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如來、無天

  被離開了萬壽山，沒了天地寶鑑遮掩，玄奘三人直接暴露在了三界一眾大佬的視線當中。

  如來、玉帝、太上老君、太乙真人、無當聖母……

  幾乎所有大能的目光投到了玄奘這裡。

  玉帝也已經發現豬剛鬣、捲簾大將都已經被殺死，雖心中驚怒，但這兩個都是被削了仙籍的罪仙，也無法追究，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玄奘法海三人卻是不知道這些，小白龍往回與人族大軍保持聯絡，法海玄奘則先行往西繼續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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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山，大雷音寺，大雄寶殿，

  如來盤膝坐在功德金蓮上，眾佛陀菩薩羅漢環繞左右，五方揭諦跪在殿中將金翅大鵬雕身死的經過講了一遍。

  待聽到法海玄奘要「廓清寰宇，除盡妖邪」以及「為果腹殺生、為欲望殺生」、「與妖魔同行者，皆為妖魔」的觀念時，殿中頓時議論起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法海玄奘有如此修為悟性。不日，我靈山又要添兩尊佛陀菩薩了！」

  「不然。我佛慈悲，普度眾生，縱然是妖魔，只要放下屠刀，改過自新，亦可皈依我佛。法海玄奘太過執拗偏激，極易墮入魔道。」

  「師兄所言極是。我觀那法海玄奘少慈悲向佛之心，恐難成正果。」

  「此言差矣。玄奘法海帶領南瞻部洲百姓抵禦了寒潮雪災，立下滔天功德，怎可說他們沒有慈悲之心？他們為了求取真經，舉人族之力征討西牛賀洲，怎可說沒有向佛之心？」

  「對！此等盛況乃亘古未有之時，可見其心誠！」

  ……

  眾佛陀菩薩們觀念各異，有稱讚支持法海玄奘的，也有反對不喜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將整個大雄寶殿吵得和菜市場一樣。

  人族西征之事，五方揭諦也稟報給了如來。

  眾佛陀菩薩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歡喜，覺得這正是法海玄奘乃至是整個人族對佛門對大乘佛法的敬重。

  「阿彌陀佛。」如來聲如洪鐘，將殿中嘈雜的議論聲壓了下去。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雙手合十望向了如來。

  「法海玄奘所思所想雖有偏頗，但所作所為守心持正，乃是大毅力大宏願大慈悲。」

  如來給法海玄奘的行為定了個性，將金翅大鵬雕之死輕飄飄揭了過去，又說道：「他二人為求取真經，舉人族之力，結百萬之軍，西行十萬八千里，恭迎大乘佛法三藏，可見其向佛重教之心。」

  「但如此大動干戈，很可能引起整個三界動盪生靈塗炭，有違我佛慈悲為懷普度眾生之念。我實不忍見此事發生。不知哪位願意往凡間走一遭，勸說人族大軍回頭？西天取經重在心誠，卻是無需如此鋪張浩蕩。」

  眾佛陀菩薩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來為何會阻止這等大振靈山聲勢，擴大佛門在人族中影響力的事情。

  如來將眾佛陀神色看在眼中，忍不住暗暗搖頭。

  凡事過猶不及，佛法東傳佛教大興雖是天定之事，但也沒必要這般刺激玄門，憑生事端。

  觀音看出了如來的想法，再一次站了出來：「佛法東傳之事一直由弟子負責。出現這般事情，乃是弟子一時疏忽。我願再往凡間走一遭，將功補過，勸說法海玄奘放棄這般做法。」

  「善。」如來本就屬意觀音，見狀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觀音知道事態緊急，也沒有多做停留，當即告退離開，出了大雄寶殿。

  如來又望向了一旁的阿難，說道：「金翅大鵬雕雖作惡多端，但卻是孔雀大明王菩薩的親弟弟，與我也算是有些淵源。阿難，你去一趟石佛寺，請孔雀大明王菩薩來……」

  話未說完，如來聲音一滯，抬頭朝著大雄寶殿門口望去。

  眾佛陀心中疑惑，順著如來的目光看見，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靈山上方黑雲滾滾震天蔽日，萬千紫色雷霆閃爍，轟隆作響，就好似是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又有一道道狂風呼嘯，颳得天昏地暗草木盡折，不少大殿的磚瓦都被掀飛，噼里啪啦一陣作響，守山的金剛護法都被吹得東倒西歪，站都站不住。

