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跪請臨朝
2024-05-26 02:36:27
作者: 白山黑水一小白
有內侍門官躡手躡腳走進來,伏地叩首稟報:「大家,大臣們殿外候著呢,想求見太上皇議事!」
徽宗無力的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議什麼……還議什麼啊,又能議出個什麼?就說我身體不適正在休息,讓他們散了吧!」頹廢的閉上眼不再說話。
內侍只得躬身後退,退出大殿去回復眾臣,在龍德殿宮門外,太陽剛東升,一縷金光籠罩龍德宮,讓宮殿顯神聖!但今天仿佛更冷了,幾十人身著單薄官服,雖也身披金輝卻沒有一絲暖意,瑟瑟發抖跺著腳恭候見駕,內侍官出來道:「太上皇身體不適,已經歇息啦,眾位大人還是退下散去了吧!」
一位三十多歲,書卷氣濃郁,身體高瘦蓄有黑須的大臣道:「如今社稷危如積卵,他老人家如何歇得下?定是你這廝沒有傳訊,如今這個時候,爾等還為幾個小錢使壞,你這是誤國知道嗎?該殺……滾開,我就算闖宮,王某也要見駕!」
那內侍一臉苦相,都要哭了,忙打躬作揖道:「我說王大人吶,你可冤枉死我了,某家就算有天大個膽子,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因為幾個錢誤事啊!真是大家歇下啦,實話跟您說吧……大家他老人家,昨夜就一夜未眠,這才剛剛才歇下,您讓我怎麼辦?我敢驚駕嗎?」
王大人、王若水,一向耿直且熱血,他看了內侍一眼:「即便你說的是真的,可國家危亡在即,你再去通傳……如果你擔心身家性命,那王某願去太上皇面前稟明,只要你不攔阻下官就行,如何?」
內侍實在無奈,才勉強說:「某家可不敢勞煩您親去,既然您話已說到這份上,那某家就再去一次……可我可不敢保證太上皇會見你們,你們自己也能明白某家難處,對吧?」
王若水臉色肅穆深打一躬,人雖瘦卻在官袍下更見風骨,他道:「這可是社稷江山生死存亡之際,我等臣下一片赤子之心,還望公公一定讓太上皇知道,我就在此跪請他老人家臨朝!」說著撲通跪下,帶動所有大臣都跪在了龍德殿宮門前。
內侍皺了幾次眉,卻沒好意思再說推拒的話,他也是玄龍衛之一,因當職昨夜未去護官家,可今天看到那百名兄弟死狀,讓他心悸,十好幾位都是自刎,那是什麼情況才被逼到那種境狀?他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可偏又亂想,是君讓臣死?否則……唉!但願太上皇不至那麼昏聵胡塗吧……
轉身進了龍德宮,一咬牙行至御階前跪倒叩首道:「啟稟太上皇,大臣們宮門外跪請您臨朝!」
徽宗剛剛迷糊了一下,被這聲稟弄醒,連日心驚肉跳再加上昨夜未眠,受此一驚頓時大怒,張開惺忪睡眼兩目盡赤,一揚手,一個茶盞被拋出摔在內侍身前,摔得粉碎殘茶四濺,他啞聲怒斥:「混帳,朕沒告訴你我身體不適嗎?叫他們滾……都給我滾,擺駕回寢宮……誰再來搗亂、攪了朕的覺……殺,殺無赦!」站起身,在宮娥攙扶下回去睡覺了。
宮門外,王若水、秦檜等眾位大人跪在地上,聽到了內侍回報,紛紛無奈搖頭,王若水抬起雙臂仰天長嘆:「唉!天亡我大宋嗎?皇帝被擄走,太上皇卻不理不問……太上皇啊……起碼那是您兒子啊,您又能如何安枕?臣等跪求……您、您就臨朝議政吧!」
王若水聲淚俱下,跪伏於地向宮門口磕頭,龍德宮宮門前,雖然雪都被清理得乾淨,可冰冷的青石更硬更涼,沒有硬骨頭是跪不下也堅持不住的。
