起手掌,真氣凝聚於掌中,正待出手,卻不想前頭的羅天突而轉過身來,衝著他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笑得他的心突而漏跳了一拍,有了之前的經歷,現在他還真怕他們又有後招。莫不是這路上還有埋伏?
因這一驚疑,欲出掌的手也隨著一頓。羅天看準時機,雙腿用力一夾,其餘落在後邊的玄羅兵也做著同樣的動作,原本跑得較慢的寶馬立即撒開蹄狂奔,一下子便又拉開了距離。
就是現在了!羅天冷然一笑,一手往懷裡一探,不知摸出了什麼東西,看也不看便往後拋去,墊後的玄羅兵也同樣做著向後拋的手勢。
『砰、砰、砰……』一聲聲爆炸聲在追擊的明炎騎兵中炸起,臭不可聞的滾滾濃煙也隨著冒起。
「吁……」座騎受驚,馬蹄高高揚起,明炎騎兵不得不趕緊勒緊韁繩,以免被甩下去,臭得令人作哎的濃煙刺激得他們不顧一切地捂著鼻子。
聖日雖是以閉氣功暫時封閉嗅覺,然則爆炸產生的氣流止住了他的前進,座騎更是受驚不小,就算他棄馬飛騰而起也沒有用。
連續不斷的爆炸聲隨著玄羅軍的揚塵而去連連響起來,待得他飛身追擊而去時,但見雪原茫茫、朔風烈烈,卻是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也感知不到有任何的氣息。
可惡!聖日恨恨地暗罵了一聲,轉回頭,更是氣得怒不可揭,惡臭的濃煙還未曾散去,他的騎兵依舊亂成一團,火上心頭,緊握成拳的雙臂大大展開,大吼了一聲:「啊……」強勁的真氣震盪開去,聲聲爆炸聲自身後爆開,積雪高高炸起,消散於空中。
明炎騎兵一驚,放開捂鼻的手,快速地撒開馬蹄來到盛怒的聖日面前,低垂下去的頭冷汗直流。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聖日腦袋快速一轉,冷靜地分析起來:這支玄羅軍分明只是餌,就算現在追過去,追不追得到是一回事,弄不好還有什麼陷阱在等著他們,單看剛剛他們撤退的行動便可知道他們必然已經安排的後路可讓他們安全離開,而且以莫傾狂那個令人心顫的腦袋,鬼知道她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如此一想,即使不甘心,聖日也果斷地下令回營。
軍營里,聖老趕到著主營,卻見營毀屍橫,一地狼籍,北面糧營更是如同一片火海一般,沖天而起的火焰夾雜著濃濃的黑煙。守糧營的三萬糧營兵正來回奔跑著掏清溪之水滅火,奈何火勢太大,怎麼滅都滅不掉,很明顯,能這麼快就造成如此大火,必是用了助燃料。
一個個灰頭土臉的糧營兵即使再努力滅火,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整座糧營被燒得一乾二淨,四周的營帳受到風勢的影響也燒得差不多。
聖老急火攻心,差點就要噴出血來,努力地壓下沖天而起的怒火,一眼掃過去,便見匯聚在南面的一支玄羅軍與主營兵將正在廝殺。
這支玄羅軍正是由羅雲所帶領的五縱隊,當羅飛帶著一縱隊從東面襲營,以自己為餌引開明炎軍的注意力時,五縱隊便從西面襲入軍營,先將火箭射入西營,再借西北風將大火引向守衛森嚴的北面糧營。時機拿捏得剛剛好,火勢一起,西北風便如龍捲風狂起,帶著不可阻擋之勢卷燒著糧營,守衛再森嚴又有何能斗得過天時。
糧營兵一見糧營著火便慌了,紛紛忙著救火,三萬人同時提水救火,怎麼著都不會讓火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哪知這時,五縱隊已策馬入營,所過之處,無數的火油、硫磺全數撒向糧營,這下,大火真的是一發不可收拾,就算是掏盡清溪之水也未必滅得了。
主營營長在聖老未到之前便已集合主營兵迎上玄羅兵,一場殘酷的廝殺又在營地里進行著。
玄羅軍!又是玄羅軍!聖老赤紅著雙目仿佛要滴下血一般,一頭白髮隨風狂舞而起,雙拳握得咯咯直響。
好高明的手段!好無懈可擊的智謀!
