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天數

  證真我之道的核心，就在與一個「真」字。

  本體所斬惡念或者善念擁有著與本體完全相同的法力、修為、記憶，但同時又有著與本體完全對立的觀念，雙方爭鬥的過程，就是求真去偽明悟本心的過程。

  勝者為真，敗者消亡。。

  最早的多寶道人、曾經的緊那羅菩薩、魔羅……其實都是如來證真我之道路上的失敗者。

  也正是因為如此，如來才會任由觀音文殊普賢蒙蔽虬首仙、靈牙仙、金光仙的神智，把他們充當坐騎這麼多年而置之不理、

  直到前些時日封神榜破碎，截教一眾大佬重獲自由，虬首仙、靈牙仙他們才跟著重獲新生，如今都已經聚集到了無當聖母的驪山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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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接引准提兩位聖人也是因為知道這些，才會在如來化胡為佛、斬掉多寶道人之後，讓如來成為了大乘佛教乃至是整個靈山的掌教世尊。

  對如來和無天來說，勝過對方是證道的關鍵，遠比世間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對六耳獼猴來說，同樣如此，勝過猴子、證明六耳獼猴是真孫悟空是假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如來開口就叫他孫悟空，他怎麼可能不怒！

  「如來老兒！吃俺一棒！」六耳獼猴一把扯下頭套，擎著隨心鐵桿兵，縱身朝著如來飛去。

  刷！

  陰陽神光流轉，攪得整片虛空扭曲破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如來籠罩在了其中。

  「阿彌陀佛！」如來雙手合十，渾身大放舍利光，功德金蓮流光溢彩，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個金色光罩。

  轟！

  隨心鐵桿兵打在光罩上，爆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一道圓形光環激盪而出，如狂風一般掃過整個大雄寶殿，驚的眾菩薩佛陀忙施法抵擋，一眾羅漢則是直接被刮飛了出去，東倒西歪。

  如來絲毫不在意這些，眸中金光涌動，緊緊盯著六耳獼猴，似是要將他看透。

  六耳獼猴無論是相貌修為法術神通，與猴子都沒有半點區別，別說是尋常修士，就算是真找來無當三霄這樣的天地大能，若是沒有針對性的法寶神通，也很難看出任何破綻。

  但，如來不同。

  證自我之道的法門，本就是如來在老君指點之下參悟出來的，很快就看出面前這六耳獼猴乃是猴子斬出的惡念

  如來眉頭緊皺，抬頭朝著無天望去，眼中帶著幾分惱怒不悅，顯然是認為是無天傳授給了猴子證真我之道的法門。

  不是如來教給孫悟空的證真我之道的？

  無天注意到如來的神情，心頭一動。

  證真我之道的方法，三界之中只有如來知道，哪怕是太上聖人留下的那一縷念太上老君都不知道。

  無天一直覺得如來是傳授給猴子，想要借猴子和六耳獼猴來跟他做過一場。

  是以，猴子才會斬出惡念六耳獼猴，六耳獼猴才能知道他的存在找到黑暗之淵。

  但現在看來，如來竟然也不知道這一切！

  無天面上不動聲色，心裡的疑惑卻是更深。

  砰、砰、砰、砰……

  六耳獼猴擎著隨心鐵桿兵照著如來就是一通亂打，但都被功德金蓮形成的光罩當下，一片片異芒漾出，照的整個大雄寶殿白茫茫一片。

  當初猴子能在大羅金仙境界逼得如來不得不做出讓步，完全是因為猴子在機緣巧合之下占據了天地大勢。

  如今，六耳獼猴身在大雷音寺，如來的主場，哪怕他擁有準聖境界的猴子的實力，也奈何不了如來分毫。

  但，如來也不敢任他施為。

  陰陽神光對法寶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不斷沖刷下去，哪怕是功德金蓮也扛不住。

  「孽畜，還不住手！」如來大喝一聲，收起了功德金蓮，揮掌朝著六耳獼猴拍下。

  轟！

  金色的手掌明明和常人手掌大小無異，但在六耳獼猴眼中，這手掌卻是遮天蔽日，好似是將整個世界都包攏了進去。

  六耳獼猴瞳孔驟縮，忙縱身一躍，施展出五行遁術，想要躲開，但卻發現這一掌已經將所有空間封死，他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如來這廝的掌中佛國比當年更厲害了！

