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想做的，該做的

  法海看著駕祥雲離開的觀音，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轉頭望向玄奘，面帶愧疚：「師弟。」

  他是知道玄奘對西天取經金身正果沒有興趣，也不願將玄奘牽扯進這件事情當中，但沒想到觀音菩薩竟使出這等手段，逼玄奘就範。

  「師兄，不必如此。」玄奘笑的燦爛無比。

  法海：「？？？」玄奘師弟這是受刺激太大，得了癔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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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海忍不住關心道：「師弟，你沒事吧？」

  玄奘有些詫異：「我能有什麼是！我現在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自從被觀音纏上之後，玄奘心裡就一直很忐忑不安，每天睡覺時間都已經不足十六個小時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靈山為什麼會死揪著他不放，又生怕靈山哪天突然不再跟他講理，直接強行逼著他去取經。

  現在不一樣了！

  他師父來了！他也有靠山了！

  這種有師父在背後撐腰的感覺，真好！

  玄奘只覺得空氣都香甜了許多，滿心都在期待著和自己那個只見過一面的便宜師父重逢。

  「法海禪師、玄奘禪師，貧僧乃是安寧寺主持玄空，願隨兩位大師同去天竺國大雷音寺我佛如來處求取真經。」

  「玄奘大師，我是清風山綠水洞的幽蘭花妖，我也願隨兩位大師去西天取經！」

  「俺也一樣！俺也願意去！」

  「還有我！我！」

  ……

  周圍的人如同潮水一般嘩啦啦涌了過來，把法海和玄奘團團圍住，一個個揮舞著手臂，嚷嚷著要加入西天取經的隊伍。

  玄奘哪裡經歷過這種場面，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被人群擠得左搖右晃，有心用法力將他們震開，又擔心傷到他們。

  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狼狽不堪。

  「夠了！」法海可不管這些，一聲怒吼，渾身迸發出金光萬丈。

  人群好似煙花炸響，朝著四面八方飛了出去，摔了個七葷八素，哀嚎不斷。

  法海眼睛一瞪，做金剛怒目狀，喝道：「西天取經之事，待貧僧決定之後，自會通知爾等。現在，立刻散了，否則，就別怪貧僧不客氣！」

  法海和玄奘這些年做的最大的事是賑災救濟，其次是努力讓人妖和諧相處。

  在這過程中，各種爛人惡妖層出不窮，但無一例外，都被法海一掌拍成肉餅。

  這讓法海凶名遠揚，他這一發怒，周圍的人嚇得噤若寒蟬，縱然心有不甘，也沒有哪個敢當出頭鳥的。

  不過。片刻功夫，人群就散了個一乾二淨。

  但，等他們出去之後，議論之聲頓時又高了起來，有討論三藏真經是什麼的，有討論玄奘會怎麼挑人的。

  估摸著用不了幾天時間，這件事就會傳遍整個南瞻部洲。

  「呼——」

  玄奘長舒了一口氣：「還是師兄你有辦法！師兄，你先別去找申丞相了。我有點事要和你說，你隨我來一下！」

  兩人當即又回到了齊心殿中。

  法海正待詢問玄奘有何事要這麼神神秘秘的，面前虛空一陣扭曲，猴子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手持金箍棒，頭戴鳳翅紫金冠，身穿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背後一個火紅大氅上面繡著「齊天大聖」四個字。

  陽光穿過窗戶，正好照在猴子身上，閃耀出金光閃閃，威風凜凜。

  「什麼人（師父）？！」法海和玄奘齊聲喊道。

  「乖徒兒！」猴子喜得眉開眼笑，右手本能地抬到了腮邊，但又硬生生給忍住了。

  他要維護自己師父的尊嚴！

  「師父？」法海大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玄奘。

  玄奘點了點頭，他在第一時間就確認自己沒有找錯人。

  嗯，就是這種熟悉讓人安心的氣息！

  「師弟，你該不會認錯了把？「法海有些難以接受。

  在他的想像中，玄奘的師父就算不是威嚴肅穆的金身佛陀，也該是慈眉善目的菩薩，怎麼也不該是個呲牙利嘴的猴兒啊！

  「哼！」猴子看出了法海的想法，不等玄奘開口，一甩身後大氅，盤膝往下一座，一朵金蓮升起，將他托起。

  火紅大氅唰的一下子變成了一件金縷袈裟，渾身祥雲繚繞佛光璀璨，那架勢模樣比剛剛觀音的救苦身都要雄偉許多。

  但下一秒，袈裟又變成了道袍，猴子也變得清冷，仙風道骨起來。

  緊接著，又是溫文爾雅的儒生。

  一連三次，猴子容貌沒有絲毫變化，但氣息卻是截然不同，就好似換了個人一樣，只看得法海目瞪口呆，腦袋裡面都有些轉不過來。

  猴子見狀，這才心滿意足地恢復了最初嬉皮笑臉齜牙咧嘴的模樣，笑道：「法海，佛又如何？道又如何？僧又如何？儒又如何？人有千面，佛亦有千面。你師父教了你這麼久，你連這點表象都勘不破嗎？」

