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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人面不知何處在

2024-05-26 03:04:24 作者: 銀色月光

  小丫頭一挑帘子,一股熱浪撲過來。他走進裡間,見到屋子裡生了兩個火爐子,床上鋪著厚厚的被子。已經快到三月,外面大太陽讓人穿不住棉衣,屋子裡還這般加溫能好受嗎?

  「二爺怎麼回來了?」躺在床上的二奶奶支撐著想要坐起來,旁邊的丫頭趕忙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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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臉色蒼白,尖尖的下巴顴骨高聳瘦得弱不禁風,一雙大眼睛有些無神,整個人看起來有氣無力。

  「躺著吧。」宜宣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大夫可來過?都開了些什麼藥?」

  「回二爺的話,太太請了宮裡的王太醫,方子也換了。」流雲把藥方呈上。

  宜宣接過去細細的看起來,片刻方說道:「這個藥方開得好,固本培元從根上入手。雖然效果不會太明顯,不過若是堅持好好調理應該能根治。上面的藥材有幾味難得,不過在咱們侯府還不算什麼,你就放心養著吧。」

  「王太醫也是這樣說,看來二奶奶的病就要去根了。」聽雪聞言笑著回道。

  一直眉頭緊皺的二奶奶聽了心裡舒服了些,舒展著眉頭說道:「太太突然請了王太醫來,妾身還以為……眼下聽了二爺的話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妾身自打生下逸浚,身子就慢慢垮下來,這些年讓二爺費心了。本來妾身還想著再為爺生個健康的麟兒,可這身子實在是不爭氣……兩個姨娘又一直沒有消息!若是明年好沒動靜,爺就再納一房妾室吧。」

  宜宣聽了心酸起來,不為旁得,只為這「健康的麟兒」五個字。原來林逸浚生下來就有缺欠,左腿比右腿略短一些,走起路來有些跛腳。這一直都是他心底最深的傷痛,每每看見孩子走路都難受不已。兩個姨娘一個無己出,另一個生下個姑娘。

  他是定伯侯唯一的兒子又是嫡出,本來應該順順噹噹成為世子以後世襲侯爺的封號。不過他膝下沒有健康的兒子,所以侯爺遲遲沒向皇上請旨冊封。眼下二房的宜浩已經十七,今年娶了貴妾,娶妻也是跑不出今明兩年。若是宜浩生下健健康康的嫡子,怕是宗室的老古董給侯爺的壓力會更大,到時候誰能成為世子可說不準了!

  林宜浩喝得大罪,被兩個小廝攙扶到二門,早有小丫頭在二門張望,見到他忙過去扶住。一股子酒氣熏得小丫頭直上頭,「三爺怎么喝的這樣醉?一定是表少爺硬灌三爺,也不瞧瞧今天是什麼日子?」

  「爺沒喝醉,爺高興!」他聽了笑著說道,還試圖掙脫丫頭的攙扶自己走。

  他趔趄著往前走了幾下說道:「你們瞧,爺還能走直線!」

  小丫頭見狀知道他是喝醉了,忙哄捧著扶住他往藕香園去。香草正在院門口候著,見到三少爺這副模樣回來忙吩咐人去熬醒酒湯。

  屋子裡的若影聽見動靜,頓時覺得渾身緊張。站起來想要到門口迎迎又坐下,她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急不可耐。

  「咣當」,外間的門被粗魯的推開,隨著腳步的拖沓聲穿著暗紅色長袍的宜浩被攙扶進來。他抬起眼,瞧見床上端坐個佳人,模模糊糊看不太真切面容。

  「你來了?」他一屁股坐在床對面的榻上,朝著若影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若影本來正輕咬嘴唇低垂粉頸,聽見他的話抬起眼,正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即面紅耳赤。

  「嗯。」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宜浩的話,只輕輕答應了一聲。

  小丫頭端了醒酒湯過來,香草接過去服侍宜浩喝下,又攙扶他進淨室換衣服洗漱。折騰一番下來,他的酒勁稍微過去些。

  等到他從淨室里出來,身上的暗紅色長袍已經脫掉,換上了月白色中衣,越發顯得面若秋月透著溫文爾雅的風範。若影見了心裡怦怦亂跳,還有些許的期待和雀躍。

  丫頭上了茶,他端坐著喝了起來,一盞茶見底還是有些頭暈。抬眼瞧見背部挺直雙手規矩疊交的佳人,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娶了韓府八姑娘做貴妾,心底湧上一分遺憾,一分不甘,還有一分淡淡的哀愁。

  他細細打量若影,肌膚似雪眉眼含春是個標緻的美人,若非要拼命找勉強可以看出她的嘴巴和若溪稍微有些相似。看來她們姐妹都是更像自己的姨娘,不知道脾氣屬性可否相似。

  若影感覺到他死死的盯著自己打量,越發的臉頰發燙,渾身不自在卻又有些欣喜。旁邊的丫頭一個個都是人精,見到此情此景都悄悄退下,屋子裡的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把頭上的鳳冠摘了吧,怪重的!」他沒話找話得說著。

  若影紅著臉點點頭,摘下鳳冠覺得頭上立馬輕快了不少。

  宜浩一扭頭瞧見旁邊放著一張琴,眼前頓時浮現出一些片段。那日在竹林彈琴的是她,可惜吹簫的不是自己;那日在劉府吹簫的是自己,可惜彈琴的又換成他人。兩個人總是在相遇時擦身而過,緣分真是一種玄妙的東西。

  他站起來走過去,伸手輕輕撥弄琴弦,那張淡定柔和中透著幾分堅毅的臉在眼前閃過。美人他常見,卻都如過眼雲煙無法在他心裡留下半點痕跡。只有她,似乎有一種能抓住人心的魔力,越不見那張臉就越記得清晰。翠綠的竹林,皚皚白雪,素手調琴低聲輕吟,那婉轉中帶著淡淡哀傷的聲音就在耳邊迴蕩。

  「爺若是喜歡聽琴婢妾就彈一曲。」若影見狀紅著臉湊過去說道。

  他眼神一閃隨即點點頭,若影見了心中大喜,忙進淨室裡面淨手方準備彈琴。

  宜浩就坐在椅子上,瞧著她一身粉紅的坐在自己對面,那日若溪也是穿粉紅吧。明明是同一種顏色,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卻有不同的效果,一個像明艷的桃花雖美卻略帶俗氣,一個似空靈的睡蓮雖安靜卻讓人怦然心動。

  看著若影纖纖細指緩緩撥弄琴弦,兩個人影慢慢重合又分離,他心裡湧上一股輕愁。宜浩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壺自斟自飲起來,聽不清若影到底在彈什麼,耳邊都是那首《相見歡》。剪不斷,理還亂,竟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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