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海棠這丫頭(2)
2024-05-26 03:20:55
作者: 銀色月光
「你父親病了,老太君氣得渾身哆嗦,你五哥哥身邊的下人恐怕都活不了。眼下你母親身子又不舒坦,賞菊園上下都亂成一團,我們都疏忽了。」若溪知道芸瑕的性子有些沉悶,是三個孩子中脾氣最不像房貴妾的一個。往日裡見了面,芸瑕總是笑多過說話,說話也是細聲細氣從不與人爭執。
眼下她跑到三太太跟前這般哭求,想來是下了生平最大的決心。房貴妾雖然可惡,不過罪不及子女。看著芸瑕哭得肩膀劇烈抖動,緊咬著嘴唇儘量不發出聲音的模樣,若溪想到了跟她年紀差不多的菲虹。若是菲虹這般哭,磕頭還弄傷了額頭,若溪恐怕要心疼死。
她掏出錦帕輕輕擦去芸瑕額上滲出的血絲,說道:「你別著急,我這就打發人悄悄的把大夫請進來。你母親身子不舒坦,咱們讓她好好休息。」
「一切都麻煩侄媳婦兒,一定要請大夫保住房妹妹的命。她不能走,還有不少未了的心愿呢!」三太太瞧著若溪眼神幽深起來。
若溪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回道:「三嬸母放心,我會把神醫請進來,想盡一切辦法都要讓姨嬸母醒過來。」
「母親、二嫂!」芸瑕聽了又要跪下,「我替姨娘謝過母親和二嫂子。只要姨娘能醒過來,芸瑕情願當牛做馬侍奉母親和二嫂子!」
「你站直了把眼淚擦乾淨!」三太太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威嚴。
芸瑕聞聽一怔,抬頭瞥見三太太眼中的犀利心下一緊。她印象中的三太太一向溫婉中帶著幾分懦弱,有時候連她都覺得自個生母的作法有些過分,偏生三太太一聲不吭。
可眼下的三太太卻讓她覺得不一樣,可又說不清哪裡不一樣。對了,如今的三太太身上竟有了幾分自個生母的影子。表情依舊是那般溫婉,聲音還是那樣柔柔懦懦,可眼神卻透出幾分氣勢,讓她不由自主的照著去做。
看見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三太太這才繼續說道:「你是侯府的七姑娘,不需要給任何人當牛做馬。不管誰生養了你,你總歸是老爺的血脈,永遠都是賞菊園的小姐!」
「是,我記住了。」芸瑕緊咬著嘴唇回著,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昨天下半夜房貴妾就昏死過去,躺在床上一直到現在都無人問津。方才她去房貴妾房裡探望,下人都被喊到院子裡訓話,身邊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看著平日裡精神抖擻總是光彩照人的生母,眼下落魄到如此境地,她快要哭背過氣去。
生母得勢時她是尊貴的小姐,如今連生母的死活都沒有人理睬,她往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聽了三太太這兩句話,她心裡的慌亂恐懼稍微平復了些,不過一股子悲戚又涌了上來。看現在的情形,她生母掌權的時候已經徹底過去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可以生母心高氣傲的性子,清醒過來恐怕會越發的難受。
眼淚再次涌了上來,可當著三太太的面她卻不敢再輕易掉淚。在她心裡,對三太太已然有了害怕。
「走吧,我跟你去看看三姨嬸母。」若溪拉著芸瑕往東廂房去。
屋子裡靜悄悄,不知道從哪裡鑽來一股冷風,若溪下意識的抱緊雙肩。
夏末趕忙四下打量,跑過去把沒關嚴實的窗子關好,又去看暖爐。裡面的碳燒得少不多,她又加了一塊進去。
芸瑕見狀眼淚止不住掉下來,揭開床前的幔帳,看見絲毫沒有半點醒來跡象的母親索性痛哭起來。
「在病人面前不能落淚,不吉利。」夏末搬了繡墩過來,若溪坐下說道。
芸瑕聞言強忍悲痛,攥著房貴妾的手跪在床邊。
若溪已經打發人去馬府請宕桑汪波,還特意囑咐走後門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多時,暢春進來回稟說是人來了。芸瑕只好鬆開手躲到屏風後面迴避,宕桑汪波被帶了進來。
宕桑瞧了瞧床上的房貴妾頓時一皺眉,搭眼一瞧這人就已經不行了,任憑是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恐怕都好不了。
「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讓她清醒過來!」若溪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著。
宕桑並未多言,從懷裡掏出針灸包,打開從裡面拿出長短不齊的銀針。他低聲要來最烈性的酒,把針浸到裡面泡了一下。
眼見十多根針全都扎進頭皮里,若溪覺得後腦袋發涼。
「估計再過一會兒姨太太就能醒過來,不過那些針動彈不得,三日後我再過來取出去。另外我再開些藥,只是……」宕桑汪波遲疑了一下,「之前用了續命丹本身就留下大患,眼下受了重創性命堪憂。雖然目前我用針灸配合藥物支持著,卻不過是熬盡心血罷了。若是府上能有千年老參,切成片每隔三個時辰含一片,倒是還能堅持一陣。」
若溪聽罷點點頭,吩咐暢春把他從後門帶到臨風居去。芸瑕這才從屏風後面出來,她把宕桑汪波的話都聽在耳朵里,想到母親早晚都會死去心如刀攪。
她的眼淚剛湧上來,便見房貴妾的眼皮動了動,忙使勁擦了擦眼淚。
「母親。」她輕聲喚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房貴妾的臉。
不一會兒,就見房貴妾的眼睛緩緩睜開。她見了喜極而泣,又想到在生病的母親跟前掉眼淚不吉利,趕忙忍住用手背擦乾淨。
房貴妾忽悠悠醒過來,待看清跟前雙眼紅腫滿臉悲戚的小女兒,腦子裡突然出現宜凌和小芍苟且連在一起的醜陋場面。
「嗚嗚……」她張開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一味悲慟的哭起來。
宜凌是她給予多大希望的兒子!看到那一幕簡直等于晴天霹靂,竟比死了還要難受。三太太懷孕,三老爺對她沒了往日的寵愛,打理內院的權利也被搶走,這一切雖然是打擊卻不至於讓她徹底倒下。她想著自個有三個孩子,特別是宜凌馬上就要成人,就是靠著兒子她也能享清福。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宜凌身上,眼下怎麼能不崩潰?她感覺天塌地陷,忽而又覺得不是不自個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