  如此景象，自靈山建立時起，還是頭一回。

  唰——

  一道金光朝著大雄寶殿飛來，落在地上，卻是剛剛離開的觀音。

  此時的觀音臉色蒼白，髮髻凌亂，右手拂塵已經不見，左手羊脂玉淨瓶光芒黯淡，裡面的柳條好似蔫了一般，沒了往日的晶瑩剔透生機盎然。

  「世尊……」觀音剛要開口，如來抬手阻止了她，說道：「我已經知曉發生了何事。」

  話音未落，一道冷漠的聲音突兀響起：「是嗎？如來！」

  一朵黑蓮破開虛空，出現在了大雄寶殿當中，一片紫光灑落，兩道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前面那個長髮披肩、眉目冷冽，穿著一身黑袍，大大咧咧地坐在黑蓮之上，右手按著膝蓋，居高臨下，俯瞰著如來，從內到外都透著一股與佛法截然相反的魔性，囂張桀驁。

  在他身後，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帶著黑色頭套、只露出兩隻眼睛的黑衣人。

  正是無天和六耳獼猴！

  「大膽妖孽！竟敢在靈山放肆！」有羅漢勃然大怒，手掐降魔印，朝著無天打了過來。

  無天動都沒動，只一個眼神冷冷掃了個過去，兩道紫光從他眸中飛出，直接將那羅漢打飛了出去，噗的一口鮮血噴出，氣息萎靡。

  「妖孽，休要放肆！」眾羅漢看出無天的厲害，默契無比的結成了羅漢陣，一起出手，想要鎮壓無天。

  轟！

  無天大袖一揮，一片紫芒涌動，好似是秋風掃落葉一樣，直接打破了羅漢陣，把眾羅漢打飛了出去。

  「孽障，看法寶！」有幾個佛陀菩薩見狀，忍不住出手了。

  一時之間，降魔杵、鎮妖塔、斬妖劍、念珠……十數道流光飛出，佛光璀璨，如同潮水般，將無天籠罩在了下面。

  「哼！」

  不等無天出手，六耳獼猴冷哼一聲，跳了出來，隨心鐵桿兵揮舞如風，帶起一片片金光涌動，朝那些法寶砸了過去。

  佛陀中有如來燃燈這種准聖巔峰，也有懼留孫這種剛剛步入准聖境界的，但同樣也有許多是因為當初西方教只有大貓小貓三兩隻、接引准提急著拉人入伙才得到佛陀果位的。

  說他們是濫竽充數有些過分，但修為卻是真的參差不齊，從大羅金仙到太乙金仙巔峰都有。

  使用的法寶也是各異，最好的幾個有後天靈寶，但絕大多數都是接引准提隨手煉製賜下的後天法寶。

  經過他們這麼多年的祭煉，這些法寶的威力也算是不俗，尤其是他們一起出手，佛光連成一片，聲勢也格外浩大。

  奈何他們面對的是和猴子擁有著相同修為實力、准聖境界的六耳獼猴，這些法寶就遠遠不夠看了！

  砰、砰、砰、砰……

  六耳獼猴掄著隨心鐵桿兵一同亂打，眾多法寶就好似煙花般破碎炸開，少數幾個能抗住一棍的，也被打的光芒黯淡，甚至是出現了道道裂縫。

  只嚇得那些佛陀菩薩心肝亂顫，慌忙把法寶收了回來。

  六耳獼猴冷笑道：「這就是靈山的佛陀菩薩？俺看也不過如……」

  話音未落，六耳獼猴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渾身汗毛直豎，抬頭望去，一個紫金缽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頭頂，正朝著他罩下來。

  幾乎是本能地，六耳獼猴施展出法天象地神通，又運轉起了陰陽神光，加持在放大了無數倍的隨心鐵桿兵上，砸向了頭頂上方的紫金缽。

  轟！

  一聲巨響，紫金缽破碎開來，法力餘波朝著四面八方滌盪開來，竟是將周圍的佛陀菩薩都震退開來。

  「孫！悟！空！」如來眸中金光大作，一字一頓地喝道。

  斬惡念證真我之道，需要九次斬去惡念，九次勝過惡念，方可成道！

  無天正是如來八百年前斬出來的第九次惡念！

  在此之前，惡念還有過許多身份，比如說緊那羅菩薩、魔羅等等等等。

  無天與如來修為一樣，都是准聖巔峰，又有滅世黑蓮在手，哪怕是如來也沒把握在正面擊殺他。

  這才有了《西遊記後傳》里，如來和無天用整個三界做棋盤，用三十三年一決勝負也定生死的賭局。

  無天突然出現在靈山，如來並不準備和他動手的。

  直到，如來發現自己竟看不透無天身後那黑衣人，但卻又從黑衣人身上察覺到了一股極其熟悉的感覺。

  如來心中有些不安，決定出手試探一下。

  但這結果卻是讓他又驚又怒。

  驚的是孫悟空何時有了這等實力，又怎麼無天攪合在一起？

  怒的是孫悟空不識好歹，不願皈依於他，卻願意皈依無天，實在是可恨至極！

  六耳獼猴不小心暴露身份，也是一驚，但聽到如來的話，卻是勃然大怒，罵道：「禿驢，你才是孫悟空呢！你全家都是孫悟空！爺爺我是六耳獼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