不用想也知道,這必然是莫傾狂的計謀,先是以一隊玄羅軍為餌,讓他們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慌亂之中自然也就不會察覺還有另一隊玄羅軍也已經潛近營帳,趁軍心混散之際,火燒西面營帳,再憑藉風向席捲整座糧營。很顯然,今日他們襲營的目標便是火燒糧營了!
混帳,真是混帳!
聖老微閉上雙目,壓下要跑去殺傾狂碎屍萬段的衝動,快速地下達一系列指示,穩住亂成一團的將士。既然他們敢來燒糧營,那麼他就讓他們為這批軍糧陪葬……
羅雲面色冷然,在火光的映射下猶如地獄修羅,手執銀槍挾裹著橫掃一切的聲勢正中一名躲閃不及的明炎兵頭顱,清脆的碎裂聲中,明炎兵將的頭顱整個碎裂開來,化作血雨碎肉、漫天飛灑。
『澎澎……』
羅雲的銀槍去勢未竭,又狠狠地刺穿另一名明炎兵的胸膛,那名明炎兵頃刻間雙眼凸出,胸膛汩汩地冒著血,整個人倒飛出去,翻翻滾滾地接連撞到了好幾名同伴。
羅雲的兇狠竟讓內功修為比他高出幾階的明炎主營兵畏懼地後退,這時一聲氣極敗壞的怒吼聲如驚天之雷般響起:「退下,全部退下。」
所有人一驚,轉頭看去,只見聖老黑著臉站在一旁,揚起手,厲聲大喝:「放箭,將這群混帳全部射死,一個不留……」
早已聚集地一旁的弓箭手立即挽弓搭箭,一支支鋒利的箭矢瞄準前方的玄羅軍。
『唆唆唆……』連綿不絕的弓弦顫動聲中,數千支鋒利的銀箭脫弦而出,如閃電般掠向猛如虎的玄羅軍。
頃刻間,玄羅軍中響起一片清越的金屬撞擊聲,數千支銀箭不是被彈開就是被震落。
趁著明炎弓箭手射完箭,欲發動第二波攻勢的時候,羅雲揚起手,打出撤退的手勢。玄羅兵收到指示,快迅地從懷裡掏出特製臭彈拋了出去,正好與明炎弓箭手射出第二輪攻勢同時。
隨著濃濃臭煙升起,如箭雨般的利箭射出去,想當然爾如第一波攻勢一般紛紛被打落,即使真的被射中也不用緊,因為玄羅兵都穿了刀槍不入的軟甲。
「咳咳……」咳嗽聲此起彼伏,聖老一時不慎也被嗆得咳了幾聲,眯著眼睛看過去,隱隱卻見玄羅軍正以極快的速度退去。
放完火就想跑?沒那麼容易!聖老目光一寒,縱身躍去,卻因臭彈爆炸產生的氣流而受阻,只得左閃右閃,速度自然慢了許多。
三千玄羅兵趁機如狂潮般席捲而去,捲起漫天碎雪,馬蹄冰冷而無聲叩擊著雪原,猶如無聲的死亡鼓點,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和臭氣熏天的黑煙。
無聲而來,無息而去!玄羅軍五縱隊放完火便揮一揮衣袖瀟灑而去,用時不過是幾柱香的時間而已。
待得聖老從臭煙中奔出,茫茫雪地上哪有半點玄羅軍的身影。氣不過的他看著雪地上的一個個馬蹄印,嗜血一笑,招過來一隊主營騎兵便順著馬蹄印追馳過去。
然而沒多久,南面轉角處的山坳里便傳來了一聲令鴉雀驚散的怒吼聲。
原因無他,只是馬蹄印到了山坳轉角處就不見了,更甚於半地出現一排排拌馬索,拌住了騎兵的座騎,害得一個騎馬差點摔得個狗吃屎。追人追不到,還弄得這麼狼狽,不氣得提前去見閻羅就不錯了。
『咔嚓……』軍營門上的木柱斷裂成兩半,緊隨著整個木欄門全部倒塌,所有人噤若寒蟬,風炎和炎忠明也如聖老和聖日般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不敢看向盛怒中的魔聖天!