在這刺骨寒冷的正月十六早晨,大臣們跪在龍德宮門前,跪請太上皇臨朝,而且聞訊來的大臣漸多,隨著時間推移,兩個時辰後,在瑟瑟冷風中肢體漸漸僵硬,沒了知覺,有年齡大的御史言官劉大人,血脈本就不暢,伏在地上竟然沒了呼吸。
又過去一個時辰,太陽已正當頭,可天地與人都變得冰涼,人的心更是涼透,王若水開口道:「諸位大人,此時天寒地凍,我們跪求也已經時間不短了,還是起身活動一下,否則凍壞身體事小,我等還要留有用之軀匡扶社禝江山啊!」
此時王若水已經嘴唇發紫,四肢僵硬了,他勉強爬起身,搓著早已經凍的失去知覺的雙手,活動一下麻木的雙腿,然後去扶身邊老臣劉大人,可沒有扶起來,再一細看人沒了呼吸,早已僵硬死去多時。
群臣一陣慌亂,見此情形王若水激動的道:「各位大人,已經不能如此等下去啦,王某甘願觸怒龍顏也闖宮見駕,各位稍待!」
他抖抖身上官服正正衣冠,邁步就想往宮門闖,內侍忙阻止:「王大人吶,這又何必呢?好吧,如今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啦!某家就再跑一趟,您還是別犯這個險啦!唉……」內侍長嘆一聲一拱手轉身入宮。
徽宗在寢宮早已經起身,說是回宮睡覺,可躺下後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反側思慮著如何化解這次危機。
難道把八王后裔扶上皇位就會無事?太宗的誓言真這麼靈?不至於吧?可至仁宗之後到自己之前,幾帝可都不是長壽善終啊……就算仁宗長命,可那他也是八王義子,嗯,十有八九這誓言靈驗啦!那我呢……會是什麼結果?
骨碌一下坐起身,身上全是冷汗,侍女慌忙上前給擦拭,臉上汗珠擦淨可前後心冰涼一片,透心涼意讓他清醒了好多,吩咐道:「給朕更衣,上朝時穿的龍袍冕服,快去。」
門口寢宮內侍彎著腰進來,稟奏:「大家,前殿值事官上奏,大臣們跪請大家您臨朝,已經三個時辰了,御史言官劉大人被凍死啦!請大家示下,值事官還在殿外候旨。」
「什麼?該死的奴才,為什麼不早點上奏,快去,通知那些大臣們,朕即刻擺駕金鑾殿,並命人好好收斂劉大人,朕會厚葬此忠臣的,去吧!」徽宗聽訊猛的下榻,赤腳站起,然後又無力的擺手說道。
升坐八寶金鑾殿,手扶御案,用蒼老沙啞的嗓音道:「眾位愛卿,都平身吧!朕,本不想再臨朝干政,奈何金軍無禮擄走當今皇上,朕雖老邁勉強堪用,眾卿家,有何議項去此兵患,就請講吧!」說完鎮定自若的靠向龍椅,但心忐忑至極。
此刻,一六七歲小孩身穿胡服,戴狐皮帽,獸皮衣褲,腳蹬胡靴,步伐穩健來到高大的皇宮門前,對門前侍衛兵卒用稚嫩的嗓音說:「看門的,去告訴太上皇我爹,就說他十三郎回來啦!」
守門官無不側目,這孩子雖然長相還俊秀,但不算壯實皮膚也略黑更顯粗糙,若說有些貴氣吧……可身穿胡服,再貴重也不可能是天子貴胄,龍子龍孫吧?
有一老軍上前好心勸說:「小郎君,這冒認皇親可是重罪,會株連九族的,你又不是乞兒,還是去吧,況且京城危急,如今想逃的……咳、咳,都恐不及,你年齡幼小,我們就當這事沒發生也沒聽見,你自去吧!」
小孩手拍胸脯砰砰響:「我這兒有御筆親書十三郎,你們敢攔著,叫你們頭兒來見我,小爺我回家卻遭拒絕,是何道理?」
左右守門侍衛全部傻眼,哪有見火坑還跳得理直氣壯的?可看樣子小孩兒不像扯謊,萬一是真誰也擔不起這責任,忙層層向上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