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夢中夢，夢套夢

  一座位面戰場，占地廣袤的巨大的島嶼，就在蘇舞一怒之間崩碎。

  

  那種感覺，就仿佛是蘇舞的一個念頭，滅了這一座島嶼，葬滅了島嶼上的無數生靈。

  蘇舞呆呆地坐在那裡，想著山海界內那一座島嶼的崩滅。

  良久，蘇舞意識回歸，腦海中跟著冒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這一座島嶼不該這麼被葬滅。

  然後，就在蘇舞的眼前，那崩滅的島嶼又出現了。

  只是在這一座位面戰場的島嶼上，沒有了蘇舞的存在。

  「原來，竟是如此嗎？」

  蘇舞不再是意識進入山海神國，而是整個人進入了其中。她沒有進入任何一座島嶼，而是人在高空，俯瞰山海間的那一片片大地。

  目光所及，一座座的島嶼消失，然後又恢復。

  一念界生，一念滅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念頭。」

  蘇舞忽然笑了。

  隨著她的展顏一笑，這無窮無盡的山海神國再沒有海，也沒有山。

  最神奇的是，隨著山與海的消失，蘇舞從山海神國內被排擠了出來。

  那一刻，無窮無盡的畫面在蘇舞的腦海中流轉，不知到底是進，還是退。

  還咿咿呀呀的聲響在耳邊迴響，很熟悉，也很陌生。

  ……

  乾淨整潔的房裡，被剃了光頭的蘇舞躺在上面，有明媚的陽光通過窗戶玻璃，落在她明媚的面頰上。

  在她的旁邊，有著嘀嘀的儀器聲在迴響。

  慢慢的，蘇舞的眼睫毛動了動。

  再然後，她的手指也動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病床上的蘇舞緩緩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的那一刻，蘇舞笑了。

  她並不知道自己如今被剃了光頭，更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醒了。

  甦醒的蘇舞笑了片刻，忽然就哭了。

  她很想抽自己兩巴掌。

  奈何雙手暫時使不上力，自然也就沒辦法抽自己兩巴掌。

  為什麼想要抽自己兩巴掌？

  卻是因為，她恨自己平時為什麼要看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若她沒有看那麼多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腦袋裡也就不會有那麼些的念頭，或許，她早就可以醒來了。

  「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後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

  醒來的蘇舞，不由想起了《莊子·齊物論》中的一段話。

  夢中夢，夢套夢，若是堪不破，那麼，她便永遠不會醒來。

  或許，時間久了，她就徹底迷失在了那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夢裡。

  何謂真實，何謂夢？

  死生之間，果然是有大恐怖。

  蘇舞醒來，兩眼瞪著頭頂的白熾燈，她很想起來動彈一下，奈何身體沒有感覺。

  約莫十多分鐘後，病房裡終於來人了。

  不是小護士，而是一個熟人。

  「醫生！」

  「醫生！」

  可惜，這熟人沒有招呼蘇舞，而是嗷嗷叫著去喊醫生。

  蘇舞看著對方人來又去，直接翻了個白眼。

  果然，這傢伙從小到大，就沒有靠譜過。

  不過，最奇怪的是看，蘇舞做了一堆的夢，夢裡出現了很多熟人，卻獨獨是沒出現這傢伙。

  就在蘇舞思考自己為什麼沒有在夢裡看到這傢伙時，對方就又出現在了病房裡。

  「小兔子，你可算是醒了！」

  「你是不知道，你差點兒嚇死我，你知道不？」

  「你說你，沒有金剛鑽，你別攬瓷器活兒啊！」

  「見義勇為是好的，但是，你得考慮一下，你自己是不是救人的材料？」

  「你居然還瞪我？」

  「咋了，哥哥我說的不對麼？」

  溫秦看到蘇舞瞪眼，立刻蹦了起來，「我跟你講，你現在是我的債務人，我是你的債權人！」

  「鑑於你的收入情況堪憂，我給你擬定了一份協議！」

  「我念給你聽聽啊！」

  「茲有債務人蘇舞，欠債權人溫秦命一條，債務人無力償債，願以身相許抵債！」

  「看看，你可是已經摁了手印了啊！」

  「從現在開始，你呢就是哥哥我的人了！」

  「以後，等著埋進我們老溫家的祖墳吧！」

  「滾！」

  聽著溫秦的插科打諢，蘇舞費盡力氣吼出了一個字。

  結果，聽到蘇舞的這一嗓子，溫秦直接就哭了。

  蘇舞跟溫秦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交情。但在蘇舞看來，溫秦就是個混帳，一天不惹自己生氣，他就不舒服。

  從小到大，他們打過很多次，但蘇舞從來沒見溫秦哭過。

  但在這一刻，蘇舞看到溫秦哭了，就在她床邊，抱著她無力動彈的手，嚎啕大哭。

  「你，別，哭，啊！」

  看著溫秦痛哭流淚的樣子，蘇舞忽然感覺心很痛，就跟刀扎一樣。這種痛，比她在夢裡被蘇老四和宋氏忘記的時候，都痛。

  她，的的確確是孤兒。

  但事實上，她的父母都活得好好的。

  只是，他們都有了自己的新家，有了新的兒女。

  她，自然成了被遺棄的那個。

  在夢裡，她渴望父母的寵愛，所以，她編制了一個美夢，但潛意識裡，她並不認為自己能得到父母的寵愛，然後就是她被爹娘遺忘了。

  「我不哭！」

  「小兔子，我不哭！」

  溫秦使勁擦去了眼裡的淚水，「你快點兒好起來，我就不哭。你要是一直這麼躺著，我就天天哭！」

  蘇舞望著還在哽咽的溫秦，笑了笑，「我，會，的！」

  「我，昏，迷，了，多久？」

  「一個月！」

  「你個沒良心的，你足足睡了一個月。」

  「醫生說你是自己不想醒過來，你知道麼？我真的怕你永遠不醒過來！」

  「我……」

  蘇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一則是自己現在說話不利索，二則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夢裡夢到了那麼多的人，怎麼就沒有夢到溫秦。

  「小兔子，你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陪著你的！」

  「好！」

  蘇舞又笑了笑。

  對於溫秦，她只知道一點，那就是永遠不要對他說謝謝。

  因為，只要她說一次謝謝，這傢伙就會生氣很長時間，認為她在跟他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