  六耳獼猴繼承了猴子全部的記憶，其中也包括猴子當初打破如來掌中佛國脫身而出的那一部分。

  但，當時的掌中佛國和此時的掌中佛國完全不可同日而言！

  「掌中佛國」這門神通的關鍵在於香火信仰的昌盛程度。

  這些年間，小乘佛教不斷衰落，大乘佛教雖然還沒有傳入東土，但卻早已經在西牛賀洲興起，加上法海玄奘在南瞻部洲賑災救濟，如來得到的香火信仰比當初昌盛了百倍不止。

  六耳獼猴無奈之下，再次施展出法天象地神通，身子急劇變大，又全力運轉陰陽神光，揮動隨心鐵桿兵想要強行破開掌中佛國。

  但，面前如來手掌變大的速度比他更快，只一瞬間就變大了千萬倍，那一道道指紋就如同一道道山嶽溝壑，要將他困進去。

  當然，這只是六耳獼猴自己的感覺。

  在旁人眼裡，如來的手掌並沒有變化，只是他的身體在急速變小。

  六耳獼猴也意識到情況不對，雙眸神光迸射，破妄金瞳陡然張開。

  眼前的景象頓時發生了變化，萬千道痕流轉，很快，就讓他找到了一線生機。

  「啊！！！！」六耳獼猴一聲怒吼，隨心鐵桿兵朝著身周揮去。

  咔嚓！咔嚓！

  虛空中傳來一陣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如來毫無破綻的掌中佛國硬生生被六耳獼猴打出了一絲破綻，他趁機將身子變成介子大小，鑽了出來。

  六耳獼猴差點吃大虧，心中惱恨，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如來對手，眼中厲色一閃，反手一棍子打在了大雄寶殿中的柱子上。

  轟！

  柱子沒能撐住，直接被六耳獼猴一棍子打斷，不僅是大雄寶殿，整個靈山都跟著晃了兩晃，頭頂上方的琉璃瓦也掉下來不少。

  「啊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六耳獼猴一陣狂笑，縱身而起，又朝著另一個柱子打氣。

  打不過如來，他就掀了這大雄寶殿出氣！

  「大膽妖猴！」眾佛陀菩薩大怒。

  這哪裡是打在大雄寶殿的柱子上，分明是打在他們的臉上！

  霎時間，萬道佛光匯到一處，如滔滔洪水朝著六耳獼猴壓了過去。

  「住手！」

  就在這時，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片金光和一片紫光分別擋下了眾佛陀菩薩和六耳獼猴的攻擊。

  卻是如來和無天出手了，各自攔下了自己的人。

  「佛祖！」有不少羅漢菩薩心有不忿，想要開口，但卻被如來抬手阻止，望著無天，問道：「無天，天數未至，你為何今日擅闖靈山？」

  無天冷哼一聲，說道：「你的天數未至，但我的天數已經到了！」

  如來渾身一震，頓時明白了無天的意思。

  本體與斬掉的念，爭的是道是理，但具體是什麼，惡念知道，本體並不知道。

  雙方可以說是一個在一個在暗，但念與本體相比，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它沒有與本體一樣的法寶，只能自己去尋找法寶。

  六耳獼猴的隨心鐵桿兵和無天的滅世黑蓮就是這樣情況。

  但即使是如此，斬去的念與本體之間還是有著不小的戰力差距！

  這就註定了斬去的念可以提前布局，但卻不可能通過陰謀詭計來取得勝利，到最後必然會變成堂堂正正的大道之爭，分出勝負生死！

  如來和無天的賭約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定下的。

  他們也都知道了爭執的點在何處——

  如來覺得如今的佛門沒什麼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將佛法發揚光大，而無天則是覺得現在的佛門已經污穢不堪，只要徹底改革佛界才能讓佛法真正發揚光大。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玄奘所做之事，正是自下而上，倒逼著佛界改革，一如無天所想，是以無天才會說自己的天數已經到了。

  「阿彌陀佛！」如來想明白了這一點，知道一切已經不可避免，開口說道：「無天，你待如何？」

  無天沒有說話。

  一朵黑蓮自他心口飛出，滴溜溜旋轉著不斷變大，飛到了大雄寶殿上方。

  眾佛陀菩薩緊張忐忑地看著那朵散發著妖異光芒的黑蓮，心中湧起一陣不安。

  但，如來神色淡然，沒有任何舉動，他們也只能靜靜看著。

  一道道紫光從黑蓮上撒落下來，竟是要將整個大雄寶殿的人都罩在其中。

  嗡！

  就在這時，一朵功德金蓮陡然出現在了如來身前，朝著黑蓮飛了過去，萬丈光芒璀璨，與黑蓮僵持在了一起。

  如來和無天目光相對，什麼也沒有說，但好像又什麼都說了。

  下一秒。

  如來和無天的身影都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