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3 振作起來

  以前的宋窈窈像個小太陽般，永遠的朝氣蓬勃。

  哪怕做壞事的時候，都讓人愛的不得了。

  

  唐新柔根本無法習慣這樣的宋窈窈。

  「一切都會好的，你別這樣。」

  唐新柔輕輕將她抱進懷裡，宋窈窈沒哭，她反倒哭的聲音沙啞，「我知道這樣很難為你，最難過的是你。可是你這樣，如果霍先生回來知道了，肯定很心疼。還有章叔他們，也很擔心你。」

  如果不是她攔著，甚至唐夫人都要來看她。

  「我沒難過呀。」

  宋窈窈歪著頭，睏倦地靠在唐新柔的肩上，「哥哥沒死，他還活著，只是我暫時找不到他而已。」

  「窈窈——」

  唐新柔心慌意亂，她死死抱著宋窈窈，感受著她已經凸出來的骨頭，牙齒都在打顫。明明章叔說，她每天都有按時吃飯的，為什麼還會消瘦的那麼厲害。

  「對、肯定的，你運氣這麼好，霍先生跟你在一起，肯定吸收了你不少的好運氣。你乖乖的，振作起來，安安心心的等他回來好不好？你別這樣——」她眼淚斷了線的朝下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安斐然失蹤了，「你這樣我害怕！」

  「我沒有呀……」

  宋窈窈指尖一顫，她靠在唐新柔的懷裡，睫毛垂落間，一滴透明的液體快速滾落到唐新柔的衣服上。

  「我就是忽然覺得，什麼都提不起勁……」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有他存在的意義。他們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有未來。

  唯獨宋窈窈，她什麼都沒有，只有霍雲闕。

  就連這條命，還是撿來的。

  「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我哪裡都不去了，我在這裡陪著你好不好？直到霍先生回來，宋窈窈！你這麼消沉下去，你難道不知道，最心疼的會是誰嗎？！」

  唐新柔咬緊牙關，她悶聲道：「霍先生把一切都給你準備好了，他給你留下了許多東西，託付了我父親、還有易先生、我小姨夫他們，就是怕他自己有個萬一，沒有人在保護你。你看，他給你準備好了所有退路，就怕你受委屈。要是他回來後，看到了你瘦成這個樣子，你還不如直接把他的心剜出來更痛快！」

  宋窈窈卻覺得根本不會這回事。

  她猛地推開唐新柔，背彈到椅背上，深深喘了口氣。

  她的身上套著霍雲闕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像是一個大麻袋。

  「我才不稀罕他給我留什麼退路！他要是死了，還不如帶著我一起死！」

  「宋窈窈！」

  唐新柔咬牙切齒，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他媽在說什麼？你信不信——」她恨恨地抬起手，可是看著宋窈窈那張消瘦的已經沒了肉的小臉，怎麼也下不去手。

  「總之你別想著做傻事，一天找不到屍體，那就沒辦法證明霍先生已經出事了。你從現在開始，給我振作起來，你要是做了傻事，萬一哪天你家哥哥回來了，我就問你要他怎麼辦？」

  隨著這句話，宋窈窈的眼睫顫了顫。

  唐新柔暗自鬆了口氣，她知道，宋窈窈聽進去了。

  宋窈窈是一個理智又偏執的人，而且她認死理。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唐新柔也好，還是許玥、安斐然、沈洵等人，如果她不在了，他們或許會難過。但他們的身邊會有許多家人朋友陪伴，人生里不是只有她一個。

  只有她宋窈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失去了霍雲闕，她什麼都沒有。

  甚至就連家，她都不知道在哪裡。諾蘭總是會帶來哥哥的祝福，替哥哥來看她。

  可是，如果他能選擇的話，為什麼要讓別人代勞？

  世界上總有那麼多人為無法控制的事情。

  「你回去吧。」

  宋窈窈攏緊了外套，對唐新柔道。

  「我不走！」唐新柔抿唇，十分堅定地拒絕，「我要在這裡看著你，從現在開始，你別想離開我的視線！」

  就是上廁所，她都要跟著！

  宋窈窈扯了扯嘴唇，極輕的笑了一下。

  「沒必要，我不是會尋短見的人。」就像是唐新柔說的，她如果做了傻事，哥哥會心疼。

  唐新柔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態變化。

  「求求你了，柔柔。」

  宋窈窈吸了口氣，都覺得心裡像是被鋒利的刀片，一刀刀的劃開，細細密密的疼。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的聲音空洞，聽得唐新柔心一陣一陣的抽疼。

  「那你發誓。」她道：「你發誓要好好地，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宋窈窈，「我發誓。」

  -

  宋窈窈不需要她的陪伴，這讓唐新柔覺得喪氣。

  她下了樓，發現章叔正眼巴巴的守在樓下，見她出來，立馬迎了上來。

  「唐小姐，怎麼樣？宋小姐她想通了沒？」

  「沒事的，你們太小看窈窈了。」

  唐新柔其實心裡也沒底，但她不想再讓這個年紀一大把的老人家更擔憂，「她很堅強，在沒有……之前，她會好好等著霍先生回來的。」

  章叔眼睛亮了亮。

  他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唐新柔看的不忍，她從父親口中，聽過章叔的一些豐功偉績。

  以前他跟著霍老爺子時，也是一位風雲人物。

  現在年過半百，卻要擔驚受怕。

  她只希望，霍先生能平安歸來。

  -

  沒人注意到，唐新柔前腳剛走，宋窈窈後腳就出了房間。

  她赤著腳，走的飛快。

  如果在以前，如果被霍雲闕發現她不穿襪子到處亂跑，絕對要被凶一頓。可是現在，沒人管她了。

  黑色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空蕩蕩的。

  「嘎吱——」

  她緩緩推開了門。

  這個房間很大，空氣里瀰漫著香的味道。

  裝修雅致，最外間特地開闢出了一個小佛堂。

  觀音與佛祖被供奉在香爐後，面容慈悲。

  哥哥說她的出現是逆天而為，宋窈窈知道，她借著一具本應該死亡的身體，繼續苟活於世。

  她看過那部小說，便是偷窺天道，擾亂了命運走向。

  她幾乎要忘了，在那本書里，根本沒有霍雲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