  法海身子一震，臉色數變，恭敬施了一禮：「師叔教訓的是，法海知錯了。」

  「師父。」玄奘就要懂的多了，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嘴巴也甜得很，一個勁兒地夸著猴子這身打扮威武不凡。

  猴子喜得眉飛色舞，「好徒兒、乖徒兒」叫個不停，「騰騰騰」從懷裡取出了五顆紫紋緗核的蟠桃出來。

  第一次與徒弟見面，猴子自然是要撐足師父的面子。

  可他苦於手頭沒有什麼好的東西，只能死乞白賴地從李安然那裡討來了五顆蟠桃。

  猴子原本是要拿兩顆給玄奘法海，另外三顆留下自己慢慢享用。

  但現在，被玄奘這馬屁一拍，他立馬就摸不著北了。

  「乖徒兒，初次見面，俺老孫也沒帶什麼好的東西！這幾顆是俺老孫從蟠桃母株上摘下來的九千年蟠桃，人吃了可與天地同壽，日月同庚。你們且拿去嘗嘗味道！若是好吃，俺老孫以後再摘給你們！」

  九……九千年蟠桃？！

  玄奘直勾勾看著面前的蟠桃，只覺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勾走了，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傾，差一點就要直接撲上去。

  法海也是被驚掉了下來，這可是九千年蟠桃啊！

  結果面前這猴，隨手就能拿出五顆，扔到了桌子上，看著蟠桃在那裡骨碌碌滾來滾去，法海的心肝都在亂顫。

  「師父果真是豪爽大方！不愧是威震三界的齊天大聖！」

  玄奘和法海從沒有出過南瞻部洲，也沒有聽說過猴子的名號，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看著猴子背後大氅上的字，拍猴子馬屁。

  「師、師叔這如意金箍棒竟重十萬八千斤？果真是了不得！」法海第一次拍馬屁，臉有些發紅髮脹，說話也吭吭哧哧的。

  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沒辦法，這猴給的太多了！

  「師父，您老人家先吃。」玄奘雖然被蟠桃香味勾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但拿起蟠桃擦淨後的第一件事，還是將它遞給了猴子。

  猴子也沒客氣，或者說他在大方過後就有些後悔心疼，此時見玄奘遞過來，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一時之間，三人都不在出手，整個屋子裡只能聽到啃桃子的咔嚓咔嚓聲。

  也就是猴子有服用天材地寶的經驗，用法術將桃子的香味封鎖在了周圍，否則這香氣絕對能驚動整個皇宮的人。

  眼見著猴子吃起蟠桃來也是狼吞虎咽，玄奘頓時明白了什麼，又拿起一顆蟠桃給猴子遞了過去，

  剩下那顆，則是一分為二，他和法海一人一半，片刻功夫就吃了個精光。

  這才聊起了正事。

  「師父，那靈山那觀音實在是煩人得很！就和趕不走的蒼蠅一樣，不停地騷擾弟子，死乞白賴地非要讓弟子去西天取經，弟子這些年被他們弄得連覺都睡不好。」

  沒錯，正事就是告狀！

  猴子也不含糊，拍著胸膛說道：「乖徒兒放心！這筆帳俺老孫給他記上了！過些日子，俺就去掀了她那珞珈山潮音洞，給你出氣！」

  法海：「……」佛門內部的派系之爭竟然激化到了這種地步嗎？

  法海想說些什麼，但想到觀音對付玄奘的手段以及自己剛剛才吃了的蟠桃，又忍了下來。

  「師父，你讓我跟觀音說多帶些人，是要做什麼？」玄奘問道。

  法海一怔，這才知道，玄奘答應觀音去西天取經一事，背後竟然是師叔在暗中操控。

  難怪玄奘不僅沒有任何沮喪，反而顯得興高采烈。

  猴子當即就把李安然的計劃給兩人說了一下。

  因為法海一直認為自己的師父是如來，猴子並沒有提李安然的名字，同時也隱去了將仙佛化成人這個目的。

  玄奘和法海聽得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猴子竟然打的是這個注意！

  玄奘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觀音當時答應的那麼痛快，打死她也想不到，我要帶的不是一百人一千人，而是十萬人百萬人！有趣，太有趣！」

  法海則是有些猶豫，問道：「師叔，這計劃師尊知道嗎？」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猴子含糊其辭。

  法海沉吟了一下，沉聲說道：「弟子恐怕不能聽從師叔的吩咐。」

  不料，猴子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又不是三歲小娃娃，什麼都不懂。你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聽，有腦子可以想，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做你覺得自己該做的便是。聽俺老孫吩咐做什麼！」

  說著，猴子拔下一根猴毛遞給了法海：「這根猴毛你收著。當你覺得有必要將那些沉淪在苦海中的人和妖怪拯救出來的時候，你就扯斷它，如果你始終覺得沒必要，那就當它不存在！「