只是打斷木柱已經算好的了,也只有聖天大人的『氣度』才能硬生生地忍住這口氣,沒有發狂地殺人!這是風炎四人共有的心聲。
聖老和聖日雖不知魔聖天與傾狂的對陣情況如何,但見只有他們幾人回來,明雷還重傷不醒,即使再怎麼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接受這個對於他們來說比天塌下來還要可怕的消息,那就是——聖天大人輸給了莫傾狂,從未有過敗績的天縱鬼才輸給了一個小小的少年,而且還輸得全軍覆沒。
魔聖天胸膛劇烈起伏著,寒森的目光划過一抹自嘲,枉他自視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強者,連他師傅也對他自愧不如,言道他的成就必然遠勝開山祖師,而他向來也自信這一點,自信縱然到死的那一天,他也不會嘗到所謂的失敗是什麼滋味,失敗只屬於弱者,而不是屬於他這個強者。
可今天,他嘗到了,嘗到了自出生之日起就未曾嘗到過的滋味——失敗,而讓他嘗到這種滋味的竟是一個小少年,一個在今日之前,他還未曾真正視其為能與他比肩的敵人!
莫傾狂啊莫傾狂,你……你何其厲害!
「聖天大人請息怒,只要橙堂主或是冰和炎拿下洛水城,今日敗的就還是她莫傾狂,到時要多少軍糧就有多少軍糧,也可讓整個洛水城的全部軍民為戰死沙場的兄弟們陪葬……」聖老咽了咽口水,頂著巨大的氣壓,低著聲道,其餘三人也紛紛附和。
聖老的話並沒讓魔聖天息怒,反而令他們怒火燃燒得更旺,緊繃著的黑臉冷哼一笑:「拿下洛水城?呵,今日這一仗,全在莫傾狂的掌握之中,她才是真正控制這盤棋的人,你們以為洛水城會如此輕易地被拿下嗎?」
答案是不會!他們看不清,難道他魔聖天也會看不清嗎?自那日探子傳回消息,這盤棋就一直由莫傾狂操縱著,所有的棋路,她都事先準備好要如何走,更甚至於他的棋路,她也瞭然於胸,所以,今日這盤棋,他註定輸得一子不剩,而且連下盤棋都受到了掣肘,失了先利。
果然,聖老他們還未消化魔聖天的話,三個人影突而閃了過來,對著魔聖天便是撲通一聲跪下,暗啞著聲音愧疚道:「屬下未能完成任務,請聖天大人降罪……」
『嘶……』四聲倒吸氣聲連連響起,感到有人接近的聖老四人快速地抬起頭,卻見均是一身狼狽的橙堂主和冰炎三人正跪倒在前面。
橙堂主的身上多處衣袍被劃開,頭髮凌亂不堪,一看就是敗逃回來的,而冰炎就更甚,全身衣裳都有被燒著的跡像,臉上燻黑得跟炭有得一比,最可笑的是那一頭被燒焦的頭髮,還能聞得到焦味!
全面慘敗!這四個字立即躥進聖老四人的腦海里,四顆心也跟著沉入了深淵,縱然當日明炎皇朝亡國,他們也不曾敗得這慘,真是慘得沒臉見人了,乾脆一人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雖然早就預感橙堂主和冰炎這兩路的戰況,但當真的證實了,魔聖天還是止不住一陣氣結,二話不說,衣袖一甩,便鐵著一張臉朝營里走去。
聖老等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得扶著明雷緊跟上去,心裡無一不在想著如何掰回敗局。從未敗得這麼慘的他們一時竟忘了他們該思考的是軍糧被燒,他們該如何解決這個困境,而不是反敗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